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种痛，不似当年林晚晚离开时那么放肆。
这种痛，更多的是隐忍。
傅轩感到自己每个细胞都在被啃噬，被煎熬着。
好像一棵参天大树的根柱，在他的心里迅速蔓延发芽，却找不到出口，最后只能默默承受那蚀骨噬心之痛。
傅轩献完花，立在程晓雅的墓前很久很久。
他想到了三年来他对她的折磨。一次次醉酒后的放肆，一次次在她声嘶力竭的恳求中为所欲为。
还有三年来，雷打不动的祭拜。
傅轩望着墓碑前的林晚晚，突然苦笑道：“你知道吗，三年来，每一年你的忌日我都拽着她到你的墓前赎罪。可是……”
明明以为会做一辈子的事，怎么一夜之间全都变了。
死的人活了，活着的人却又死了。
傅轩直到现在还在恍惚中，他不知道这中间到底发生了什么。可他明明又清晰的意识到，这一切都是他害的。
那天祭祀，后来下了很大一场雨，傅轩病倒了。
“墨渊，好歹小心身子，喝点吧。”林晚晚将手里的药再次喂到傅轩的面前。
傅轩轻轻推开药碗，白的毫无血色的脸上满是厌倦。
他不想喝药，不想好起来，只有在那一阵阵咳嗽声中，一次次疼痛里傅轩才恍惚能感到心里好受点。
或许这就犹如自己做的孽，终归得要自己受着，会好过一点吧！
如果清醒会让他回忆起程晓雅，记起那些烙在心口的疼痛，那他宁愿昏迷一辈子。
林晚晚看到傅轩这样，面上十分担忧，但心里却恨毒了程晓雅。
“程晓雅，你死都死了，为什么还不放过墨渊哥哥？为什么还要缠着他折磨他？程晓雅，别以为你的死，能带走我的怨恨，你欠的债我会找到人替你还的，哼。”
林晚晚离开君家别墅后去了一个地方。
破旧的渔船外，江风袅起层层白雾。一白发老人坐在那儿像是等了一个世纪那么久。
“你来了。”当女人的身影笼过他的身体，鱼钩上已经挣扎了一条瘦小无比的鱼儿。
“找到了吗？”林晚晚的语气很焦急。
老人摇摇头，叹息道：“你为何要执意对一个孩子下手？”
“你别管，我要的是那个孩子的消息。”提起那孩子，林晚晚白皙的手掌忍不住捏成了拳头。
“哎，作孽啊。”老人将鱼取下放进竹兜里，提着鱼竿离开，走的时候终究还是将林晚晚想要的消息告诉了她。
“罢了，就当是我当年欠下的债吧。那个孩子其实就在你之前待过的孤儿院里。”
第18章真假林晚晚
孤儿院。
林晚晚愣住。
傅轩居然把他藏在了那，难怪她找不到。
自从林晚晚逃出了孤儿院，便再也没生过回去看看的想法，这次为了那个孩子，林晚晚再次踏足了旧土。
——
傅轩的身子到底还是好了许多，他坐在别墅花园上的秋千上，思绪万千。
这个花园傅轩已经三年没有来过了，他每次回来几乎都是深夜，每次离开也几乎都是深夜。
却不想花园在程晓雅的打理下，多了她亲手做的秋千，亲手撒的种子生出的野花。还有他最喜欢的刺槐。
刺槐，也就是人们所说的杨槐树，因易种植而并不觉得稀奇，可傅轩却喜欢得很。
他喜欢它春天葱葱绿绿的枝叶，夏天朵朵雪白的花蕊，还有秋天飘零的落叶，以及冬天什么也挂不上的庞大树干。
杨槐树是个大家庭，可他没有。
傅轩喜欢杨槐树，他自己知道，可他却不知道她也知道。
特助穿过茂密的杨槐树花下，凑到傅轩耳边，轻轻低语了几声。
傅轩立即从秋千上站起，抖落衣身上的花朵后立即往别墅大门走去。
一辆迈巴赫从别墅区驶出，穿过拥挤的人群，再穿过繁华的闹市，最后停在了城郊一座寂静的孤儿院里。
“君总。”穿着长衫的院长早已等候多时，见到傅轩赶紧上前。
男人磁性的声音响起，问：“怎么回事？”
院长如实道：“今天上午来了一位女士，说是想捐赠我们孤儿院，可却一直在找人。我怀疑是冲着小少爷来的。”
傅轩警觉起来，走到院长办公室调取监控，可是监控里根本看不到这位女子的长相，鸭舌帽，常规休闲套装，鞋子应该也是为了隐藏身份新买的。
一看就是有备而来。
“等等。”傅轩突然看到女人在签自己名字时手上那颗钻戒，光彩夺目，绚丽无比。
特助疑惑问：“君总，怎么了？有什么问题吗？”
“放大。”
监控视频局部被放大，女人手上的钻戒跃然屏幕上。
当看清那颗钻戒时，傅轩的心口像是落下一口千金重石。
良久，傅轩才感到呼吸顺畅了些许，冷厉道：“给我查林晚晚今天上午的行踪。”
李特助立即转身打电话交代下去。
傅轩从办公室出来后由院长领去了一间幽静的小院子，几分钟后奶妈领着一个孩子来到了傅轩面前。
傅轩见到孩子，立马收起了平日的严肃，眼神温柔的蹲身抚摸着孩子的头，道：“莫儿，叫爸爸。”
莫儿是程晓雅的孩子，现在已经一岁。
那天，傅轩去看望程晓雅后，便把孩子带出了医院，请了最专业的医疗团队小心医治。给他取名君莫，一直藏在这家孤儿院里。
“怕……怕”莫儿还不大会说话，奶声奶气的学了两个音儿，便把傅轩给高兴得又亲又抱的。
傅轩将莫儿抱在怀里，不忍撒手。
莫儿长得很像程晓雅，傅轩每次看到莫儿就仿佛看到了程晓雅。他看着莫儿的时候，就仿佛看到了程晓雅在他的身边。
也只有这样，他的心，能得到片刻的安宁。
晚上，回到别墅书房。
“君总，查到了，今天上午林小姐去了百货商场。”助理将调查结果展示给傅轩看。
“不可能。”傅轩不会相信自己的眼睛，今天在孤儿院看到视频上那个女人手上戴的钻戒，是傅轩专门飞去法国为林晚晚量身定做的。
不可能有同款。
助理道：“有监控视频，很多人都可以作证。”
“视频在那？”傅轩此刻的脸色很难看。
助理将视频放给傅轩看，一分钟后，傅轩震怒道：“这不是林晚晚，这是乔卉。出现在孤儿院的女人才是真正的她。”
第19章那是一个很长的梦
助理闻言，立即比对了视频上的女人，确实是乔卉。乔卉和林晚晚都是长发，身材也差不多，加上乔卉穿了林晚晚的衣服，若是不细细分辨，很容易被当成是林晚晚。
可乔卉为什么要给林晚晚打掩护呢？助理懵了。
“去给我把她叫来。”傅轩吩咐道。
助理正准备去，傅轩却突然想到什么，扬手阻止，道：“先去医院。”
助理答应着，离开别墅直接开车去了医院。
助理跟在傅轩身边很久，对傅轩的想法悟得很准。
一个小时候，助理带着医院监控视频回来了，而这段时间，傅轩终于第一次静下心来理了理头绪。
前段时间发生了太多事，他一直没有从头到尾捋一下，这次，从林晚晚换身份这件事着手，傅轩很快就找到了头绪。
“君总，你猜想得没错。那天在医院出现的的确是乔卉。”助理再次将手里的视频放在了傅轩的面前。
这次傅轩没看，只闭着眼，道：“真是好手段啊。
傅轩怎么都没想到，他当璞玉一样善待的女人，居然是条藏得如此深的蛇蝎。
“可还有一点，我不明白。”傅轩摸了摸鼻子，眉头紧皱，自言自语道。
助理道：“哪一点？”
“没事，容我再想想，一定漏掉了什么。你这段时间密切关注林晚晚的动向。”傅轩吩咐道。
那天晚上，傅轩躺在床上翻来覆去想了很久，可始终没有头绪。
这段时间他怀念程晓雅的时候，就会把自己一个人关在程晓雅生前居住的那间卧室里，他不许任何人过度打扫那间屋子，因为他想要留住她最后存在过的模样。
傅轩轻轻抱着程晓雅最喜欢的皮卡丘坐在卧室的沙发上想事情。
他在想，程晓雅那些反常的举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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