钟莹莹许卫东小说在哪里可以看-钟莹莹许卫东全文阅读无弹窗大结局
时间：2023-05-05 06:09:12 热度：37.1℃ 作者：网络
“是！”方前进敬礼接过。
看着许卫东认真看文件的模样，不由想起三个月前。
许卫东本想去沪南找钟莹莹，不想路上突然接到紧急任务，去边境配合公安抓偷渡犯，险些被炸死……
“想什么呢？”
不悦的话语让方前进回过神，慌忙接过签好字的文件后敬了个礼走了。
病房再次回归寂静，许卫东靠着枕头，望着窗外出神。
每天在脑子里描绘钟莹莹的模样仿佛已经成了习惯，可他就是想不起她的眼神。6
两人之间那么多误会，或许她离开时，心里一定是有怨的。
隐隐的，心又开始痛起来。
许卫东皱眉，反感这种从没有过的烦躁，却又有丝说不出的不舍。
良久，他才阖上眼，将所以情绪捱在心里。
沪南，邮电局。
钟莹莹背着装满信件的包走了出来，蹬上自行车去送信。
天气已经回暖，但从江边吹来的风还是有丝凉意。
十几分钟后，她将自行车停在县医院门口。
等到了药房，才从今天的第一封信拿了出来：“小梅，你姐姐来信了。”
正配药的小梅一听，立刻放下手头的活儿跑过来：“可算来了，我都等大半个月了。”
里头的其他几个护士不由看向钟莹莹。
她穿着绿色的制服，带着袖章，头上戴着大檐帽，两条麻花辫垂在胸前，整个人俏丽的跟花儿似的。
因为来往送信，又经常来拿药，大家也都熟络，也忍不住打趣几句：“莹莹，有对象没？要不要给你介绍一个？”
“是啊是啊，你看内科的张医生咋样？”
“张医生就算了吧，他二十九岁的年纪，长了个四十岁的脸，还不如昨天来看病的一个小战士，虽然黑了点，但模样周正，又是个当兵的，多好！”
听着她们的话，钟莹莹没有回应。
谁会想到，她是个已经离了婚的女人。
她也没有逗留，确认没有信件遗漏，打了招呼便走了。
跨上车，钟莹莹翻找着翻找着离县医院比较近的收信地址。
刚拿出来一叠，第一封上面的收信人让她目光一滞。
收件人：钟莹莹。
而寄件人是……许卫东！？
以为早已平静的心突然开始狂跳，连呼吸都不自觉乱了起来。
许卫东给为什么要给自己写信？
离开阳山村后，她几次险些忘记了自己重生，甚至忘记了自己曾和他有过纠缠，可这封信却像把钥匙，打开了她准备尘封的所有过往。
就在钟莹莹出神时，身后突然沈言墨的声音。
‘砰’的一声，手里的信全掉在了地上。
她回过神，俯身要捡起。
一只大手先一步捡起了许卫东寄给她的信。
第15章
“许卫东？”
沈言墨念出上面的名字，语气间多了丝微不可察的警觉：“谁啊？”
不少女学生在上山下乡中结婚生子的事儿不少，让他不自觉去想钟莹莹会不会也像她们一样。
钟莹莹接过信，胡乱塞进口袋：“你怎么在这儿啊？”
察觉到她刻意的闪躲，沈言墨也没有追问：“来看望一个朋友，没想到遇上你，晚上有空吗？要不去我家吃饭？”
“不用了，我爸这两天身体不太好，我得照顾他，我先走啦！”
说着，钟莹莹把信都捡起来放进包里，蹬着车就走了。
看着那远去的背影，沈言墨眼神渐深。
许卫东，这名字这么看都像个男人……
夜深。
台灯照着桌上的书信，钟莹莹展开许卫东的信，一眼便被纸上苍劲有力的字迹惊艳。
他的字原来这么好看……
想起许卫东那不苟言笑的脸，钟莹莹心里百感交集。
将信翻来覆去看了好几遍，最后才拿起笔开始写回信。
天刚亮，钟莹莹就换好衣服出门去邮电局。
将寄给许卫东的信交给负责揽信的小田，便拿上分配下来的信骑着车走了。
见那身影远去，站在楼梯口的沈言墨才朝小田走去：“小钟。”
小田闻声转身：“沈主任，有什么事吗？”
“看你拿这么多东西，我正好要去收发室，帮你拿点吧。”
说着，沈言墨把她手上一沓信拿走。
小田受宠若惊，忙不迭地道谢，心里却泛起了嘀咕：这沈言墨平时哪会管他们这些基层的事儿，今天这是怎么了，这么大方……
进了收发室，沈言墨趁小田不注意，抽走最上边钟莹莹的信后径自回了办公室。
关上门，他直接撕开了信封。
视线一扫，脸色顿时变了。
许卫东居然是钟莹莹的丈夫！？
原来她跟那些在插队中结婚的知青一样，也找了个乡下男人！
妒火顺时烧上沈言墨的心。
他捏着信，大步走向书桌，拉开抽屉，拿出被钟莹莹还回来的钢笔。
“怪不得你不肯接受我，原来早就有别的男人了。”
沈言墨低喃着，几乎要将钢笔碾碎一般紧握着。
他家世模样都不错，又喜欢钟莹莹八年，居然比不上一个没文化没北京的乡巴佬！
与其说是嫉妒，倒不如说是不甘，不甘于自己输了一个和自己天差地别的男人。
半晌，平息胸口的火后，沈言墨拿出火柴。
擦燃一根后将信烧了个干净，而后拿出纸笔，按照钟莹莹的字迹落笔。
转眼四月，沪南的雨多了起来。
送完信回单位报到的钟莹莹看着正在整理信件的小田，离开的脚步一顿：“还没有我的信吗？”
小田无奈地看向她：“莹莹，你都问了一个星期六，真没有，要有的话，我会第一时间给你的。”
钟莹莹有些不好意思：“好……”
揣着满肚子的疑惑和担忧，她捏着帽子离开。
刚走到外头，便看见沈言墨跨着二八大杠在门口等着。
他扬起个温柔的笑：“莹莹，我送你。”
第16章
钟莹莹一顿，下意识地摇头：“不用不ᵚᵚʸ用，我家也不远，自己走回去就行。”
说着，径自朝家走去。
也不知道沈言墨哪来这么大的毅力，三天两头等着她下班送她。
沈言墨索性也把自行车停在门口，小跑几步跟上：“我是不是哪儿让你不高兴了？还是说，你很讨厌我？”
闻言，钟莹莹面露诧异：“你怎么会这么想？你帮我找了这份工作，我一直都很感激你。”
沈言墨垂眸，眼底的落寞遮都遮不住：“可我觉得，你一直都不让我靠近。”
钟莹莹一噎，蹙眉沉默。
这几个月，除了这份工作，她一直婉拒他的各种礼物和邀请。
一来不想让他误会自己是在回应他的感情，二来自己毕竟是离婚的女人，免得给他带去麻烦。
思来想去，帽子已经摘了几个月，她觉得应该可以不用继续瞒下去了。
钟莹莹深吸口气：“沈言墨，其实我在下乡的时候……”
话还没说完，一辆军绿吉普突然从后面急速驶来，直冲两人。
“小心！”
沈言墨忙将吓住的钟莹莹护在怀里，快步后退。
可车子就在两人面前立刻拐了个弯，停在了路边。
看着钟莹莹泛白的脸，沈言墨面露愠色，朝车子质问：“你怎么开车的？”
‘咔’的一声，驾驶位的车门打开，一双长腿跨了出来。
沈言墨愣住，诧异看着从车上下来的军人。
他一身挺拔的军装，几乎一米九的个儿，刀刻般的眉眼凝着与生俱来般的威严和冷厉，哪怕什么都不做，站在那儿就已经让人感受到十足的压迫感。
望着几步外的男人，钟莹莹空白的大脑猛然回神。
沈言墨察觉到什么，直接把怀里的人往后护：“莹莹，他是谁？”
“钟莹莹。”
许卫东紧绷的薄唇轻动着，吐出的话铿锵如下达命令：“过来！”
钟莹莹慌忙挣开沈言墨，窘迫地后退几步拉开距离，目光却望向许卫东：“你，你怎么会在这儿？”
见她非但挣开自己，还去回答别的男人的话，沈言墨脸色一沉。
许卫东只觉眼前两人站在一块，比不是满环的靶子还要碍眼。
“过来。”
他又重复了一遍，语气已经夹杂了丝不耐。
钟莹莹呼吸微凝，脚步不自觉地就往他那儿去了。
可刚走两步，手就被沈言墨抓住。
“等等，你跟他什么关系？”
话音刚落，掌心里的手就脱离的掌控，再抬眼看去，那男人不知道什么时候跨上来，以一种绝对占有的姿态将钟莹莹揽在怀里。
钟莹莹只觉思想都停滞，只能感受到后背那熟悉而炙热的胸膛。
许卫东没有给人反应的时间，直接把人拖上车，一脚油门驰骋而去。
风从窗户惯进来，吹着钟莹莹有些睁不开眼。
看着身边目视前方，面无表情的男人，她生硬地扯着嘴角：“许卫东……”
当叫出这个名字后，她又突然不知道该说什么了。
但只觉告诉她，许卫东在生气。
想起在村里时自己和曹明华之间的误会，钟莹莹正要解释，车突然停了下来。
紧接着，许卫东低沉的声音在狭窄的车内响起——
“你说你真正喜欢的男人，就是他？”
第17章
听到许卫东的话，钟莹莹愣住了：“你说什么？”
“你知道我在说什么。”
许卫东转过头，眼神如刀：“他叫沈言墨，你的高中同学，早在你下乡前，你们就有感情了。”
钟莹莹脸色一变，他竟然知道沈言墨，可为什么会说她跟沈言墨之间有感情？
她压着渐乱的心，沉声回答：“他的确是我高中同学，但也只是同学。”
“同学之间会搂搂抱抱？”
许卫东飞快地甩出句质问。
钟莹莹一噎，在这个年代，男女在大街上搂在一起的确会被人说三道四，可沈言墨只是为了救她。
况且自己等他的回信等了一个月，等来的却是不分青红皂白的质问。
委屈涌上心，慢慢变成了怒意。
她二话不说地开了车门，径自下车朝前走。
许卫东眼底划过抹诧异，俨然没想到钟莹莹居然有胆子就这么走了。
他眉头紧锁，也下了车，几步就挡在了她面前：“去哪儿？”
钟莹莹也不看他，直接绕过继续走，手却被狠狠攥住。
许卫东的声音里已然带上了愤然：“你准备跟沈言墨结婚？”
听到这话，钟莹莹一头雾水，他到底在说什么？
明明心里万分不解，可又被他一口咬定的模样气的越发倔强：“你大老远跑过来，就是质问我是不是跟别人有感情，跟别人结婚？”
说着，想挣脱他的手，但没有丝毫作用。
她泄了气，索性扭过头不去看。
许卫东眉头几乎快打结：“你寄给我的信里，说你已经打算开始新的生活，而且说沈言墨才是你真正喜欢的人。”
闻言，钟莹莹错愕回过头，不可置信地看着满脸认真的许卫东：“我什么时候说我要开始新的生活，还说我喜欢沈言墨？”
“我说的明明是知道徐队长给我正名了，你知道我根本没背叛你最好，但我爸在这儿需要治疗，我也有工作，暂时还没有回去的打算，根本没提过沈言墨一个字，而且我等了你一个月，都没等到你的回信。”
听见这番与信件完全不符的话，许卫东也愣了：“你没收到回信？”
钟莹莹摇摇头，收发室的小田都被自己问烦了，怎么会收到他的信。
许卫东松开手，从怀里口袋拿出信。
钟莹莹接过，翻开一看，眼睛立刻瞪得老大：“这……”
字迹是她的，可内容完全不一样，但她很确定，这不是她写的。
“这不是我写的！”她急切解释。
许卫东沉默，如果不是这封信，钟莹莹又迟迟不回应，他不会找到这儿来。
“你的信给谁看过？”他沉声问。
钟莹莹细想着：“我写完以后直接送给收发室的小田，然后就送信去了，不可能……”
话说到一半，她突然止住，莫名想起那天沈言墨看见许卫东的信。
而所有信件记录都要由他看过签字才能处理……
钟莹莹脸色一变，转身就要往邮电局走。
许卫东拉住她：“你又去哪儿？”
说话间，他额角的青筋隐隐作痛，这女人怎么老想着走，就不能老老实实在自己跟前待会儿。
钟莹莹脸色难看非常：“找沈言墨。”
第18章
听见她要去找沈言墨，许卫东脸一拉，还没开口，又听她语气愤然：“他以前上学就模仿过我的笔迹，他又是收发室的主任，除了他，还有谁能干出这事。”
钟莹莹气的面红耳赤，只恨不得现在就跑到沈言墨面前问清楚，他这么做到底想干什么。
许卫东表情缓和了些，只觉好像自己也没那么生气了。
他收紧抓住钟莹莹的手：“其他的事以后再说，先把我们的问题解决。”
钟莹莹一怔，不自在后知后觉地爬上了脸颊：“我们的问题……不是已经说清楚了吗？”
“怎么说清楚了？”许卫东反问。
钟莹莹噎住，竟然回答不了。
似乎还真没说清楚……
踌躇间，她努力拼凑着字眼：“我……我在这儿挺好的，我们也已经打了离婚报告，说起来已经没关系了……”
“军婚在公社打的离婚报告没有用，我们还是夫妻。”
许卫东面不改色，就像在做汇报般正经。
钟莹莹愕然，办手续时，徐庆也没跟她说过啊。
空气一下陷入寂静，街道上人还不算多，只是许卫东的军装很瞩目，让人忍不住多看两眼。
钟莹莹抿抿唇，想打破这微妙的气氛：“你怎么来这儿了？是出任务吗？”
“我请了四天假，后天就得归队。”
面对许卫东的回答，她心微微一动。
在她两辈子的记忆里，许卫东是从没请过假的。
从阳山村到沪南，要坐一天一夜的火车，也就是说他在这儿也待不过两天。
“那你住哪儿？”钟莹莹下意识问。
许卫东看着她，没有说话，似是在等她的话。
钟莹莹也看着他，以为他在介意什么。
就在两人对视时，钟岩的声音响起：“莹莹，在这儿干什么，怎么不回家啊？”
两人转过身，只见他领着装满菜的网兜，从路口走过来。
见许卫东也在，钟岩面露诧异：“卫东？你怎么……”
没等钟莹莹解释，便听身边的许卫东叫了声：“爸。”
钟岩显然没想到他会这么叫自己，或许是常年被打压，被一个营长叫‘爸’竟然让他有些无措。
他有些紧张的搓了搓衣服，哎了好几声后看向愣住的钟莹莹：“莹莹，带卫东回家吃饭啊。”
最后，许卫东用车载着两人回了家。
厨房里。
钟莹莹正洗着菜，余光却时不时瞥向客厅沙发上的许卫东。
他坐的笔直，双手放在膝上，眼神炯炯有神。
借着倒水的机会，钟岩拿着水壶进来。
“卫东咋来这儿了？”他压低声音，“是来接你的？”
钟莹莹摇摇头，没有回答。
其实她也不太清楚许卫东来到底是想干什么，还有他那句‘我们还是夫妻’……
见她不说话，钟岩也没有多问。
之前的事她也都跟他说了，女儿和女婿之间的事儿，他也不好插手。
吃饭时，或许是喝了几杯酒，钟岩对着许卫东滔滔不绝起来。
因为担心他的身体，钟莹莹起身就要收走酒杯：“爸，您身体还在恢复，别喝了。”
钟岩立刻醉醺醺护住酒杯：“不行，今天你别管我。”
说着，好兄弟似的抓住许卫东的手。
“卫东，我这辈子没求过什么人，今天，就此时此刻，我求你以后好好对莹莹。”
第19章
钟莹莹脸色微变：“爸，您……”
“我会好好对她。”
许卫东看向她，冷毅的脸庞认真地像许下一个庄重的诺言。
钟莹莹心跳莫名一停，也忘了劝。
得到许卫东的回答，钟岩放下心似的，重重拍着他的手：“好，好……”
说着，眼眶突然就红了，人也陷入了一种从没有过的低落：“我都没想过我还能活到现在，可是我又不觉得我还活着，现在谁还叫我钟老师，谁还敢叫我钟老师……”
他喝了口酒，声音多了分哽咽：“莹莹是我女儿啊，是我的宝贝女儿，我想跟别人说，我女儿很聪明，一定能考个好大学，以后文化肯定比我还高……”
“可是……他们不让我认女儿了，我不能认，我一认，莹莹就真的是‘臭老九’的女儿了，但……”
钟岩突然落下泪，像个孩子似的望着身边的钟莹莹和许卫东，指着自己的心口：“我不是‘臭老九’，我是钟岩，钟老师，莹莹是我女儿，是我女儿啊！”
说到这儿，他趴在桌上失声痛哭。
看到这一幕，钟莹莹也忍不住，扭过头低泣。
上辈子她自从下了乡就再没见过父亲，被许卫东送进监狱跟愧于见他，以至造成终生之憾。
即便重来一世，她也永远体会不到，这十年里，父亲是受着怎样的煎熬和折磨。
他曾经的一身文人傲骨，已经被消磨到只剩下一个叫‘钟岩’的名字……
许卫东没有说话，而是将手轻轻放在钟岩颤抖的肩上。
他知道这个年过五十的男人需要痛哭一场，才能彻底摆脱那十年的留下的阴影。
钟岩哭够了，又给许卫东倒了杯酒。
眼见许卫东要和，钟莹莹忙擦掉眼泪拦住：“别喝了，你还得回部队。”
“后天才回。”
许卫东拂去她的手，跟着钟岩喝了起来。
见此，钟莹莹也没再阻拦，坐到一边看他们跟好兄弟似的谈天说地，眼泪却在眼眶里打转。
夜渐深，钟莹莹把钟岩扶回房睡下。
出来时，见许卫东趴在桌上，俊朗的脸醉的通红。
看了眼沙发，显然容不下他那高大的身材。
可家里也只有两个房间……
她叹了口气，吃力地将他扶起。
男人好像一座山，压在她娇小的身体上。
温热的呼吸洒在肩窝，让钟莹莹浑身颤了颤。
她努力忽视心跳的混乱，半抱半拖的把人扶到床上。
脱了鞋，将被子盖在他身上。
借着台灯的光，钟莹莹坐在床边凝望着睡着的许卫东。
葱白的指尖摩挲着他的眉眼，她顿觉眼眶有些发酸：“我好像忘记自己已经重生过了，可是却又能想起那三十年在监狱的点点滴滴，卫东，其实是我该好好对你……”
话音刚落，手突然被攥住，惊的钟莹莹屏住了呼吸。
许卫东闭着眼，嘴里呢喃着：“钟莹莹……”
听见他在叫自己的名字，钟莹莹眸子微微收紧，一股说不出的暖意淌过心底。
或许在许卫东心里，她是有一块方寸之地的……
轻轻抽出手，捻好被子后，钟莹莹关了灯，蹑手蹑脚出去。
收拾好桌子，她盖着毯子便缩在沙发上睡去。
夜渐深，冷风从门隙灌进客厅。
意识朦胧，钟莹莹半梦半醒地裹紧毯子。
忽然，身下穿过一双有力的手，紧接着整个身体都被揽入一个温热的怀抱中。
“谁？”她一下惊醒。
黑暗中，许卫东低哑的声音在耳畔回荡。
“是我，回房睡吧。”
第20章
皂角香混着残余的酒味钻进钟莹莹的鼻内，竟然让她也有了丝莫名的醉意。
等回过神，才发现自己已经躺在床上。
身下的床还有许卫东的余温，暖洋洋的像冬天的阳光。
“你……”
刚开口，便觉床的另一边陷了下去。
许卫东也躺了上了！
钟莹莹瞪大了眼睛，一时没反应过来。
许卫东将人搂在怀里，被子盖过两人：“睡吧。”
睡……哪里还会有睡意。
钟莹莹大气不敢出，只觉脸颊和胸膛又团火在烧，好像只要一动，火就会蔓延到全身。
床不是很大，勉强容得下两人。
虽说两人是夫妻，也做过更加亲密的事，但那都是在控制不住的时候，这时的清醒反而更加折磨人。
像是察觉到怀里人的僵硬，许卫东突然发问：“怎么了？不困？”
钟莹莹捏紧了手：“嗯……你能不能放开我？”
说着，有些难受地挣了挣：“这样……我睡不着。”
可下一秒，男人将他搂得更紧，连同声音都多了分沙哑：“别乱动。”
即便看不到他的表情，她也感觉到他沉重的呼吸。
感受到腿间那不同寻常的触碰感，钟莹莹红了脸，也不敢再乱动。
沉寂片刻，她抿抿唇：“我没有要跟别人结婚，我的信被人掉包了。”
“我知道。”
闻言，钟莹莹诧异了瞬。
以前许卫东是不会这么轻易地相信她的，怎么这次……
没等她再打开话匣子，许卫东又说：“妈一直很想你，你抽个时间回去看看她。”
听了这话，钟莹莹目光一凝。
对婆婆，她始终抱有挥不去的愧疚，即便这辈子她没有犯错，但还是摆脱不了上辈子失手杀了婆婆的记忆。
“我会的。”
舒了口长气，钟莹莹阖上眼，正想缓和情绪睡觉。
可腰间的手突然动了起来，在后背游走了一圈后开始往衣服里钻，连同头顶的呼吸也沉重了些，滚烫的气息像火星子落在。
她咬了咬下唇，下意识推开躲避：“别……”
明天一早她还要去送信，按照许卫东这体格，自己不睡到下午肯定起不来。
而且她也不想稀里糊涂的就跟他这样……
可下一秒，身边的人一个翻身，将她牢牢困在身下。
借着窗外的月光，许卫东看着满眼无措的钟莹莹，只觉喉咙像干涸的湖泊，急需一场甘霖。
淡淡的馨香比酒还要醉人，不断撩拨着他挣扎的自控力。
在他的记忆里，最初关于钟莹莹的记忆就是一群知青中最漂亮的一个女学生。
淡蓝色的的确良衬衫，乌黑的头发扎成马尾，皮肤白皙，五官精致的跟画儿似的……
一声软绵绵的呼唤，让他理智中紧绷的弦彻底断裂。
昏暗里，钟莹莹只觉许卫东的气息骤然靠近，紧接着唇被深深稳住。
僵硬的舌被半推半就地与之纠缠，肺里的空气也被一点点吸走。
在男女这事上，男人似乎天生就有悟性，哪怕之前只跟钟莹莹一个人亲密过，还只是一次，许卫东也轻而易举地挑起她身上的火苗。
钟莹莹努力找回清醒的意识，挣开后，那炙热的吻却铺天盖地地落在了脸上、下巴、脖颈……
“停下，我们不……”
话没说完，一只手就抬起了她的腰，许卫东沉哑的声音伴着吻落在耳尖。
“停不下了。”
第21章
湿润的吻就像雨点，沿着那白腻的脖颈一路向下，辗转在胸口。
钟莹莹只觉大脑乱的像浆糊，开始分不清到底是梦还是现实，好像只能循着本能，笨拙回应着身上放肆的男人。
就在一切都要往深处进行时，她顿觉小腹一阵抽痛，一股温热感在大腿根散开。
她脸色一变，挡住许卫东作乱的手：“等等……我，我好像……”
被打断的许卫东语气多了分不满：“怎么了？”
现在让他停下，无疑是往他小腹塞了颗即将引爆的雷。
钟莹莹伸手开了台灯，从他身下挣扎出来一看，胯间一片红。
她通红的脸烧的更加厉害：“我，我日子到了……”
“……”
她根本不敢去看许卫东是什么表情，只感觉到身边的人呼吸都好像凝固了。
半晌，男人突然下床，扣着扣子冲出房去。
“哎，你去哪儿？”
钟莹莹下意识也站起来。
“洗澡。”
许卫东甩下一句回应，便进了卫生间，不一会儿，便传出哗啦啦的水声。
钟莹莹哭笑不得，只能换了条裤子。
无奈间，也有丝庆幸。
两人还算不上彻底和好，这样糊里糊涂的做了，总觉得有些别扭。
将近半个小时，许卫东都还没出来。
钟莹莹有些着急，披上衣服准备去看看，刚下床便见人进来了。
“你没事吧？”她生硬发问。
许卫东绷着脸，却轻轻将她抱起放在床上，连人带被抱在怀里：“不许乱动，赶紧睡。”
闻言，她咬了咬下唇，也不敢再乱动。
或许是今天太过疲惫，她很快睡着了。
听着怀里人均匀的呼吸，许卫东的眼神慢慢凝起连自己都没发现的温柔。
他抿抿唇，吻了吻钟莹莹的额头，缓缓闭上眼。
天刚亮，钟莹莹习惯性地醒了过来。
她睡眼惺忪地摸索着枕头下的怀表，打开一看，六点半。
几秒后，才发觉身边的许卫东不在，他躺过的地方也是一片冰凉。
穿好衣服，刚走出房间便闻到一股米香。
顺着味道走进厨房，才发现许卫东正在揉面，炉子上还熬着粥。
钟莹莹怔了怔，看了眼父亲的房间，又听许卫东说：“爸还没醒，吃了早饭后我送你去上班。”
他一边说着，一边拉着面，干净利落的像个干了十几年的老师傅。
钟莹莹蹲在炉子前，用铁夹扒出里头的灰：“不用，反正也不远，你难得休息，也帮我陪陪爸吧，他昨晚挺难受的。”
闻言，许卫东眉目微拧。
他昨晚也很难受，怀里抱着自己媳妇，偏偏不能动，那种感觉比在山林里做狙击手喂蚊子还要难捱。
“沈言墨在那儿，我不放心。”
他扒拉了下拉好的面，又撒了些面粉防止他们粘黏。
揭开另一个炉子上的锅，水已经开了，又将面放了进去。
听见许卫东这么说，钟莹莹才想起来自己还打算找沈言墨聊聊。
碍于许卫东是军人，不想给他惹麻烦，她便道：“正儿八经的邮电局，他能拿我怎么样？”
说着，她拿来筷子拨弄了下锅里的面：“你明天什么时候走？”
“明天一早。”
闻言，钟莹莹眸光黯了些许：“噢……”
看着她眼底的失落，许卫东突然觉得心情好了很多，破天荒地打趣了句。
“舍不得我？”
第22章
钟莹莹立刻臊红了脸，瞪了他一眼没有说话。
看着面露羞涩的女人，许卫东嘴角弯起抹微不可察的弧度。
比起她曾经的怯懦或高傲，此刻的她好像才更真实。
锅里的面已经熟了，钟莹莹将它捞出来，许卫东往面上浇上炒好的卤子，又往她的碗里放了几块卤肉。
“大早上的吃肉太腻了……”
钟莹莹说着，就要把肉夹给他。
许卫东老干部似的按住她的手：“入味了不会腻，你太瘦了，要多吃点。”
听了这话，钟莹莹愣住了。
见她不动，许卫东蹙眉：“怎么了？”
钟莹莹回过神，低下头伴着面：“没事……”
两辈子加起来几十年，她从没感受过许卫东的关心。
她以为这个铁血男儿永远不会给自己柔软的一面，可现在居然开始关心自己。
哪怕这种关怀有些直白蹩脚，也让她倍感温暖。
吃了早饭，钟莹莹还是拗不过许卫东，被他送去了邮电局。
下了车，她就匆忙往里头跑，可刚走几步，就被拉住。
“等等。”
许卫东替她扶正大檐帽，又拨弄好刘海。
察觉到周围同事的视线，钟莹莹有些不好意思：“我自己可以，你快回去吧。”
许卫东目光一扫，千军万马似的说呵退了那些异样的眼光。
“晚上我来接你，进去吧。”
“嗯，你开车小心点……”
说完，钟莹莹转身跑进邮电局。
刚进去，便被几个兴冲冲的同事拉住：“莹莹莹莹，那个当兵的是谁啊？你对象吗？长得可真俊，怎么没听你提起过？”
“就是，我还以为你跟沈主任会处对象呢！”
“不过那当兵的看着比沈主任好看又结实，好像级别还不低，哎哎，莹莹，你让你对象也给我介绍一个呗，我就像找个当兵的。”
七嘴八舌的话让钟莹莹无力招架，她只能摆摆手笑说：“改天吧，我得送信去了。”
说着，径自上了楼。
但她没有去收发室，而是直接去了沈言墨办公室。
门没有关，她一眼便看见站在窗边看着楼下的沈言墨。
他平日温和的脸此刻面无表情，还有丝让人发憷的冷漠。
‘叩叩叩！’
钟莹莹敲了敲门，径自走了进去，从口袋拿出被掉包的信放在桌上：“是不是你干的？”
沈言墨转过头，看着目露愠色的钟莹莹，试图压下因为看到许卫东送她来的怒火。
“有什么事坐下来说。”
“我只想知道，你为什么要这么做。”
钟莹莹不解地看着他，话语里更是带着无力：“我跟你说我咱们不可能，你替我介绍工作我很感激，我也会努力干活，尽我所能的报答你，但你为什么要偷换我的信？”
随着她的语气加重，沈言墨的脸色也越渐难看。
他以为许卫东只是个没文化没家世的农村男人，收到信后就会死心，没想到居然是个当兵的，还追到这儿来了。
沈言墨平复着心口的不甘，缓缓坐下：“如果你一开始就跟我说你结了婚，我肯定不会这样干。”
钟莹莹一哽，隐忍着解释：“的确是我考虑不周，我只是不想引起不必要的麻烦，但这不是你偷换我信的理由。”
沉默片刻，沈言墨抬头看着她噙着怒意的眼睛：“当然，因为我真正的理由就是想让你离开他，跟我在一起。”
第23章
钟莹莹僵在原地，错愕望着一脸理所当然的沈言墨。
如果不是身处真正的1977年，她真不敢相信眼前的男人会说出这样直白的话。
就在气氛僵凝时，门突然被敲响。
钟莹莹转头看去，是小田。
小田似是察觉到里头的气氛的不对劲，有些犹豫：“那个……莹莹，信分配下来了，赶紧吧。”
钟莹莹点点头，看了眼沈言墨，再开口时语气已然疏离了许多：“沈主任，没什么事我就先走了。”
看着许卫东认真看文件的模样，不由想起三个月前。
许卫东本想去沪南找钟莹莹，不想路上突然接到紧急任务，去边境配合公安抓偷渡犯，险些被炸死……
“想什么呢？”
不悦的话语让方前进回过神，慌忙接过签好字的文件后敬了个礼走了。
病房再次回归寂静，许卫东靠着枕头，望着窗外出神。
每天在脑子里描绘钟莹莹的模样仿佛已经成了习惯，可他就是想不起她的眼神。6
两人之间那么多误会，或许她离开时，心里一定是有怨的。
隐隐的，心又开始痛起来。
许卫东皱眉，反感这种从没有过的烦躁，却又有丝说不出的不舍。
良久，他才阖上眼，将所以情绪捱在心里。
沪南，邮电局。
钟莹莹背着装满信件的包走了出来，蹬上自行车去送信。
天气已经回暖，但从江边吹来的风还是有丝凉意。
十几分钟后，她将自行车停在县医院门口。
等到了药房，才从今天的第一封信拿了出来：“小梅，你姐姐来信了。”
正配药的小梅一听，立刻放下手头的活儿跑过来：“可算来了，我都等大半个月了。”
里头的其他几个护士不由看向钟莹莹。
她穿着绿色的制服，带着袖章，头上戴着大檐帽，两条麻花辫垂在胸前，整个人俏丽的跟花儿似的。
因为来往送信，又经常来拿药，大家也都熟络，也忍不住打趣几句：“莹莹，有对象没？要不要给你介绍一个？”
“是啊是啊，你看内科的张医生咋样？”
“张医生就算了吧，他二十九岁的年纪，长了个四十岁的脸，还不如昨天来看病的一个小战士，虽然黑了点，但模样周正，又是个当兵的，多好！”
听着她们的话，钟莹莹没有回应。
谁会想到，她是个已经离了婚的女人。
她也没有逗留，确认没有信件遗漏，打了招呼便走了。
跨上车，钟莹莹翻找着翻找着离县医院比较近的收信地址。
刚拿出来一叠，第一封上面的收信人让她目光一滞。
收件人：钟莹莹。
而寄件人是……许卫东！？
以为早已平静的心突然开始狂跳，连呼吸都不自觉乱了起来。
许卫东给为什么要给自己写信？
离开阳山村后，她几次险些忘记了自己重生，甚至忘记了自己曾和他有过纠缠，可这封信却像把钥匙，打开了她准备尘封的所有过往。
就在钟莹莹出神时，身后突然沈言墨的声音。
‘砰’的一声，手里的信全掉在了地上。
她回过神，俯身要捡起。
一只大手先一步捡起了许卫东寄给她的信。
第15章
“许卫东？”
沈言墨念出上面的名字，语气间多了丝微不可察的警觉：“谁啊？”
不少女学生在上山下乡中结婚生子的事儿不少，让他不自觉去想钟莹莹会不会也像她们一样。
钟莹莹接过信，胡乱塞进口袋：“你怎么在这儿啊？”
察觉到她刻意的闪躲，沈言墨也没有追问：“来看望一个朋友，没想到遇上你，晚上有空吗？要不去我家吃饭？”
“不用了，我爸这两天身体不太好，我得照顾他，我先走啦！”
说着，钟莹莹把信都捡起来放进包里，蹬着车就走了。
看着那远去的背影，沈言墨眼神渐深。
许卫东，这名字这么看都像个男人……
夜深。
台灯照着桌上的书信，钟莹莹展开许卫东的信，一眼便被纸上苍劲有力的字迹惊艳。
他的字原来这么好看……
“钟莹莹：你离开已经三个月，在此前徐队长已将所有误会解开，唐婉艳和曹明华固然有错，但最大的错在我，我对夫妻感情及责任过分松懈，缺乏信任……”
看着看着，她红了眼，却又忍不住弯起嘴角。
这哪是信，分明是份请罪的汇报。
想起许卫东那不苟言笑的脸，钟莹莹心里百感交集。
将信翻来覆去看了好几遍，最后才拿起笔开始写回信。
天刚亮，钟莹莹就换好衣服出门去邮电局。
将寄给许卫东的信交给负责揽信的小田，便拿上分配下来的信骑着车走了。
见那身影远去，站在楼梯口的沈言墨才朝小田走去：“小钟。”
小田闻声转身：“沈主任，有什么事吗？”
“看你拿这么多东西，我正好要去收发室，帮你拿点吧。”
说着，沈言墨把她手上一沓信拿走。
小田受宠若惊，忙不迭地道谢，心里却泛起了嘀咕：这沈言墨平时哪会管他们这些基层的事儿，今天这是怎么了，这么大方……
进了收发室，沈言墨趁小田不注意，抽走最上边钟莹莹的信后径自回了办公室。
关上门，他直接撕开了信封。
视线一扫，脸色顿时变了。
许卫东居然是钟莹莹的丈夫！？
原来她跟那些在插队中结婚的知青一样，也找了个乡下男人！
妒火顺时烧上沈言墨的心。
他捏着信，大步走向书桌，拉开抽屉，拿出被钟莹莹还回来的钢笔。
“怪不得你不肯接受我，原来早就有别的男人了。”
沈言墨低喃着，几乎要将钢笔碾碎一般紧握着。
他家世模样都不错，又喜欢钟莹莹八年，居然比不上一个没文化没北京的乡巴佬！
与其说是嫉妒，倒不如说是不甘，不甘于自己输了一个和自己天差地别的男人。
半晌，平息胸口的火后，沈言墨拿出火柴。
擦燃一根后将信烧了个干净，而后拿出纸笔，按照钟莹莹的字迹落笔。
转眼四月，沪南的雨多了起来。
送完信回单位报到的钟莹莹看着正在整理信件的小田，离开的脚步一顿：“还没有我的信吗？”
小田无奈地看向她：“莹莹，你都问了一个星期六，真没有，要有的话，我会第一时间给你的。”
钟莹莹有些不好意思：“好……”
揣着满肚子的疑惑和担忧，她捏着帽子离开。
刚走到外头，便看见沈言墨跨着二八大杠在门口等着。
他扬起个温柔的笑：“莹莹，我送你。”
第16章
钟莹莹一顿，下意识地摇头：“不用不ᵚᵚʸ用，我家也不远，自己走回去就行。”
说着，径自朝家走去。
也不知道沈言墨哪来这么大的毅力，三天两头等着她下班送她。
沈言墨索性也把自行车停在门口，小跑几步跟上：“我是不是哪儿让你不高兴了？还是说，你很讨厌我？”
闻言，钟莹莹面露诧异：“你怎么会这么想？你帮我找了这份工作，我一直都很感激你。”
沈言墨垂眸，眼底的落寞遮都遮不住：“可我觉得，你一直都不让我靠近。”
钟莹莹一噎，蹙眉沉默。
这几个月，除了这份工作，她一直婉拒他的各种礼物和邀请。
一来不想让他误会自己是在回应他的感情，二来自己毕竟是离婚的女人，免得给他带去麻烦。
思来想去，帽子已经摘了几个月，她觉得应该可以不用继续瞒下去了。
钟莹莹深吸口气：“沈言墨，其实我在下乡的时候……”
话还没说完，一辆军绿吉普突然从后面急速驶来，直冲两人。
“小心！”
沈言墨忙将吓住的钟莹莹护在怀里，快步后退。
可车子就在两人面前立刻拐了个弯，停在了路边。
看着钟莹莹泛白的脸，沈言墨面露愠色，朝车子质问：“你怎么开车的？”
‘咔’的一声，驾驶位的车门打开，一双长腿跨了出来。
沈言墨愣住，诧异看着从车上下来的军人。
他一身挺拔的军装，几乎一米九的个儿，刀刻般的眉眼凝着与生俱来般的威严和冷厉，哪怕什么都不做，站在那儿就已经让人感受到十足的压迫感。
望着几步外的男人，钟莹莹空白的大脑猛然回神。
沈言墨察觉到什么，直接把怀里的人往后护：“莹莹，他是谁？”
“钟莹莹。”
许卫东紧绷的薄唇轻动着，吐出的话铿锵如下达命令：“过来！”
钟莹莹慌忙挣开沈言墨，窘迫地后退几步拉开距离，目光却望向许卫东：“你，你怎么会在这儿？”
见她非但挣开自己，还去回答别的男人的话，沈言墨脸色一沉。
许卫东只觉眼前两人站在一块，比不是满环的靶子还要碍眼。
“过来。”
他又重复了一遍，语气已经夹杂了丝不耐。
钟莹莹呼吸微凝，脚步不自觉地就往他那儿去了。
可刚走两步，手就被沈言墨抓住。
“等等，你跟他什么关系？”
话音刚落，掌心里的手就脱离的掌控，再抬眼看去，那男人不知道什么时候跨上来，以一种绝对占有的姿态将钟莹莹揽在怀里。
钟莹莹只觉思想都停滞，只能感受到后背那熟悉而炙热的胸膛。
许卫东没有给人反应的时间，直接把人拖上车，一脚油门驰骋而去。
风从窗户惯进来，吹着钟莹莹有些睁不开眼。
看着身边目视前方，面无表情的男人，她生硬地扯着嘴角：“许卫东……”
当叫出这个名字后，她又突然不知道该说什么了。
但只觉告诉她，许卫东在生气。
想起在村里时自己和曹明华之间的误会，钟莹莹正要解释，车突然停了下来。
紧接着，许卫东低沉的声音在狭窄的车内响起——
“你说你真正喜欢的男人，就是他？”
第17章
听到许卫东的话，钟莹莹愣住了：“你说什么？”
“你知道我在说什么。”
许卫东转过头，眼神如刀：“他叫沈言墨，你的高中同学，早在你下乡前，你们就有感情了。”
钟莹莹脸色一变，他竟然知道沈言墨，可为什么会说她跟沈言墨之间有感情？
她压着渐乱的心，沉声回答：“他的确是我高中同学，但也只是同学。”
“同学之间会搂搂抱抱？”
许卫东飞快地甩出句质问。
钟莹莹一噎，在这个年代，男女在大街上搂在一起的确会被人说三道四，可沈言墨只是为了救她。
况且自己等他的回信等了一个月，等来的却是不分青红皂白的质问。
委屈涌上心，慢慢变成了怒意。
她二话不说地开了车门，径自下车朝前走。
许卫东眼底划过抹诧异，俨然没想到钟莹莹居然有胆子就这么走了。
他眉头紧锁，也下了车，几步就挡在了她面前：“去哪儿？”
钟莹莹也不看他，直接绕过继续走，手却被狠狠攥住。
许卫东的声音里已然带上了愤然：“你准备跟沈言墨结婚？”
听到这话，钟莹莹一头雾水，他到底在说什么？
明明心里万分不解，可又被他一口咬定的模样气的越发倔强：“你大老远跑过来，就是质问我是不是跟别人有感情，跟别人结婚？”
说着，想挣脱他的手，但没有丝毫作用。
她泄了气，索性扭过头不去看。
许卫东眉头几乎快打结：“你寄给我的信里，说你已经打算开始新的生活，而且说沈言墨才是你真正喜欢的人。”
闻言，钟莹莹错愕回过头，不可置信地看着满脸认真的许卫东：“我什么时候说我要开始新的生活，还说我喜欢沈言墨？”
“我说的明明是知道徐队长给我正名了，你知道我根本没背叛你最好，但我爸在这儿需要治疗，我也有工作，暂时还没有回去的打算，根本没提过沈言墨一个字，而且我等了你一个月，都没等到你的回信。”
听见这番与信件完全不符的话，许卫东也愣了：“你没收到回信？”
钟莹莹摇摇头，收发室的小田都被自己问烦了，怎么会收到他的信。
许卫东松开手，从怀里口袋拿出信。
钟莹莹接过，翻开一看，眼睛立刻瞪得老大：“这……”
字迹是她的，可内容完全不一样，但她很确定，这不是她写的。
“这不是我写的！”她急切解释。
许卫东沉默，如果不是这封信，钟莹莹又迟迟不回应，他不会找到这儿来。
“你的信给谁看过？”他沉声问。
钟莹莹细想着：“我写完以后直接送给收发室的小田，然后就送信去了，不可能……”
话说到一半，她突然止住，莫名想起那天沈言墨看见许卫东的信。
而所有信件记录都要由他看过签字才能处理……
钟莹莹脸色一变，转身就要往邮电局走。
许卫东拉住她：“你又去哪儿？”
说话间，他额角的青筋隐隐作痛，这女人怎么老想着走，就不能老老实实在自己跟前待会儿。
钟莹莹脸色难看非常：“找沈言墨。”
第18章
听见她要去找沈言墨，许卫东脸一拉，还没开口，又听她语气愤然：“他以前上学就模仿过我的笔迹，他又是收发室的主任，除了他，还有谁能干出这事。”
钟莹莹气的面红耳赤，只恨不得现在就跑到沈言墨面前问清楚，他这么做到底想干什么。
许卫东表情缓和了些，只觉好像自己也没那么生气了。
他收紧抓住钟莹莹的手：“其他的事以后再说，先把我们的问题解决。”
钟莹莹一怔，不自在后知后觉地爬上了脸颊：“我们的问题……不是已经说清楚了吗？”
“怎么说清楚了？”许卫东反问。
钟莹莹噎住，竟然回答不了。
似乎还真没说清楚……
踌躇间，她努力拼凑着字眼：“我……我在这儿挺好的，我们也已经打了离婚报告，说起来已经没关系了……”
“军婚在公社打的离婚报告没有用，我们还是夫妻。”
许卫东面不改色，就像在做汇报般正经。
钟莹莹愕然，办手续时，徐庆也没跟她说过啊。
空气一下陷入寂静，街道上人还不算多，只是许卫东的军装很瞩目，让人忍不住多看两眼。
钟莹莹抿抿唇，想打破这微妙的气氛：“你怎么来这儿了？是出任务吗？”
“我请了四天假，后天就得归队。”
面对许卫东的回答，她心微微一动。
在她两辈子的记忆里，许卫东是从没请过假的。
从阳山村到沪南，要坐一天一夜的火车，也就是说他在这儿也待不过两天。
“那你住哪儿？”钟莹莹下意识问。
许卫东看着她，没有说话，似是在等她的话。
钟莹莹也看着他，以为他在介意什么。
就在两人对视时，钟岩的声音响起：“莹莹，在这儿干什么，怎么不回家啊？”
两人转过身，只见他领着装满菜的网兜，从路口走过来。
见许卫东也在，钟岩面露诧异：“卫东？你怎么……”
没等钟莹莹解释，便听身边的许卫东叫了声：“爸。”
钟岩显然没想到他会这么叫自己，或许是常年被打压，被一个营长叫‘爸’竟然让他有些无措。
他有些紧张的搓了搓衣服，哎了好几声后看向愣住的钟莹莹：“莹莹，带卫东回家吃饭啊。”
最后，许卫东用车载着两人回了家。
厨房里。
钟莹莹正洗着菜，余光却时不时瞥向客厅沙发上的许卫东。
他坐的笔直，双手放在膝上，眼神炯炯有神。
借着倒水的机会，钟岩拿着水壶进来。
“卫东咋来这儿了？”他压低声音，“是来接你的？”
钟莹莹摇摇头，没有回答。
其实她也不太清楚许卫东来到底是想干什么，还有他那句‘我们还是夫妻’……
见她不说话，钟岩也没有多问。
之前的事她也都跟他说了，女儿和女婿之间的事儿，他也不好插手。
吃饭时，或许是喝了几杯酒，钟岩对着许卫东滔滔不绝起来。
因为担心他的身体，钟莹莹起身就要收走酒杯：“爸，您身体还在恢复，别喝了。”
钟岩立刻醉醺醺护住酒杯：“不行，今天你别管我。”
说着，好兄弟似的抓住许卫东的手。
“卫东，我这辈子没求过什么人，今天，就此时此刻，我求你以后好好对莹莹。”
第19章
钟莹莹脸色微变：“爸，您……”
“我会好好对她。”
许卫东看向她，冷毅的脸庞认真地像许下一个庄重的诺言。
钟莹莹心跳莫名一停，也忘了劝。
得到许卫东的回答，钟岩放下心似的，重重拍着他的手：“好，好……”
说着，眼眶突然就红了，人也陷入了一种从没有过的低落：“我都没想过我还能活到现在，可是我又不觉得我还活着，现在谁还叫我钟老师，谁还敢叫我钟老师……”
他喝了口酒，声音多了分哽咽：“莹莹是我女儿啊，是我的宝贝女儿，我想跟别人说，我女儿很聪明，一定能考个好大学，以后文化肯定比我还高……”
“可是……他们不让我认女儿了，我不能认，我一认，莹莹就真的是‘臭老九’的女儿了，但……”
钟岩突然落下泪，像个孩子似的望着身边的钟莹莹和许卫东，指着自己的心口：“我不是‘臭老九’，我是钟岩，钟老师，莹莹是我女儿，是我女儿啊！”
说到这儿，他趴在桌上失声痛哭。
看到这一幕，钟莹莹也忍不住，扭过头低泣。
上辈子她自从下了乡就再没见过父亲，被许卫东送进监狱跟愧于见他，以至造成终生之憾。
即便重来一世，她也永远体会不到，这十年里，父亲是受着怎样的煎熬和折磨。
他曾经的一身文人傲骨，已经被消磨到只剩下一个叫‘钟岩’的名字……
许卫东没有说话，而是将手轻轻放在钟岩颤抖的肩上。
他知道这个年过五十的男人需要痛哭一场，才能彻底摆脱那十年的留下的阴影。
钟岩哭够了，又给许卫东倒了杯酒。
眼见许卫东要和，钟莹莹忙擦掉眼泪拦住：“别喝了，你还得回部队。”
“后天才回。”
许卫东拂去她的手，跟着钟岩喝了起来。
见此，钟莹莹也没再阻拦，坐到一边看他们跟好兄弟似的谈天说地，眼泪却在眼眶里打转。
夜渐深，钟莹莹把钟岩扶回房睡下。
出来时，见许卫东趴在桌上，俊朗的脸醉的通红。
看了眼沙发，显然容不下他那高大的身材。
可家里也只有两个房间……
她叹了口气，吃力地将他扶起。
男人好像一座山，压在她娇小的身体上。
温热的呼吸洒在肩窝，让钟莹莹浑身颤了颤。
她努力忽视心跳的混乱，半抱半拖的把人扶到床上。
脱了鞋，将被子盖在他身上。
借着台灯的光，钟莹莹坐在床边凝望着睡着的许卫东。
葱白的指尖摩挲着他的眉眼，她顿觉眼眶有些发酸：“我好像忘记自己已经重生过了，可是却又能想起那三十年在监狱的点点滴滴，卫东，其实是我该好好对你……”
话音刚落，手突然被攥住，惊的钟莹莹屏住了呼吸。
许卫东闭着眼，嘴里呢喃着：“钟莹莹……”
听见他在叫自己的名字，钟莹莹眸子微微收紧，一股说不出的暖意淌过心底。
或许在许卫东心里，她是有一块方寸之地的……
轻轻抽出手，捻好被子后，钟莹莹关了灯，蹑手蹑脚出去。
收拾好桌子，她盖着毯子便缩在沙发上睡去。
夜渐深，冷风从门隙灌进客厅。
意识朦胧，钟莹莹半梦半醒地裹紧毯子。
忽然，身下穿过一双有力的手，紧接着整个身体都被揽入一个温热的怀抱中。
“谁？”她一下惊醒。
黑暗中，许卫东低哑的声音在耳畔回荡。
“是我，回房睡吧。”
第20章
皂角香混着残余的酒味钻进钟莹莹的鼻内，竟然让她也有了丝莫名的醉意。
等回过神，才发现自己已经躺在床上。
身下的床还有许卫东的余温，暖洋洋的像冬天的阳光。
“你……”
刚开口，便觉床的另一边陷了下去。
许卫东也躺了上了！
钟莹莹瞪大了眼睛，一时没反应过来。
许卫东将人搂在怀里，被子盖过两人：“睡吧。”
睡……哪里还会有睡意。
钟莹莹大气不敢出，只觉脸颊和胸膛又团火在烧，好像只要一动，火就会蔓延到全身。
床不是很大，勉强容得下两人。
虽说两人是夫妻，也做过更加亲密的事，但那都是在控制不住的时候，这时的清醒反而更加折磨人。
像是察觉到怀里人的僵硬，许卫东突然发问：“怎么了？不困？”
钟莹莹捏紧了手：“嗯……你能不能放开我？”
说着，有些难受地挣了挣：“这样……我睡不着。”
可下一秒，男人将他搂得更紧，连同声音都多了分沙哑：“别乱动。”
即便看不到他的表情，她也感觉到他沉重的呼吸。
感受到腿间那不同寻常的触碰感，钟莹莹红了脸，也不敢再乱动。
沉寂片刻，她抿抿唇：“我没有要跟别人结婚，我的信被人掉包了。”
“我知道。”
闻言，钟莹莹诧异了瞬。
以前许卫东是不会这么轻易地相信她的，怎么这次……
没等她再打开话匣子，许卫东又说：“妈一直很想你，你抽个时间回去看看她。”
听了这话，钟莹莹目光一凝。
对婆婆，她始终抱有挥不去的愧疚，即便这辈子她没有犯错，但还是摆脱不了上辈子失手杀了婆婆的记忆。
“我会的。”
舒了口长气，钟莹莹阖上眼，正想缓和情绪睡觉。
可腰间的手突然动了起来，在后背游走了一圈后开始往衣服里钻，连同头顶的呼吸也沉重了些，滚烫的气息像火星子落在。
她咬了咬下唇，下意识推开躲避：“别……”
明天一早她还要去送信，按照许卫东这体格，自己不睡到下午肯定起不来。
而且她也不想稀里糊涂的就跟他这样……
可下一秒，身边的人一个翻身，将她牢牢困在身下。
借着窗外的月光，许卫东看着满眼无措的钟莹莹，只觉喉咙像干涸的湖泊，急需一场甘霖。
淡淡的馨香比酒还要醉人，不断撩拨着他挣扎的自控力。
在他的记忆里，最初关于钟莹莹的记忆就是一群知青中最漂亮的一个女学生。
淡蓝色的的确良衬衫，乌黑的头发扎成马尾，皮肤白皙，五官精致的跟画儿似的……
一声软绵绵的呼唤，让他理智中紧绷的弦彻底断裂。
昏暗里，钟莹莹只觉许卫东的气息骤然靠近，紧接着唇被深深稳住。
僵硬的舌被半推半就地与之纠缠，肺里的空气也被一点点吸走。
在男女这事上，男人似乎天生就有悟性，哪怕之前只跟钟莹莹一个人亲密过，还只是一次，许卫东也轻而易举地挑起她身上的火苗。
钟莹莹努力找回清醒的意识，挣开后，那炙热的吻却铺天盖地地落在了脸上、下巴、脖颈……
“停下，我们不……”
话没说完，一只手就抬起了她的腰，许卫东沉哑的声音伴着吻落在耳尖。
“停不下了。”
第21章
湿润的吻就像雨点，沿着那白腻的脖颈一路向下，辗转在胸口。
钟莹莹只觉大脑乱的像浆糊，开始分不清到底是梦还是现实，好像只能循着本能，笨拙回应着身上放肆的男人。
就在一切都要往深处进行时，她顿觉小腹一阵抽痛，一股温热感在大腿根散开。
她脸色一变，挡住许卫东作乱的手：“等等……我，我好像……”
被打断的许卫东语气多了分不满：“怎么了？”
现在让他停下，无疑是往他小腹塞了颗即将引爆的雷。
钟莹莹伸手开了台灯，从他身下挣扎出来一看，胯间一片红。
她通红的脸烧的更加厉害：“我，我日子到了……”
“……”
她根本不敢去看许卫东是什么表情，只感觉到身边的人呼吸都好像凝固了。
半晌，男人突然下床，扣着扣子冲出房去。
“哎，你去哪儿？”
钟莹莹下意识也站起来。
“洗澡。”
许卫东甩下一句回应，便进了卫生间，不一会儿，便传出哗啦啦的水声。
钟莹莹哭笑不得，只能换了条裤子。
无奈间，也有丝庆幸。
两人还算不上彻底和好，这样糊里糊涂的做了，总觉得有些别扭。
将近半个小时，许卫东都还没出来。
钟莹莹有些着急，披上衣服准备去看看，刚下床便见人进来了。
“你没事吧？”她生硬发问。
许卫东绷着脸，却轻轻将她抱起放在床上，连人带被抱在怀里：“不许乱动，赶紧睡。”
闻言，她咬了咬下唇，也不敢再乱动。
或许是今天太过疲惫，她很快睡着了。
听着怀里人均匀的呼吸，许卫东的眼神慢慢凝起连自己都没发现的温柔。
他抿抿唇，吻了吻钟莹莹的额头，缓缓闭上眼。
天刚亮，钟莹莹习惯性地醒了过来。
她睡眼惺忪地摸索着枕头下的怀表，打开一看，六点半。
几秒后，才发觉身边的许卫东不在，他躺过的地方也是一片冰凉。
穿好衣服，刚走出房间便闻到一股米香。
顺着味道走进厨房，才发现许卫东正在揉面，炉子上还熬着粥。
钟莹莹怔了怔，看了眼父亲的房间，又听许卫东说：“爸还没醒，吃了早饭后我送你去上班。”
他一边说着，一边拉着面，干净利落的像个干了十几年的老师傅。
钟莹莹蹲在炉子前，用铁夹扒出里头的灰：“不用，反正也不远，你难得休息，也帮我陪陪爸吧，他昨晚挺难受的。”
闻言，许卫东眉目微拧。
他昨晚也很难受，怀里抱着自己媳妇，偏偏不能动，那种感觉比在山林里做狙击手喂蚊子还要难捱。
“沈言墨在那儿，我不放心。”
他扒拉了下拉好的面，又撒了些面粉防止他们粘黏。
揭开另一个炉子上的锅，水已经开了，又将面放了进去。
听见许卫东这么说，钟莹莹才想起来自己还打算找沈言墨聊聊。
碍于许卫东是军人，不想给他惹麻烦，她便道：“正儿八经的邮电局，他能拿我怎么样？”
说着，她拿来筷子拨弄了下锅里的面：“你明天什么时候走？”
“明天一早。”
闻言，钟莹莹眸光黯了些许：“噢……”
看着她眼底的失落，许卫东突然觉得心情好了很多，破天荒地打趣了句。
“舍不得我？”
第22章
钟莹莹立刻臊红了脸，瞪了他一眼没有说话。
看着面露羞涩的女人，许卫东嘴角弯起抹微不可察的弧度。
比起她曾经的怯懦或高傲，此刻的她好像才更真实。
锅里的面已经熟了，钟莹莹将它捞出来，许卫东往面上浇上炒好的卤子，又往她的碗里放了几块卤肉。
“大早上的吃肉太腻了……”
钟莹莹说着，就要把肉夹给他。
许卫东老干部似的按住她的手：“入味了不会腻，你太瘦了，要多吃点。”
听了这话，钟莹莹愣住了。
见她不动，许卫东蹙眉：“怎么了？”
钟莹莹回过神，低下头伴着面：“没事……”
两辈子加起来几十年，她从没感受过许卫东的关心。
她以为这个铁血男儿永远不会给自己柔软的一面，可现在居然开始关心自己。
哪怕这种关怀有些直白蹩脚，也让她倍感温暖。
吃了早饭，钟莹莹还是拗不过许卫东，被他送去了邮电局。
下了车，她就匆忙往里头跑，可刚走几步，就被拉住。
“等等。”
许卫东替她扶正大檐帽，又拨弄好刘海。
察觉到周围同事的视线，钟莹莹有些不好意思：“我自己可以，你快回去吧。”
许卫东目光一扫，千军万马似的说呵退了那些异样的眼光。
“晚上我来接你，进去吧。”
“嗯，你开车小心点……”
说完，钟莹莹转身跑进邮电局。
刚进去，便被几个兴冲冲的同事拉住：“莹莹莹莹，那个当兵的是谁啊？你对象吗？长得可真俊，怎么没听你提起过？”
“就是，我还以为你跟沈主任会处对象呢！”
“不过那当兵的看着比沈主任好看又结实，好像级别还不低，哎哎，莹莹，你让你对象也给我介绍一个呗，我就像找个当兵的。”
七嘴八舌的话让钟莹莹无力招架，她只能摆摆手笑说：“改天吧，我得送信去了。”
说着，径自上了楼。
但她没有去收发室，而是直接去了沈言墨办公室。
门没有关，她一眼便看见站在窗边看着楼下的沈言墨。
他平日温和的脸此刻面无表情，还有丝让人发憷的冷漠。
‘叩叩叩！’
钟莹莹敲了敲门，径自走了进去，从口袋拿出被掉包的信放在桌上：“是不是你干的？”
沈言墨转过头，看着目露愠色的钟莹莹，试图压下因为看到许卫东送她来的怒火。
“有什么事坐下来说。”
“我只想知道，你为什么要这么做。”
钟莹莹不解地看着他，话语里更是带着无力：“我跟你说我咱们不可能，你替我介绍工作我很感激，我也会努力干活，尽我所能的报答你，但你为什么要偷换我的信？”
随着她的语气加重，沈言墨的脸色也越渐难看。
他以为许卫东只是个没文化没家世的农村男人，收到信后就会死心，没想到居然是个当兵的，还追到这儿来了。
沈言墨平复着心口的不甘，缓缓坐下：“如果你一开始就跟我说你结了婚，我肯定不会这样干。”
钟莹莹一哽，隐忍着解释：“的确是我考虑不周，我只是不想引起不必要的麻烦，但这不是你偷换我信的理由。”
沉默片刻，沈言墨抬头看着她噙着怒意的眼睛：“当然，因为我真正的理由就是想让你离开他，跟我在一起。”
第23章
钟莹莹僵在原地，错愕望着一脸理所当然的沈言墨。
如果不是身处真正的1977年，她真不敢相信眼前的男人会说出这样直白的话。
就在气氛僵凝时，门突然被敲响。
钟莹莹转头看去，是小田。
小田似是察觉到里头的气氛的不对劲，有些犹豫：“那个……莹莹，信分配下来了，赶紧吧。”
钟莹莹点点头，看了眼沈言墨，再开口时语气已然疏离了许多：“沈主任，没什么事我就先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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