言婧白心跳突然停了拍,她忙晃晃脑袋,逼着自己不再去想。
已经得到想要结果,她要过好自己的生活。
剧本已经完善好,电影也已经开机,她作为编剧直接跟着剧组走,整整一个月都住在酒店里。
沈寻心疼她的奔波忙碌,天天亲自做了饭送来。
可半个月之后他突然变得很忙,日日来探班的变成了沈骆。
下午五点,沈骆拎着饭盒准时出现在剧组。
“柠柠姐,猜猜今天的菜色是什么?”
言婧白放下剧本:“天天要我猜,我猜今天是佛跳墙。”
沈骆笑嘻嘻:“那你还是太高估我哥,不过我回去就告诉他你想吃佛跳墙,他保证今天晚上觉都不睡就给你学会。”
言婧白敲了他一下额头:“就你贫嘴,你哥这几天忙成这样还敢指使他,怎么不是你学?”
“我又不是唐幽王,才不烽火戏诸侯。”沈骆调侃。
三句不离沈寻对她的感情,言婧白索性不理他:“沈寻最近怎么这么忙?以前没见他这么忙过。”
沈骆打开饭盒:“来了个有些复杂的病人,就比较忙。柠柠姐你要是这么关心我哥,不如直接给他打电话问问?”
言婧白不看他:“我不想打扰他工作。”
沈骆笑着凑近她:“柠柠姐,你是不是有点喜欢我哥了?”
第三十七章
言婧白拿筷子的手一顿,眉心微微蹙起:“沈骆,你不要乱讲。”
听出其中警告的语气,沈骆耸耸肩,不再讲了。
说到底感情还是两个人的事,他再怎么替他哥着急也没用。
而沈寻偏偏还是个闷声的,明明大家都能看出来他喜欢言婧白,可他还是不说。
一个假装不喜欢,一个假装不知道。
沈骆离开后,言婧白去了卫生间。
刚准备推门出去,卫生间里走进两人。
其中一人的话让言婧白脚步一顿:“哎,我和你说,我们剧组这个编剧好大的来头。有人找到张导,花钱让他选这个剧本呢。”
“你说言婧白?她看起来不像是多有来头的样子啊。”
“所以说我们都被她那副样子给欺瞒了,其实人家背景超大,拍个电影当玩。”
“你怎么知道?那她身后的背景是谁啊?”
“我听人说的咯,是谁我不知道,只听说姓顾……”
脑袋嗡的一声像是爆炸开来,后面的话言婧白一个字都听不清了。
花钱?姓顾?
一个月前吴茜的话突然在言婧白的脑海里响起:“我就说你有天赋咯,这剧本刚写完就有导演看中了,谁都没你好运。”
好运?
她早该想到,天上不会掉馅饼。
言婧白站在原地浑身冰冷,直到门外两人离开才推门走出。
她回到房间,拿出手机拨通了厉萧野的号码。
可直到自动挂,听筒中响起的只有冰冷的嘟声。
言婧白深吸了口气,再打过去。
但连打几个,始终无人接通。
手臂垂落,言婧白靠在门板上,在脑中一遍遍回想着这一个月前后发生的事,突然发现这件事并不是无迹可寻。
比如聚会那天碰巧遇到厉萧野,现在看来就不是巧合。
半小时后。
言婧白走下出租车,看着面前的别墅眸光一暗。
这里,曾经是她住了八年的家。
好像也没有离开很久,但一切都显得那么陌生。
压下心底涌上来的异样情绪,言婧白抬步走到门前。
刚想敲门,她的视线却落在了密码门锁上。
厉萧野会改掉密码吗?
她这样想着,手却先一步落了下去——0724,她和厉萧野的结婚纪念日。
滴——
门应声而开。
言婧白的心狠狠一跳。
她还没来得及去想厉萧野为什么没换密码,一抬眼,就对上了一双漆黑的眼眸。
厉萧野站在门后,还保持着要开门的动作,像是要出门的样子。
四目相对,他呼吸一滞,眼底满是惊诧。
“柠柠?你……”
不等他说完,言婧白语气生硬地打断:“电影的事是你安排的,对吗?”
话落,厉萧野愣在原地,失去了所有反应。
怪不得她会突然出现在这里,原来是因为知道了这件事。
厉萧野没时间去想言婧白是怎么知道的。
他抿了抿唇,眼睫颤了下:“是我,但是柠柠,我只是想帮你,我……”
“够了。”言婧白眉眼间像是结了层冰霜。
她上前一步,这一段时间积压在心底的情绪悉数迸发。
“厉萧野,我真的不想和你再有交集!”
第三十八章
厉萧野温和的眸中闪过复杂的情绪。
他一瞬不瞬地看着言婧白,心像被尖刀绞碎一样。
为什么?为什么她突然就要摊牌?
巨大的恐慌席卷了厉萧野,他倏地明白,言婧白要把两人之间的那层窗户纸捅破,是要彻底地和他划清界限。
“柠柠,你怎么……”
“是,我根本就没失忆,我都是骗你的。”言婧白打断他的欲言又止,“原本我以为这样可以让你远离我,但是现在看来我错了。”
“你不但没有离开我的生活,反而插手更多,厉萧野,你到底想要干什么?”
厉萧野浑身一顿,薄唇抿成一条直线。
言婧白猜的一点不差,他说不出来。
她有些讥诮地笑了下:“说不出来?那我替你说。”
“因为你在我死后知道我得了抑郁症,知道我和你离婚后过的并不好,所以你对我的死感觉到愧疚,想要弥补我。但是厉萧野,你没必要这么做。”
“我们早就结束了,从我们离婚的那一天起,我们就没有一点关系了。不管我是死是活,你都不亏欠我,不需要弥补我,我也不会纠缠你。”
言婧白知道厉萧野听得清清楚楚,可她还是看着他的眼睛,重复道:“听见了吗,厉萧野,我们没关系了,你不要再管我的事。”
断就该断干净,不管是二十几年的相识,还是八年的婚姻。
唐围那么安静,却让厉萧野怀疑正在下一场暴雨,有窸窸窣窣声传进耳朵,一种类似耳鸣的生理反应。
厉萧野的手指瑟缩了一下,仿佛那是他全身上下此刻唯一能动的地方了。
许久,他才开口,声音有点哑:“我不是觉得愧疚。”
“你是。”言婧白很笃定。
不然还能因为什么呢?
他们曾经的婚姻就像是一片荒原,只有言婧白在努力灌溉,靠着偶尔的海市蜃楼来自我宽慰。
可荒原就是荒原,一个人永远不可能让它变成绿洲。那种日渐惨败的感觉,真的太不妙,太无奈了。
言婧白刚说完,手机就响了。
她看了厉萧野一眼,接起电话,人也跟着转身离开:“沈寻,怎么了?”
“我有点事现在不在酒店……”她边讲电话便离开,没再回头。
只是眼眶莫名有些酸涩,言婧白眨眨眼,视线还是清晰的。
厉萧野看着她一点点走远,没有上前挽留,就那样站在原地,像一尊雕像。
屋子里没开灯,他一直站在黑暗里。
要是言婧白再往前一步,一定能看清他眼下乌黑的眼圈和满是血丝的眼眶。
直到再也看不见她的背影,厉萧野才关上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