季锐和孙董的洽谈算很顺利。
虽然对方开出的条件有些夸张，但也在他的设想范围之内，双方在酒桌上达成了友好的共识，又去会所喝了几轮后，终于得以回到酒店中。
季麒在半个小时前给他打了电话他来不及接，此时到了酒店后他才将电话拨了回去。
是护工接的电话。
“小麒今天的状况良好，饭和药也都乖乖吃了。”
季锐笑着点点头，“他睡了吗？”
“是的，您要看看他吗？”
“恩，你把镜头转过去。”
护工依照吩咐将镜头转了过去，在看见床上安睡的人后，季锐凌厉的眼眸中顿时多了几分温柔，“嗯，他明天要是问起你就告诉他，等我这段时间忙完了，就会将他接过来。”
“好的先生。”
季锐又吩咐了护工几声后，挂断了电话。
浴室中的人也正好开门出来。
楚惜身上就穿了一件浴袍，头发还在不断的往下滴着水，将衣领处浸透了一片。
季锐看了一眼后便转开了眼睛，抬手给自己倒了杯茶。
楚惜直接在他对面坐下，“刚跟你儿子视频？他怎么样了？”
“好。”
季锐的回答简单扼要，或者应该说是冷漠。
楚惜倒也已经习惯，接过茶盏给自己也倒了一杯后，说道，“月底的董事会没问题了吧？”
“嗯。”
“会不会有人变卦？”楚惜皱着眉头，“季柠不可能什么都不知道，他到现在还没有动静，你不觉得奇怪么？”
“他知道了又如何？”季锐轻笑了一声，“这个世界上，只有利益才是永恒的。怎么，你不忍心了？”
“怎么可能？”楚惜慢慢握紧茶杯，“我说过，要他跪下来求我，这才到哪里？”
季锐没再说什么，却是端起茶杯。
楚惜会意，正要跟他干杯的时候，外面却传来了敲门声。
她挑了一下眉头，“你叫了客房服务？”
“没有。”
“那是谁？”
话说着，楚惜已经直接起身去开门。
——叶梓舟正站在门外。
楚惜先是一愣，随即笑，“您还没死心呢？”
“我要和季锐谈。”叶梓舟说道。
“我不是跟你说过了吗？他不想见你。”
“我说，我要跟他谈！”
叶梓舟的脸色很难看，楚惜也不管他，冷笑了一声，正要将门关上的时候，叶梓舟却已经将她一把推开，直接往里面走！
季锐听见动静了，却是坐在那里没动。
叶梓舟看着他，“季锐。”
他嗯了一声，算是回答。
叶梓舟脸上的表情不变，“对你而言，我是什么？”
她这句话让季锐一愣，随即笑，“伤害了你很抱歉，但我也没办法。”
“季柠不愿意救小麒，我只能用这样的方式来让他就范，不过你放心，今后我会补偿你的——嗯，在金钱上。”
他的话说完，叶梓舟忍不住笑了出来，“补偿……是吗？”
“那我要是告诉你，我不需要你的补偿呢？”
季锐挑了一下眉头，“那你要什么？”
“我要你死。”
第298章夜
急促的枪声划破了寂静的夜晚。
鲜血漫出，盈满了谁的瞳孔。
然后是尖叫声。
仅着浴袍的女人从酒店房间中狂奔而出，踉跄着往外面跑！
不一会儿，警察和医生赶到，人群熙攘，照片和话题迅速冲上了新闻热点。
其中那把还带血的手枪和那对一同中枪的男女成为了所有网络新闻的头版头条。
明明是深夜，热度一路飞涨飙升，高居不下！
季锐的左胸中枪，确认为当场死亡，至于叶梓舟目前还在抢救当中，情况不明。
季柠抵达医院时外面已经有大批的记者在蹲点，在他下车的瞬间一拥而上！
“请问季总，今晚的枪杀案和季氏股份转换有关系吗？”
“有目击者称开枪的人是您母亲，是真的吗？”
“您母亲这么做的原因是什么？”
“在场的第三人和他们是什么关系？”
现场的闪光灯不断，映照着几乎将黑夜变成了白天，在季柠身边是好几名保镖，但就算这样也依旧有些拦不住人群，记者手中高举的话筒和摄像机依旧不断的往他身上怼。
季柠始终没有开口，低着头迅速穿过人群后，进入了医院。
那些记者也终于被拦在了门外。
他迅速步入电梯。
叶梓舟的手术还没有结束，但季锐的死亡通知书却已经递给了他。
——毕竟，他是季锐的儿子，也是他在姜城唯一的亲人。
季柠盯着那张通知书看了许久，眼睛反复在上面的名字确认了好几次后，终于提笔。
一向沉稳有力的手此时却轻轻颤抖了起来。
他皱起眉头，深吸口气后，迅速将名字写下。
然后，他看向对面的人，“我母亲情况如何？”
“还在抢救。”
“好。”
季柠没再说什么，应了一声后便在旁边的椅子上坐下。
他身上的衬衣依旧笔挺整齐，垂下的眼眸中不见有任何的情绪，仿佛眼前这一切都跟他没有关系，冷静的如同一个旁观者。
他的手机屏幕不断的闪着，各路电话如同疯了一样的涌入，但他一个都没有接。
直到警察走到他面前，“季先生，麻烦您配合我们问几句话。”
季柠终于抬起头。
看了看眼前的人后，他说道，“可以，但能等我母亲的手术结束了再说么？”
那警察看了看他，又看了看前方紧闭的手术室的门，到底还是答应下来。
漫长的一夜终于过去。
在长达十几个小时的手术过去后，医生告诉季柠，叶梓舟已经脱离了生命危险，转入了icu病房。
那警察一直在他旁边等着，在医生的话说完后，他先看了一眼季柠。
却发现他的表情没有丝毫的松懈，甚至眉头仿佛更皱紧了几分——一点也不像是一个儿子正常的反应。
但这也仅仅是一瞬间，季柠很快便开口跟医生道了谢，然后看向他，“要在哪里问？警局吗？”
季柠的气场过于强大，那警察在顿了顿后才回答，“就在这里问吧，请问——事发的时候，您在哪里？”
第299章寒
“你先喝杯水吧。”
盛着热水的一次性杯子放在了楚惜面前。
她低着头，披着外套的肩膀正在不断的颤抖着，嘴唇已经被牙齿咬烂，鲜血不断的从里面渗出。
“你现在能回忆起昨晚的事情了么？”
对面的人问她。
楚惜紧紧的皱起眉头。
——事发时房间里只有他们三个人，现在季锐已经身亡，叶梓舟还躺在icu，只有她知道发生了什么。
但怎么说，是一件很重要的事情。
“楚小姐？”
对面人的声音再次传来。
楚惜这才抬起头，看了看他们后，摇头。
她依旧没有开口。
对面的人忍不住叹了口气。
他们已经问了一个晚上了，但楚惜始终没有开口，也说不清楚到底是谁开的枪。
目前这件事在网络上的讨论度极高，上面已经给他们施加了重重压力，但楚惜不开口，所有的事情都无法展开。
再看她这样子……明显是惊吓过度，他们就是想要逼问都没有办法。
“楚小姐，要不你先休息一下吧。”
这已经是他们第三次说这句话了，然后便开始收拾东西，但下一刻，沉默了一个晚上的楚惜突然开口，“我……我能见一个人吗？”
……
楚惜要见的人是季柠。
那时他已经做完了口供——事发时他正在桥江公寓，这和其他监控录像也都吻合。
在听见楚惜的要求时警方原本是要拒绝的，毕竟其他两位当事人是季柠的父母，但除此之外楚惜再不愿意开口，大有如果不见到季柠她什么都不会说的架势，再三斟酌下，他们只能答应。
见面的地点就在警局中。
季柠已经换了一身衣服，黑色的衬衣格外吻合他刚“丧父”的情境，但楚惜知道，对季锐的死，他心里不会有半分难过。
季柠在她对面坐下，直接问，“你有什么想跟我说的？”
楚惜看了看四周，确定没有监控或窃听器后，开口，“当时是你母亲开的枪。”
她的声音平稳，丝毫没有在警方面前表现出来的半分惊恐。
——当然，昨晚冲出房间的时候她的确是被吓到了，毕竟那个场景，换做谁都会害怕。
但在警方赶到，她被安全带到这里后她便冷静下来了。
季锐已经死了，她要借着他踩下季柠已经不可能，那么她应该思考的问题就是——她要如何利用这次的事，给自己创造最大的利益。
她是唯一目击者，真相如何，就在她一念之间。
这个道理楚惜懂，季柠自然也懂。
所以此时她的话音刚落，他的眉头便向上挑了一下，“然后呢？”
没有诧异，甚至连一丝丝凝重都没有。
季柠的反应让楚惜有些始料不及。
“你不懂我的意思吗季柠？你母亲杀人了！”
“你想说什么，不如直接一点吧。”季柠却是有些不耐烦了。
楚惜慢慢皱起眉头，“她很快就会苏醒吧？持枪杀人，这足够让她下半辈子都在监狱中度过了，季柠，你忍心？”
她的话说完，季柠突然笑了出来。
他的唇角勾动，扬起的笑容自然且迷人，在这个时候楚惜却只觉得不寒而栗！
“嗯，这罪名确实不轻，所以呢？你是希望我答应你的条件，让你帮忙改口供？”
这是楚惜的目的不错，但不知道为什么，此时对上季柠的眼睛，她却是连话都说不出了。
而下一刻，季柠一字一句的声音传来，“那你要不要想想看，我母亲她久居深宅，为什么会有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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