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栀也听着这话,一时愣在原地。
而这时,她就看刘管家毕恭毕敬回头,伺候着一个人走上来。
“小姐,正院就是这里了,您先看看,我好让下人随您的心意重新布置……”
“是王爷太客气让我参观王府,雨柔随意看看就好。”一个语气温柔的人细细的反驳着刘管家的话。
原本堵在院门前的丫鬟婆子听到这个声音后都往两边分开站好,低头恭敬的喊:“见过未来王妃。”
下一瞬,一个身穿嫣红广绣流裙,头戴牡丹步摇,笑不露齿的女子缓缓出现在陆栀也眼前。
“小女谢雨柔,见过姐姐。”
谢雨柔!
陆栀也虽足不出户,但也听过这个名字。
右相之女,名动京城的第一美人和才女。
可等看清谢雨柔的面容时,她眸色却怔住,久久回不过神。
此人眉眼竟与自己相似之极。
这一刻,她才明白,为什么以前总感觉桑惟深在透过自己的眼看别人。
陆栀也身体微微颤抖,却强忍着不让人看出半分。
小桃眼中闪过不忍,把陆栀也挡在身后,看着前面一群人气愤道:“你们放肆,我家主子才是晋王府的王妃!”
这时,刘管家上前一步说:“这谢小姐,可是王爷金口发话未来的晋王妃。”
此话一出,陆栀也和小桃皆脸色大变,其他的丫鬟婆子仿佛早已知晓一般,没有一丝意外。
陆栀也脸色一白,她没想到桑惟深昨天说要跟自己和离,今天就已当着全府宣布新王妃。
“王妃……”小桃看着陆栀也欲言又止。
“走,去王爷的书房。”陆栀也轻声开口。
她要亲自去问问桑惟深,在他心里自己究竟算什么……
没有理会这一群人眼中的轻视,陆栀也一步步往桑惟深的书房明德室走去。
明德室。
越过看守的小厮,陆栀也推门而入:“王爷,你与臣妾还并未和离,如今王府又多出一位王妃,是否不妥?”
桑惟深坐在书桌前,闻言,只觉不耐,声音凛冽:“出去!”
陆栀也这次却没有听话的走,固执的站在原地一动不动。
今日,他须得给她一个解释,否则她不会离开……
桑惟深还是第一次见她违自己的意,他放下手里的折子:“雨柔是右相嫡女,太后亲封的慧敏县主,京城第一才女,娶了她能得到右相和朝廷的全力支持,而你有什么?”
陆栀也听着这一串称谓词,抬眸深深地看着桑惟深:“所以,只是因为这些名头和利益,不是因为她是谢雨柔?”
怕是两者都是吧,她挡了路,所以注定被移开。
陆栀也心里发寒,若是她爹爹殿前大学士还活着,桑惟深会这么轻易就决定了她的命运吗?
不过是仗着自己爱他,娘家没人罢了!
书房里霎时间寂静下来。
桑惟深狭眸微眯,神色不明的看着陆栀也……
他没想到平时胆小懦弱,温柔恭顺的人,也会阴阳怪气。
心里不由得生出一股烦躁:“来人,请她出去!”
说是请,还不如说是赶。
陆栀也不知道自己是怎么回的弄玉轩,只感觉外面的寒风冷的刺骨。
她原以为自己嫁给桑惟深是三生有幸,却不想……
陆栀也漠然的坐在绣桌前,不知疲倦的绣着锦绣山河图,全然不知道外面已经因为晋王要娶右相嫡女之事传得人尽皆知。
这几天,陆栀也一直待在弄玉轩刺绣没有出去,桑惟深除了让人送来和离书,再也没有过来。
大概是刺绣的时间太长,她感觉眼前又一阵模糊黑暗。
眼睛是一个绣娘的命,她之前请太医看过,太医只说她是头风病。
可头风病怎会引起她眼前模糊!
等眼前清晰后,陆栀也看着房间里昏暗的空间,又想起桑惟深和离书上所写的一句话。
“一别两宽,各生欢喜!”
七年夫妻,一朝别离,她如何欢喜。
这时,房间门被“吱呀”一声推开。
陆栀也抬眼望去:“娘……”
“啪!”
话音未落,一记耳光重重的打在了她的脸上!
第三章 一朝别离
房间内霎时间安静下来。
江母面目狰狞的看着陆栀也:“晋王为何要休了你?!”
陆栀也右脸瞬间红肿,她怔在原地,语气微弱:“娘,我没有。”
“不管有没有,府里现在不能没有王府的庇护,你快去求王爷不要休你!”
然而陆栀也只是呆在原地,一动不动。
桑惟深有心休她,她求有何用?
江母见状,疯狂的掐着陆栀也的手臂,大吼:“你快去,难道你想害死全府,害你爹生前名誉尽毁吗?”
陆栀也闻言,只看着江母,叹道。
“娘……算了吧……”
她话还没有说完,江母一个大力将她朝绣架上推了过去。
“嘭!”得一声,绣架全部倒在地上。
陆栀也觉得掌心剧烈疼痛,她低头一看,一根绣针不知何时已刺入了她的掌心……
她脸色苍白,强忍着痛,抬头看向江母:“娘,我能刺绣养你,我们还可以离开京城,去一个没人认识的地方,这样就无人会另眼看我们了。”
陆栀也本来是以为娘担心的是两人生存和外人目光,然而却听江母说。
“你那点绣品怎能和王府比?我告诉你,离了王府,我哪也不去!”
说完,江母拉着陆栀也的手,将她拽出房间。
陆栀也发丝凌乱的被拖到院外,见母亲硬要将她带去见王爷,她再也忍不住开口。
“王爷从未喜欢过我……”
江母步伐僵硬原地,她扭头看着陆栀也:“你说什么?”
“我不过是那相府千金的替身……”陆栀也自言自语,掌心刺破的部位鲜血一滴一滴落在雪地里。
江母闻言,沉默一瞬,忽然开口:“跪下!”
陆栀也脸色一顿,愣愣的看着她:“什么?”
江母却没有解释,强行将她按着跪在雪地里。
“娘去找王爷,你就跪在这里,直到王爷答应不再与你和离,才能起来,知道吗?”
陆栀也听着这话,心逐渐寒了下去。
江母怜爱的蹲在她前面,轻轻整理了一下陆栀也的头发:“我的好女儿,等王爷过来了,你就告诉他,你可以自降为侧妃,只要能留在他身边,懂吗?”
说完,江母脚步匆匆的离开。
陆栀也跪在雪地里,身边的雪已经变成红色,泪水无声的落下。
……
陆栀也在弄玉轩跪了一天一夜,地上的衣摆已经覆满了雪,漫天飘散的雪花仿佛要将她淹没。
下午,身后的院门被无声的推开。
一双金线靴出现在陆栀也视线,她僵硬的仰头。
桑惟深居高临下的看着她,眼中满是厌恶。
“告诉你娘,你就算自降为妾,本王也要和离,倘若再纠缠不休,本王便直接休了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