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时,时莺身后殿门被人推开,她僵硬地转身就看薛时停一身煞气而来。
“你杀了我阿爹?”时莺颤抖着发问,声音凄凉。
薛时停看着她苍白的脸,胸中一闷,冷声道:“谁准你来九天殿窃听?”
时莺见他承认,喉咙一股鲜甜涌出。
她强压着胸口,目色空洞得看着他,心底苦涩:“所以,神君可要惩治于我?”
薛时停一时答不出。
半晌,挥手将她甩了出去。
天宫无四季,永远阳春四月。
时莺独坐在揽月宫的庭院外,呆滞地望着南海的方向,却觉异常寒冷。
小蝶看着她越发消瘦的身子,鼻尖酸涩,终是不忍道:“小姐,今日天后诞辰,让您务必参加。”
时莺听后,瞧着她,喃喃自语:“小蝶,我想回家……”
小蝶再也忍不住眼泪滚落。
因天灵族被诬陷勾结魔族,掌管天灵族的竹策被赐死,薛时停昨日才派人来说,以后时莺不许与天灵族有任何交集。
时莺见小蝶落泪,抬起手给她轻轻拂去:“对不起,让你跟着我受苦了。”
“小姐,奴婢不苦。”
“走吧,我们去寿宴。”时莺默然道。
天宫,凌霄宝殿,歌舞升平。
时莺到后看着这一幕,只觉心中荒凉。
她阿爹新丧,连葬礼都不能举办。
而此处却是一派欢声。
天后见时莺前来,朝着她招手,让她坐到自己身边。
时莺走过去。
天后看着她憔悴的脸,叹声道:“你父之事,本后已经知晓,你放心,本后已和天帝言明,等事态减轻后,会让你父好生轮回。”
天灵族从来只有一生,时莺不想扰了天后好意,强扯一笑:“多谢天后。”
时莺坐在天后身旁,却无心欣赏殿内歌舞。
没多久,便离席而去了。
她正准备回揽月宫,还未走出凌霄宝殿就见敏安公主一身华服而来。
“你倒是好手段,为留在我兄长身边,竟连自己亲父性命也不顾了。”敏安看见她出声讽刺道。
时莺此刻只想离开,敏安却挡在她身前不准她走。
“你既不肯去死,那就主动为我兄长纳妾,你不能生,便让别人替你生。”
时莺抬头不敢置信的看着她。
她不明白,敏安一个待字闺中的公主,为何会说出这样的话。
敏安看着她满是水雾的目光,越发不耐:“怎么,不愿意?”
时莺没有回答,低头就要离开。
可这时,敏安却挥手,一把将她带到了天宫的长生池旁。
“本公主现在便让你死心!”
敏安传过心声。
时莺就看长生池畔,梨树下薛时停一身金丝蟒袍,玉树临风。
他的身侧一绝美女子正挽着他的胳膊,浅笑如花。
时莺看着薛时停目光温柔一直落在那女子身上,是她从未见过的。
原神君也会爱人,只是所爱之人不是自己……
“看到了吗?那是掌管花界的上神星月,她才是我兄长真心所恋之人,你一竹仙如何与她相比?”
时莺面无血色,正欲离开。
可敏安设在两人之间的屏障,顷刻便被薛时停看破。
他挥手,屏障退去,两人四目相对。
第五章 置于何地
驾云回九宫殿的路上。
时莺就站在薛时停的身旁,相对无言。
薛时停看着她脸上所涂的脂粉,不觉皱眉:“以后莫要在脸上涂人间之物,本君看着甚是碍眼。”
时莺没有回答,只看他:“我想回天灵族。”
“天灵族大逆不道,你若敢去,是想将我九宫殿置于何地?”薛时停冷声道。
勾结魔族本是诛灭全族,天君饶恕,已经是格外开恩。
时莺一时哑然,再说不出一句话来。
回到揽月宫。
时莺将枕头下的木盒拿起,打开看着上面的梨花,想起今日所见。
一口淤血再也忍不住从口中溢出。
那雪白的花瓣,顿时变得一片通红。
她静静地拿着木盒,看着里面仙气消散,放了千年的梨花星星点点糜烂。
就如同她和薛时停这姻缘,终归是维持不住了。
小蝶端药进来之时,就看时莺满身鲜血,竹灵若隐若现。
“啪!”得一声。
她手中药碗摔落在地,忙跑上前道:“小姐,你等等,我这就去请仙医过来。”
时莺却阻止了她:“不必了,你下去吧。”
她虽贵为九燿神君之妻,可在这天宫,都知她不过挂个头衔罢了。
无人真把她当做战神之妻对待,小蝶去请仙医,不过是白去。
小蝶含泪退下。
时莺孤独地躺在冰冷的卧榻之上,刚闭上双目,眼前便是阿爹身死一幕。
她睁开双目,穿了衣服,乘着夜色还是悄悄赶往天灵族之地。
……
天灵族在南海一小舟栖息。
这日,时莺还未赶到,远远就看无数仙族手持仙器将其团团包围。
他们高声喊:“铲除魔族余孽!”
天灵族从未动过刀兵,世代已生产玉笛神器为生。
此时被仙族包围,一个个手无寸铁焦急得站在屏障内。
时莺看着里面还站着三四岁的孩童,显然是被吓的不清,蜷缩在母亲怀里。
而她的兄长竹陌手拿玉笛挡在最前面,已然受伤,嘴角鲜血滑落,大声道:“天灵族和我父从未勾结魔族,我们也不是魔族余孽,你们再不离开,休怪我不客气!”
那些个仙族听后,更加气愤,朝着竹陌出招而去。
时莺见状,奋力飞身挡在了竹陌身前,尽数接下那些出招。
一口鲜甜猛地从胸腔涌出,时莺整个人被打落在地。
竹陌见状瞳仁皱缩,瞧着她弱小身影,正欲抬手去扶。
就见她跌跌撞撞起身,对着仙族之人道:“你们是要逼死我们天灵族吗?若是如此,就先将我命拿去!”
仙族之人知她是九天战神之妻,自是不敢拿她性命,只好暂时离开。
等他们走后,时莺忙擦了擦嘴角残血,扭头看向竹陌:“哥,你可无恙?”
竹陌抬起的手垂下,冷漠地看着她:“我天灵族被逼至此,你可满意?”
时莺愣住,不明白他怎么会说出这样话。
竹陌看着她苍白的脸,背在身后的手不觉掐紧,呵斥道:“滚!莫要让我再看到你!
这时,他身后人群中忽然传来一苍老之声。
“竹陌,是苓苓来了吗?”
第六章 诛仙台
时莺就见人群中,她阿娘拄着拐杖摸索往这边过来。
时莺眸色一怔:“阿娘,你的眼睛……”
她话还没说完,竹陌挥手一个屏障直接挡住了她的视线。
时莺眼前顿时只剩一片空荡竹林,再也瞧不见其内之人,也听不见其内之声。
“哥……你快让我进去,阿娘的眼睛到底怎么了?”
明明她上月见阿娘的时候,阿娘眼睛还是清明的。
竹陌听着屏障之外时莺焦急之声,按下心底苦涩,扶着竹母回去温声道:“阿娘,您听错了,苓苓在天宫呢!”
竹母听罢,长声道:“在天宫好,你切莫把她也卷进这纷争来。”
竹陌闷声点头,忍不住望向身后屏障之外的时莺,眼尾发红。
妹妹,之后的路怕只能你一人走了。
……
时莺在南海待了数日,见兄长始终不愿让自己进去,只得先回九天殿。
刚至,她只见九天殿外繁花似锦,是她从未见过的。
薛时停从不喜那些俗物,原殿外也只有几株梨树,还是自己苦求而来。
如今怎会……
就在此时,身后一阵奇香袭来。
时莺转身就见花界上神星月长衣飘飘朝着自己走来,美目盼兮。
“时莺仙子,你瞧现今这九天殿如何?这可是神君答应让我亲手所布。”星月柔声说。
时莺只觉心口闷痛。
星月缓缓来至她身旁,假装好言相劝:“那日,你也见到了我与阿燿,他是真心喜我,你又何苦纠缠于他,令他为难,只能对天灵族出手泄愤?”
她最后一句话如同一记重锤朝着时莺落下。
时莺不敢置信地看着她:“你此话何意?”
星月柳眉微扬:“天灵族不过是个制作灵器的小族,怎能勾结魔族?阿燿身为帝师,帝君都要听他的,何事,不只要他一句话?”
时莺听罢只觉浑身寒凉,就连星月何时离去,她都不知。
她跌跌撞撞去往正殿,就见殿内薛时停一身蟒袍尊贵地坐在案桌前,处理奏疏。
当今帝君尚幼,这九天事务都是薛时停在背后打理。
时莺想到星月所说之话,含泪走进去。
薛时停没有看她一眼,冷声道:“你还知道回来?”
时莺没有回话,只呆呆的看着他,发问。
“可是你故意诬陷我天灵族?”
薛时停提笔一顿,抬头,冷眸看着她萧瑟的身子,剑眉微锁。
“你再胡言乱语些什么?”
“你可是因不喜我嫁你,故意诬陷我族?”时莺复问。
薛时停只觉可笑,天灵族他弹指间便可令其消失世间,何须诬陷?
他没了耐性,一道神力朝着时莺而去,“你也知本君不喜你!还敢站在此处有碍观瞻?”
话落,时莺直接被其甩至殿外。
……
揽月宫。
日子悄然而过,时莺身体却越发不好。
小蝶几次去找仙医给时莺看病,却都被仙医随便拿几幅药给搪塞了回来。
“这些药吃了也不见好,可怎么办呐。”
时莺躺在病榻上,她看着自己的手竹骨若隐若现,已知自己命不久矣。
“小蝶,你跟着我在这天宫待了近两千年,也是时候回家找个好人家嫁了。”
小蝶听她这话,忙跪在她面前:“小蝶不要嫁人,要永远陪着小姐。”
时莺却只是将手腕上带着的唯一值钱的镯子取下,而后塞到她手里。
“这是我阿娘给我陪嫁时送的,虽不贵重,全当念想罢。你若真想我好,就拿着它回天灵族罢!”
说完,她闭上眼,不再言语。
小蝶含泪朝着她磕了几个头,“小姐,保重。”
小蝶走后,时莺只觉揽月宫日子越发难熬。
夜半时分,煞气噬心,她疼得全身蜷缩一处,却只能紧咬牙贝,无法消痛。
几日后。
小蝶却又急匆匆得跑回揽月宫,“小姐,公子出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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