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敬臣眼中腾地窜起一股怒意,这个女人真是越来越不可理喻了!
他将方瑶搂进怀里,眼神冷冷地看向云意晚,声音冰冷:“夫人身体不好,就在院子里好好休养吧,没有什么事情就不要出来了。”
云意晚浑身一震,不可置信地看向他。
“顾敬臣,你当真要对我如此狠心?”她的指甲不自觉陷入皮肉,忍不住大声问他。
可顾敬臣没有回答,连一个多余的眼神都不曾留下,搂着方瑶就离开了前厅。
屋外的风忽然呼啸而过,呜呜的像是有人低泣的声音。
云意晚蹲下身紧紧揽住自己的身子,想要汲取到一丝暖意。
可今年的冬日来得未免太早。
她竟冷得浑身颤抖,心都仿佛要凝结成冰。
一个月的时间倏忽而过。
天气已经越发寒冷,芷兰居里的几棵树,树叶枯黄凋零,满目苍凉。
“咳咳——”房间里传来云意晚时不时的咳嗽声。
秀心替她掩好披风,一脸担忧地看着她。
摇篮里的女儿像小猫一样抓着她一根手指不放,小小声地哭。
云意晚轻轻拍着哄她,却怎么也哄不好,心都要被哭碎了。
已经一个月了,她被看管在这院子里,一步也出不去。
而顾敬臣也未曾来看过她与女儿一眼。
即便这十年的夫妻之情冷了,难道连她为他生下的孩子,他也全然不当回事了吗?
一旁的秀心也是看着着急:“小姐,今日厨房送来的饭都冷了,玉儿小姐的奶娘也找不到人,只怕她是饿了。”
云意晚摇着摇篮的手顿了顿,生孩子已经熬干了她的命,她是没有奶水的。
“你去厨房要一碗米糊。”她勉强挤出一个笑来宽慰道,“别担心,此事我会跟侯爷说的。”
明日便是玉儿的满月宴了,她便能见到顾敬臣了。
这一月来,她想了很多。
她快死了,护不了着玉儿长大了,她得在死前安排好一切。
夜色降临,玉儿吃过秀心好不容易拿来的米糊,便满足的被哄睡了。
云意晚吹了灯,刚刚躺上床,空气中突然弥漫起一股奇怪的香味。
她不一会儿便好似昏昏沉沉的躺在床上,不省人事。
“吱——”门被轻轻推开,发出极小的声音。
紧接着,一个矮小的身影走了进来。
他目标明确的走向云意晚的床边,又把手伸向闭着眼睛的云意晚。
这时,云意晚陡然睁开眼,眼睛分明清醒得很。
来人心中一惊,还没反应过来,云意晚手中金簪便抵在了他的脖颈处。
那人被吓得不轻,连声哀求:“夫人饶命啊!”
云意晚眉心紧皱,侯府戒备森严,她这儿更是被围得死死的,她想出院子都不行,这人是怎么偷偷跑进她房间的?
金簪锋利的簪头刺破来人的喉咙,云意晚冷声问道:“谁派你来的?!”
那人脸色一变,正想说什么,门口却忽然传来密集而又急促的脚步声。
“嘭——”一声响,她的房门被人猛地踹开。
云意晚一惊,抬眼便看见顾敬臣怒气冲冲闯进门来!
第四章 她的劫数
他身后还跟着的方瑶和一群下人。
顾敬臣面若寒霜,怒火已经烧红了他的眼。
他大步走上前,一把掐着那男人的脖子就拎了起来,眼睛猩红:“云意晚,他是谁”
他竟连问都没问就给她定了罪?
云意晚不敢置信的看着他,十年枕边人,在他心里,她原来就是这种人?
云意晚的心一下冰冷,随即冷冷反问:“这院子被你围得严严实实,他怎么进来的,不是该我问你吗?”
云意晚的话毫不客气,顾敬臣心中戾气又是一涨,他掐着那男人的脖子贯在地上,狠狠一脚踹了过去:“说!你怎么进来的?”
男人口吐鲜血,看着他身后方瑶狠毒的眼,心中一颤。
于是便闭着眼趴在地上磕头:“侯爷饶命,这几年您没来,是夫人逼小人前来,求侯爷饶命啊!”
云意晚浑身一震,这人答得如此滴水不漏,想来今日不能善了了。
“我不认识他。”她直直看向顾敬臣,只问他:“你信我吗?”
顾敬臣看着云意晚清澈的眼,一言未发。
突然,他眼神狠厉,却是拔剑向那男人心口刺去。
血流一地,血腥味刺鼻而来。
这一剑便是最好的回答了。
云意晚自嘲一笑。
心像被一只大手紧紧厄住,疼得喘不过气。
他不信她。
十年,原来是一分余地都不愿给她留,便是再逼问几句也不愿意,就这样给她定了罪。
空气一时凝滞,血腥味刺激得睡在摇篮中的孩子突然醒来,哇哇大哭。
方瑶眼波一闪,她盈盈走上前,轻轻摇着摇篮笑道:“姐姐,玉儿长得可真好看,就是不像你,也不像侯爷呢……”
云意晚脸色一变,骇然看向方瑶,冷冷厉喝:“你再敢胡说八道试试!”
方瑶忙靠在顾敬臣怀中,一脸委屈:“侯爷,妾身只是关心姐姐,姐姐这副模样,倒像是心虚……”
顾敬臣搂住方瑶,面无表情地看着大哭的孩子,又看了一眼云意晚,眼中闪过一抹暗光。
云意晚的心不受控制地颤了一下。
最终,顾敬臣一言为发,他沉着脸带着方瑶往外走。
云意晚心中不安,她追上去,想告诉顾敬臣她活不长了……
可她才走到门口就被人拦住,只能眼睁睁看着顾敬臣搂着方瑶走远。
人和人真是数不清的劫数,说爱的是他,说一辈子的是他,如今变心不信她的还是他。
这一夜,云意晚彻夜未眠。
一大早,秀心端着热水来服侍她洗漱,发现她捂着帕子咳嗽不止。
秀心急忙上前,却看见那绣帕上都是血。
秀心抓着她的手,终于忍不住掉哭着说:“圣女,你怎么这么傻,为了给这么个男人生孩子,连自己的命都不要了!”
云意晚苦笑一声,眼中酸涩。
中原男子,不孝有三无后为大,她总是不忍心他没有后代的。
将染血的绣帕收拾好,云意晚刚准备带着孩子去找顾敬臣,门却先一步被推开了。
顾敬臣站在门口,逆着光的身影让云意晚看不清他的表情。
她的心情已经平复了不少,轻轻说:“孩子的满月宴过后,我有话要对你说。”
顾敬臣淡淡一眼扫过她,眼中是透不进光的阴鹜。
他语气冷冽:“有什么话就现在说,已经没有什么满月宴了。”
云意晚身形一怔,心头窜起一股寒意:“你这是什么意思?”
顾敬臣眼神冰冷地看着摇篮中睡得噘着嘴的孩子:“满月宴我已经取消了。”
他话音刚落,便看见方瑶带着一个大夫走进来,笑意深沉,
顾敬臣漠然地看了一眼那大夫:“准备滴血验亲。”
第五章 决绝
滴血验亲!
云意晚怔在原地,不敢置信的看着说出这四个字的顾敬臣。
他居然怀疑她生下的孩子不是他的?
好似千万根针扎向她的心肺,扎得她痛不欲生。
原来,一颗心被践踏是这样的感受。
云意晚双目通红,挡在摇篮前,看向顾敬臣:“顾敬臣,你竟要滴血验亲,是在羞辱我,还是在羞辱你自己!”
顾敬臣对她的痛苦视而不见,一把拉开她,冷冷令道:“验!”
云意晚眼中忽然泛起一层水雾,一瞬间,她像是从未真正认识过这个男人。
这十年,她为他做的还不够多吗?
十年前的宁远候府落魄冷清,顾敬臣为了振兴侯府上了南疆战场。
是她救了他,然后嫁给他,帮他平定南疆,使他一战成名。
他在外征战,粮草不济之时又是她救了丞相之母,得丞相鼎力相助,拨粮相助。
他被政敌陷害之时,还是她多方奔走,才将他救出来。
这么多年,桩桩件件,数不胜数。
就算是没了情意,他们总该还剩下一点恩情才是,可他竟做得如此决然。
眼看着孩子被戳破指尖,哇哇大哭,云意晚惨然一笑,心中只剩了绵绵密密的痛意与失望。
顾敬臣这才放开她,走到大夫身边,刺破他自己的指尖,放了一滴血在碗中。
片刻后,那两滴血在碗中,却并未相融!
屋内窜进一股寒风,吹起云意晚空荡荡的衣摆,也冻结了她的心。
顾敬臣盯着碗里两滴血,脸色铁青地转头看向她:“你让我信你?”
突然,他抬手钳住她的下颚:“说!这个孽种是谁的,奸夫是谁?!”
疼痛激起云意晚眼中的雾气,但对于一个已经对她没有信任的人,不管怎么解释,都是枉然。
她眼里一片沉沉的无望:“我说了,玉儿是你的孩子。”
顾敬臣的表情一瞬变得恐怖至极,他心中堵着一口气,闷痛纠缠得让他想毁掉一切。
“哐——”一声。
那载着血的碗被顾敬臣狠狠摔在地上。
碎片划破云意晚的裙摆,在她腿上留下一道细碎的血痕。
“来人,将夫人的东西都搬去冷梅院,本候从此再也不想见到她!”
顾敬臣的眼神如凛冬结下的冰,没有了最后一丝温度。
他毫不留情甩袖离开,剩云意晚僵硬地站在原地。
摇篮里,玉儿还在哇哇大哭。
云意晚抱起孩子轻哄着,手都在抖,却又强忍着不让眼泪落下。
“玉儿不哭不哭,阿娘在,不怕。”
究竟是错爱了,还是错付了?
云意晚眼中再无一丝光亮,她头一次问自己,这一切,真的值吗?
身后传来一阵脚步声,云意晚回头,却看见去而复返的方瑶出现在后面。
方瑶退掉原本柔弱的表象,一脸得意的冷笑着:“姐姐,前些天你不是还很嚣张吗?不喝我敬的茶,现在想喝可都喝不到了!”
云意晚看着方瑶年轻漂亮的脸蛋,喉咙堵得慌。
只见新人笑,哪闻旧人哭,不曾想,她现在也是其一。
云意晚没有理会她的挑衅,和方瑶又有什么好说的呢,没有她,也会是其他女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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