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云舒说：“你是一个老板，给一个实习生换岗，真的有那么难？明明企业里面，一开始进去，本来就是轮岗的。你要是有私心，当我没说。”
傅子聿那头抿着唇，并没有说话，甚至在他开车回去的路上，一个字都没有说。宋云舒也就跟他这么耗着，很久之后，她听见那头车门打开的声音。
“行，我换，我听你的，把她换到其他地方去，你要是还不满意，我补偿她钱，直接把她辞退了，行不行？”
宋云舒听到他忍耐的说。
这倒显得她无理取闹了一样。
可她明明，并没有提什么过分的要求。
113
宋云舒沉默了好一会儿，淡淡说：“我没有要你换的意思，只不过是提出了几句质疑而已。”
“行，是我自己非要换，是我觉得把她留在我身边难受行不行？”傅子聿道，“不关你的事，全部都是我想的。是我自己的选择。”
宋云舒突然变得无言起来，好一会儿才平静道：“行吧，都是你的选择。”
她把视频给切了。
傅子聿的电话再次打了进来，她也像个没事人一样照例接了起来，这下他的语气缓和了不少，说：“怎么把视频给挂了？”
宋云舒看了眼这会儿躺在床上的平板，说：“网不好。”
“老婆，我说到就会做到的。”傅子聿忍耐道。
“嗯。”宋云舒语气也很平淡，似乎刚才两个人之间并没有发生过什么争吵，也的确不是争吵，她的态度明明十分平和，她说，“不早了，你先睡吧。”
“你忘了吗，我这边还很早。”他皱了皱眉，语气里面似乎是有些心虚，“是不是我刚才比较凶？”
“还好。”宋云舒也不知道他算不算凶，要跟那些家暴男比起来，自然不算凶，可是咬要跟那些爱老婆的暖男比，也着实算不上好。
就她个人而言，只不过是隐隐约约生出来的情愫，被他隐瞒温湉的事，以及他现在的态度，给折得差不多了。
宋云舒觉得也挺好，不讲感情，办事情起来才方便，她才能更好的处理上一辈的事情，而不是带着各种感情。
她还能和一个没事人一样，哄着他挂了电话。然后一个人坐在阳台上看着月亮和星空，看着看着，她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突然就眼眶湿润。
宋云舒想，大概是她的压力太大了，也有可能是，她今天，算是解脱了，不用再一点留恋情啊爱啊什么的。挺好的，不用再被矛盾的情绪操控，真的挺好的。
第二天宋云舒起来的时候，已经是精神满满了。
徐斯言约她吃饭，她也去了。
他本来还一直担心她，看到她并没有什么半点受伤神色，才稍微放松下来，道：“阿熠瞒着你，或许有什么苦衷。”
宋云舒莞尔，道：“世界上哪来那么多的苦衷，你也不用替他开脱，他那个人就那样，他就是不爱解释，喜欢一意孤行，跟这种性格相处，谈恋爱可以，婚姻真走不久。不过，从一开始，我就没有打算跟他走多远，我的未来规划里面也没有他。”
宋云舒话语里面的意思，让徐斯言眉心微挑：“之前呢？你们上一次在一起，你未来的规划里有没有他？”
他希望没有。
宋云舒淡淡说：“一开始有，后来也没有。”
“那你后来怎么会跟他求婚？”
宋云舒扫了他一眼，平平静静，让人无从猜测她的心理。
“他跟温湉，其实也不意外，最开始，我就很清楚，他割舍不掉她的，温湉算是给过他不少温暖的女人，起码比我对他好很多。”她又继续说。
徐斯言听她淡淡的话语，心里有种刺痛感。一个人越是清醒的认识到什么，并且越是冷静的把内心的想法表述出来，无疑这是，很痛苦的一件事。
“你对他算好了。”
宋云舒顿一顿，像是想起什么，良久才回神，语静如水：“也许吧，算好，也不够好。”
“宋云舒，我其实很难想象，你当初居然因为逼婚，会跳楼。你不像那么疯狂的人。”徐斯言一直觉得，宋云舒跳楼，并不单单是为了逼傅子聿结婚。
宋云舒笑了，淡薄说：“是吗？”
他想探究她心底的想法，却不愿意看她难受。所以放弃了对她内心的探究，转移话题道：“起诉的事情准备得怎么样了？”
“也就这几天的事情了。”宋云舒提及这个，眉心微顿，有些顾虑的说，“我姑姑最近，心情很差。她好面子，在乎官司的输赢，要是输了，她肯定不好受。”
“阿熠不是保证了你会赢？”徐斯言一边说着，一边动手给她盛汤，乌鸡汤，滋阴补血，益气养阴，她太瘦了，他有养胖她的念头。
“我现在，也不敢随便相信他了。”
徐斯言因为她的这句话，多看了她两眼，他又伸手给她剥虾，眼皮微垂：“你要是输了，我背后给你讨回公道，不会让你白吃这个亏。我虽然不在徐氏，选择自己出来单干，可人脉还是在的。”
宋云舒感激的说：“谢谢。”
徐斯言千言万语，比如说我能对你好，我愿意对你好，可最后也都汇集成一句：“都是老同学。”
……
往后几天，宋云舒对傅子聿没有任何变化。
他的任何话题，她都会配合他接，偶尔也跟他聊聊她的生活。
官司的前两天晚上，傅子聿遛狗的时候，给她打了个电话。
跟她说旁边一户人家被杀害了，路过时都觉得阴风阵阵。
宋云舒道：“那你注意安全。”
“那必须的。”他语气里似乎有隐隐约约的笑意，说，“总不能让我老婆守寡。”
宋云舒就没有吭声。
“温湉那边，我已经把她调走了。”他那边也沉默了一会儿，开始说起这个话题。
宋云舒道：“嗯。”
“你不生我的气了吧？”他说，“我感觉出来，你这几天心情不太好。我也就那天，惹你生气了。”
宋云舒说：“我不生气。”
傅子聿琢磨了片刻，认真的说：“我只是不喜欢你不在意……”
宋云舒假意打了个哈欠，打断他，说：“看了眼时间，不早了，我还要上班，后天就要打官司了。就先休息了。”
至于不喜欢她不在意什么，已经不重要了。
他那边安静下来，只有狗偶尔会叫几声，良久他才说：“老婆，那你早点睡。”
宋云舒说：“过几天，就要打官司了。”
傅子聿没有说话。
宋云舒想，傅子聿，希望你不要让我失望。
114
打官司的那天，天气好的离谱。
宋云舒带着林英芝到现场时，看到身为被告的温远辉，一脸容光焕发的模样，丝毫不见任何慌张或者心事重重的模样。
这让林英芝有点发慌，紧紧的握着宋云舒的手：“宜之，你说他怎么一点情绪波动都没有呢？”
“没事。”宋云舒的视线从温远辉身上移回来，说，“别担心，咱们证据够多，律师也名气大，不会有什么太大的问题。”
法庭质证后的辩论环节，林英芝方的辩护律师是个老油条，反观温远辉那边，律师就像个随便找的，被林方律师几番堵的说话都没了逻辑。
进行到一半的时候，林英芝就放松下来，毕竟也是从小到大见过不少大场面的，她也很快把准备好的证据，井井有条的说出来。
辩论结束后，林英芝听完笔录，签完改签的字，从场上退下来。
温远辉依旧没有半点不对劲，还笑道：“林家不愧是林家，人脉确实广，找的律师很有水准。”
这句话宋云舒听的是心里警铃大作，怀疑是不是裴家会在背后动手脚。
不过好在出来的结果依旧是林英芝胜诉了，并且温远辉被重罚，教唆犯以故意伤害罪，处半年有期徒刑。
这个结果高兴坏了林英芝，本来愁眉苦脸的，这会儿终于露出几分喜色。
宋云舒也给傅子聿道了声谢，毕竟证物搜集都是他找的人，功劳算是他的。他答应会让林英芝胜诉，也确实做到了。
她原先其实设想过，没结果。
傅子聿道：“你要感谢我，不如再来我这边待几天？房子太大了，一个人有的时候睡不着。”
宋云舒笑了笑：“真的没空。”
电话那头的傅子聿扯了扯嘴角，说：“你怎么说话还这么疏离，老婆，官司都赢了，也该正常跟我说话了吧？”
“我跟你交流并没有不正常。”她说。
傅子聿说：“那你喊我句老公。”
宋云舒如他的愿：“老公。”
只不过，她心底，喊得平淡，半点起伏都没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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