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莺再次看手机时,是在一天以后,有无数的未接来电。
大部分都是薛时停的。
点进微信,手机加载了好一会儿,就看见弹进来的无数消息,也还都是薛时停的。
消息很多,她没有翻上去看。下面几条,他问她在哪,什么时候回来。
时莺知道他回国了,应该也听说她决定离婚的事情了,她想了一会儿,回他微信:我回来跟你谈。
那边立刻问她什么时候回去,说能不能来找他。
时莺也不确定,她想在这边再待上几天,薄军说,过几天要下白菜子了,她想等着看看播种。
她给不了确定的答复,就没有回,把手机给放下了。
薄军过来说:“温小姐,晚饭做好了,过去吃饭吧。”
时莺点点头,来的这几天,她也晒黑了不少。在这边待了不少日子了,跟薄军一家也算熟了,薄母是个内向的女人,但耐不住时莺脾气好,两个人还算聊的来。
“明天要去收茶子,温小姐你要不要一起跟着去?”薄母道。
薄军不赞同道:“这个很累的。”
时莺笑说:“没关系,我身体不好,正好锻炼了,我也正好想爬爬山。”
薄军皱了皱眉,最后到底是没有再说什么。
第二天一早,时莺早早就跟着家里人出发了,路过门口,薄母跟邻居用方言在交流着什么,薄军听着听着,脸就突然红了。
时莺多看了他两眼。
爬山的时候,她跟薄军走在最后面。他身强体壮的当然不慢,显然是为了照顾她。
时莺说:“没关系,我跟在后面就好。”
薄军认真的说:“你不认识路,我得照顾好你。”
时莺莞尔:“这里也没有坏人。”
薄军偷偷看了她一眼,说:“万一有坏人,你长得好看,就会有坏人的。”
这里不是旅游开发区,就是一个正常的村落,几乎没有外人造访。时莺的到来,已经打破了这儿的平静。这几天村子里津津乐道的,都是她。
诚然村子里也有很多走向大城市的,可这么美丽的,没怎么见过。
时莺一边心不在焉的往上爬,一边说:“今天你妈跟你邻居聊了什么?”
薄军微微一愣,然后脸红到离谱,但他是个坦诚的人,有些不好意思的说:“那个人问我妈,你是不是她给我找来的媳妇。”
时莺其实差不多猜到了一点。
薄军连忙解释道:“不过我妈解释得很清楚的,她没有让别人误会。你是我们家的客人,是给了钱的。我妈说,你长得这么好看,肯定是有男人的。”
他的最后一句话,让时莺的笑意稍微浅了下来。
薄军敏感的发现了,有些手足无措的说:“温小姐,是不是我说错话了啊?要是我说了什么让你不高兴,我跟你道歉,对不起,真的对不起。”
时莺摇了摇头,笑得有些淡:“你妈说的没错,我确实有男人。”
薄军有点失落,不过很正常,时莺再怎么样,也不可能和自己这样的男人有什么。他衷心说:“温小姐,那你跟你男人一定要幸福。你男人娶到你这么好的女人,肯定会好好珍惜你的。”
时莺淡淡的说,“我们关系一般。”
薄军实在不能理解,怎么会有男人,对这样一个娇弱的女人不好,哪怕他只有二十岁,他也愿意一辈子对这样的女人好。
“他是不是欺负你了,所以你才跑到这里来的?”薄军忍不住微微蹙眉,“温小姐,我要是见到他,帮你揍他。”
时莺想,薛时停各种帮着温湉,让她受了不少气,也算是间接欺负她了。
薄军的话让她觉得心里暖暖的,她温和的说:“没关系了,我们马上就要分开了。”
他再度怔住,只觉得时莺说话的语气真的太温柔了,村子里的人嗓门都大,他很少见过这么温柔的女人。
薄军再回神时,时莺已经抬脚往前走了,他看着她的背影说:“温小姐,跟他分开,你会不会很难受?”
“为什么会这样问?”她回头看了他一眼。
“因为,两个人结婚,本来就是一件不容易的事情。既然是夫妻,肯定还是有感情的。我们这里的人,几乎永远不会分开。我妈说,夫妻本来就是一体的,分开肯定伤筋动骨。”
到底还是这个地方淳朴了,外边离婚的人,一抓一大把。结婚数月,各奔东西的,大有人在。
时莺也从来没有觉得薛时停是自己人。
这儿的山,到底不是城市里那种供人游玩的公园,布满荆棘,时莺细皮嫩肉,最后被刺伤了腿。
薄军原本在干活,看到她受伤的时候脸色都变了,连忙蹲在她面前,皱眉道:“我带你去诊所。”
其实也不是很严重,时莺说:“没关系。”
薄母也是一脸担忧,说:“温小姐,你还是去诊所吧。我们这里我跟他爸能帮的过来的。”
薄军已经准备好背她的姿势了。
时莺叹口气,到底还是没有阻止人家的好意。
薄军背着她下山,路很长,半路两个人休息了一会儿,薄军看她坐着太好看,突然开口说:“温小姐,我给你拍张照片吧。”
他认为,美好的事物就应该保留着。
时莺笑了笑,说好,把手机递给他。
薄军本来正在掏自己的手机,见她的动作,就把手机给收回去了,他手机像素不好。他想看她很美的模样,接过她的手机,认真的给她拍了一张。
“温小姐,你看看。”他把手机递给她看。
时莺看了眼照片,没什么拍照技巧,但是她挺喜欢的,说:“谢谢你,很好看。“
薄军又有点脸红了,是被夸赞的不好意思,他迟疑的想让时莺发给他一份,没有任何越矩的意思,他只是想收藏一份,毕竟他们以后,可能再也见不到面了。
但他到底没开口,怕唐突了她。
123
几分钟后,薄军继续稳当的背着她,到村里,怕别人说闲话,就改成扶着她走。
村医给时莺包扎的时候,他也一直抿着唇,有些不安的说:“轻一点。”
村医用方言说:“人家自己都没有觉得疼。”
薄军站在一旁不说话了,神情紧张。
时莺在包扎的时候,把薄军给她拍的那张照片,发了朋友圈,网速不好,传了好久。
照片上腿伤也拍进去了,不少人慰问她。
时莺一一回复没事,薛时停的那一条,她忽略过去了。
她在几分钟以后,就接到了薛时停的电话。
时莺没有接,除开谈离婚,她现在不想跟他有任何牵扯。
薛时停见时莺不接电话,就改成了发语音。
他沙哑的说:“雪瓷姐,你告诉我你在哪里吧。其他事情咱们先不说,我先过去带你去医院。”
薄军带着时莺回去以后,她躺在床上听了他这句语音。
犹豫了一会儿,她到底是把电话给他拨了过去。
信号不稳定,他前面几句话她都没有听清楚。
薛时停见她一直没说话,开口道:“我过去接你,不然腿上要留疤了。”
“我很好。”她淡淡说,“地方很偏,开车费时间。你好好工作吧。”
“没关系,我可以过来。”薛时停说。
“真的很远。”
薛时停直接说:“你是不是,只是不想我过来?”
时莺沉默了。
薛时停扯了扯嘴角,说:“其实我都猜到了,你回所有人的消息,唯独忽略我。我给你发了那么多微信打了那么多电话,你不可能看不见的。你只是,不想回我。”
就跟她跳楼后的那一年里,他们除开两次碰面,再无联系。她给他的朋友过生日,也能跟顾越偶尔联系,遇上事情也会找他那个圈子里的人帮忙,几乎跟他周围的所有人都有交集,只是独独不联系他,好的坏的,一次都没有。
吃饭那天碰面,她也是一句话都没有,光坐着,对他如同一个陌生人。
最后是他主动上去说:“等会儿长辈面前演个戏吧,两家熟,还不知道我们已经不在一起的消息。”
她平静的说:“可以。”
其实,他们分明都没有说出过“分手”二字。
至于他们恋爱时候住的家,她再未踏足,而他状态好了回国后,一直在那里生活着。
这次这条朋友圈大概也一样。
薛时停其实在时莺回人家消息的时候,就一直在期待的等着,想着她每一条都回复了,应该不至于不回自己的。但她把每一条回完了,也没有回复自己一个字。
薛时停甚至不愿意相信,确认了好几遍。她甚至连顾越的话都回了,唯独忽略了他那条。
可是分明他们才是夫妻。
他说不上来自己是什么感受,但是在那一刻真实感觉到了时莺的疏远。
时莺安静了片刻,说:“离婚的事,薄阿姨应该跟你说了吧。”
薛时停恳求说:“温远辉的事情,我知道我做得不够好。雪瓷姐,能不能不要因为他,跟我赌气?”
时莺没有回答这个问题,只说:“等我回来,我们当面谈吧。”
“具体哪一天?”
“我不知道。”时莺皱眉说,“你不要再问了,连我自己也不知道我什么时候想回来。我现在,并不想待在那个城市。”
薛时停说:“我不逼问你了,你好好玩,想玩多久玩多久,我等你回来。”
也不知道他说的哪个字影响到了时莺,她把电话给挂了。
薛时停知道自己不用再找时莺了,他现在唯一需要做的事情就是等待。
只是等待太难熬了。
薛时停只能跟着狐朋狗友荒唐度日,喝喝酒,说说笑,日子过得倒是快了不少。
三天时间,不过晃眼就过了。
薄母却看不下去自己儿子这幅颓废状,薛时停一直都是一个,事业心不算弱的人,玩乐和正事能够分得很开。
这天薛时停喝得半醉的时候,她出去找上了他。
顾越他们看到薄母都严肃起来,不敢胡乱折腾了,薛时停扫了薄母一眼,却没什么表情。
“阿言,你爸最近忙得焦头烂额,既然雪瓷还没有回来,那你就先去公司帮帮你爸。”薄母在旁边劝道,“最近项目挺大,你自己做好了,就有威望了。”
薛时停冷淡的说:“我不想去。”
“阿言,你就非要这样过日子?”薄母皱眉道,“即便你这样,雪瓷也不会回来。”
薛时停听得烦了,起来转身就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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