鬼使神差的,他缓缓低下头……
当沈惊晚醒来的时候,已经是日上三竿了,她已经许久没有睡过这么长时间,也是意外的睡得很安稳。
她从屋里出来便看见一旁的书房里似乎有人在写些什么东西。
沈惊晚一阵恍惚才想起来,谢彦辞现在就在沈府。
她走到了窗边,正想去看他写了什么。
而谢彦辞显然也发现了她,顺势放下了笔,问:“可睡好了?”
沈惊晚点了点头:“嗯。”
谢彦辞将宣纸递给了她:“送你的。”
沈惊晚有些疑惑地接过,待看清后,却是一惊:“这是……我吗?”
“像吗?”谢彦辞说,“左右无事,想着以前说若有闲暇我便亲自为你画一幅丹青,你看看,可还满意?”
沈惊晚看着画像上的自己,精致到连她眼角边的一粒泪痣都没有忘记,心中说不清是何滋味。
她该为谢彦辞还记得自己说过的话和记得自己样貌的细节而欢欣吗?
若是以前,她肯定会的。
只是如今……
沈惊晚平复了下心情,随后将画放回了桌上:“彦辞哥的墨宝自然是举世无双的,我倒不如你画像那般精致好看。”
谢彦辞见她兴致缺缺,说的话也是漫不经心,眼眸沉了沉:“晚晚,你好像与以前不一样了,可是还在气我?”
“彦辞哥,你多虑了,我从未生过你的气。”沈惊晚语气淡然,“只是人总会变的,我也不可能一直只做那个只知道跟在你身后的跟屁虫,那得多让人生厌啊。”
“我从来没有这么觉得。”谢彦辞神情严肃,“你对我而言一直是很重要的人。”
沈惊晚心中一动,随后莞尔:“彦辞哥,你不必这么严肃,我不过同你说笑而已。”
她此刻就在他的身边,谢彦辞却觉得她似乎还是离自己很远。
不过两年的时光,沈惊晚到底经历了些什么,甚至于连他们二十余年的情谊,说不要就不要。
谢彦辞的喉结微微滚动,即使已经猜到了答案,他却还是忍不住问出了口:
“晚晚,我们是不是回不到从前了?”
======第三十章======
从前?
若要沈惊晚像从前那样,只被谢彦辞当做是他的妹妹。
那么,抱歉,她做不到。
沈惊晚抿了抿有些干涩的嘴唇:“我们,早就回不去了。”
他们之间其实早就有了裂痕。
是从什么时候开始?
从谢彦辞送自己凤钗却送温洛晴凤冠的时候吗?
亦或是,从谢彦辞当众宣布他要与温洛晴成亲的时候吗?
……
或许还要更早,应当是从她喜欢上他的那一刻开始吧,他们便注定要走向末路。
就算没有温洛晴也会有其他人,谢彦辞他总还是要娶妻的,只是他要娶得不可能是她!
这一点,沈惊晚在两年前就已经想清楚了。
听她这么肯定的话语,谢彦辞也不知该说些什么。
这时,他的脸色突然变得有些难看,额头上隐隐冒着些细汗。
沈惊晚第一时间察觉到了他的不对劲:“怎么了,是胃痛了吗?”
谢彦辞有些艰难地点了点头:“应该是吧。”
沈惊晚迅速拉起了他的手,替他把脉,随后又想起了什么,一脸焦急:“你今日是不是还没用过膳?”
谢彦辞很庆幸,这病痛来得还挺是时候,这还是两人自重逢以来,她第一次这么关心自己,就像以前一样,虽然两人间似乎调换了一个位置,他成了那个需要被关心的人。
沈惊晚想,看他这样子,该不会是空腹到现在吧,要知道现在已经是未时了,就是她自己也觉得有些饿了,何况他还患有胃疾。
她蹙了蹙眉:“这两年你的胃就是这么被你糟蹋坏的吗?”
谢彦辞顿了顿:“我想等你一起吃。”
沈惊晚一时语塞,她转过身叫丫鬟去传膳,特意吩咐了煮些白粥,准备些清淡的菜色。
随后她又转身去了药房,沈府里的药房几乎什么药都很齐全,沈惊晚亲自抓了药去煎药。
谢彦辞亦步亦趋地跟在了她的身后,看着她忙里忙外的样子,心中一暖,觉得胃也不是那么痛了。
用膳时,沈惊晚将一些清淡的菜都递到了谢彦辞的面前,而谢彦辞也下意识地往她碗里夹菜。
两双筷子碰到一起,两人对视了一眼,随后都偏过了头,同时受了手。
谢彦辞的心底涌起了一种异样的感觉。
他假装咳嗽了一声:“晚晚,你吃菜。”
“好。”沈惊晚顺势低下了头,埋头吃饭。
用过膳后,药也熬好了,沈惊晚端来了汤药递给了谢彦辞:“彦辞哥,你的胃还是要好生养着,一日三餐都要按时吃,每日一副汤药也不能落下。”
谢彦辞目光灼灼:“你每日都会为我熬药吗?”
沈惊晚本想拒绝,话到嘴边,却又改了口,她点了点头:“好。”
谢彦辞这才满意地点了点头,他看了眼天色:“都到这个时辰了,你还要出去看诊吗?”
沈惊晚无所谓的说:“去。”
这已经成了她一个雷打不动的习惯。
“好。”谢彦辞自然地接过丫鬟手上的药箱,“走吧。”
眼看着他已经先一步出门,沈惊晚顿了顿,她原本的意思是想说她自己去就可以了。
而且,谢彦辞你不是外放到江南为官吗?
沈惊晚很想问一句“你很闲吗?”
但对上谢彦辞的眼睛,她还是选择闭嘴。
沉默是金,确实是一句至理名言!
======第三十一章======
两人到了看诊的地方,刚放下药箱没多久,果然就有许多人开始自觉排队。
有与沈惊晚相熟的百姓见两人便问:“李公子今日怎么未曾与沈小姐一同来啊?”
沈惊晚说:“张婶,他去寻药材了,说是过几日才回。”
“这样啊。”张婶随后又打量了一番谢彦辞,“这位公子倒是从未见过,有些眼生,但模样生得好生俊俏,不知与沈小姐是何关系啊?”
沈惊晚有些尴尬道:“他就是来帮我个忙,是我的……”
她确实不知该如何介绍谢彦辞。
谢彦辞几不可闻地皱了皱眉。
张婶又继续了然道:“想来这位公子定然是沈小姐的兄长或者好友了吧?”
沈惊晚还未答话,倒是一旁的谢彦辞开了口:“为何如此认为?”
张婶说:“沈小姐定然与李公子是一对,那公子你与沈小姐看起来很是熟稔,我便以为你们是兄妹之类的了,难道我猜错了,真是不好意思。”
谢彦辞的眉头拧得更深,还欲说些什么,却被沈惊晚打断。
她说:“您没猜错,我们……他是我的一个邻家哥哥。”
张婶一副果然如此的样子,又兴致勃勃地开始说:“公子不知你家中可有婚配啊?我家小女……”
“不用了。”谢彦辞直接打断了她的话,“我已有婚约。”
“这样啊。”张婶有些惋惜地摇了摇头,便离开了。
沈惊晚闻言,有些诧异地抬眸看了一眼谢彦辞。
谢彦辞迎着她的目光,直接说:“我没有婚约,方才是信口胡诌的。”
沈惊晚顿了顿,缓缓开口:“你不必同我解释的。”
谢彦辞眸光微闪,他就是下意识地想与她说清楚,不想引起不必要的误会。
“方才。”谢彦辞想到张婶说沈惊晚与李睿珩是一对,心中便是莫名的抵触,甚至有一些生气。
不得不说,她和李睿珩之间定然也不会只是朋友那么简单。
他刚想问些什么,沈惊晚却已经回过头,开始认真替百姓诊脉去了。
谢彦辞只好将想问的话又咽回了肚子里。
改日,他定要寻个时间,好好问个清楚才行。
时间一点点流逝,谢彦辞就像昨日一样陪着沈惊晚,没有丝毫地不耐,还时不时地给她递上了一碗热茶。
沈惊晚喝着热茶,忽然觉得冬日也不是那么寒冷。
人渐渐少了,在写完最后一份药方递给了病人后,沈惊晚放下了笔,她的手腕已经有些酸痛。
她正想揉一揉,却伸过来了一只骨节分明的手,附在了她的手腕上,轻轻地揉捏着她酸痛的地方。
沈惊晚抬起眸,看着男人认真的模样,思绪不由得飘到了几年前。
曾几何时,自己也是这般陪在他的身边,在他疲惫之时,为他按一安肩膀。
“可好一些了?”谢彦辞低沉的嗓音在耳边响起,唤回了她的思绪。
谢彦辞半天没有等到她的回应,抬起头便对上了她的眼睛。
今日依然下了雪,洁白的雪花落在了沈惊晚的发梢上,谢彦辞抬手想拂去雪花,却不小心碰到了她的脸颊。
沈惊晚的脸上传来了他指尖的温热,不禁染上了一层浅浅的绯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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