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就坐在她隔壁桌。
他的朋友打趣他:“柳纭澜,你什么时候和墨北骁在一起啊?我看毕业你们就结婚算了。”
柳纭澜却说:“别拿这种事开玩笑行吗,我把她当妹妹。”
朋友不信:“真不喜欢?”
柳纭澜皱了下眉,停顿了一瞬,还是说:“不喜欢。”
他不知道的是,他说不喜欢的时候,墨北骁就站在他身后不远处,听了个清清楚楚。
而听完,墨北骁便转身离开了。
目睹了一切的顾雪琳这才发现,原来柳纭澜都不知道自己喜欢墨北骁,不过墨北骁却是很明确自己的心意。
顾雪琳一向奉行“喜欢的一定要得到”的言论。
墨北骁听到柳纭澜说不喜欢她,就必定不会主动表白,而柳纭澜不知道自己喜欢墨北骁,那么她顾雪琳的机会就来了。
她开始观察墨北骁的一举一动,每天都在镜子前模仿墨北骁,想着有一天柳纭澜认识她,就肯定会被她吸引。
但到底还是没来得及表白,柳纭澜就毕业离开了。
顾雪琳之后便将这份情愫埋藏心底。
直到她大学毕业,和前男友分手,重新回到高中的城市,再次遇见柳纭澜。
那份情愫就破土而出,蠢蠢欲动。
她顺利地成为了柳纭澜的新助理,并在他面前表现地和高中时期的墨北骁一模一样。
意料之中的,柳纭澜喜欢上了她。
顾雪琳知道,他喜欢的其实根本不是她,而是那个被她模仿的墨北骁,但顾雪琳不在乎。
就算这段爱情是她偷来的,也是她凭本事偷来的。
要怪,也只能怪墨北骁的胆怯和柳纭澜的迟钝。
可顾雪琳怎么也没想到,就在她即将要嫁给柳纭澜的时候,墨北骁却死了。
当正主死亡,她这个影子,是不是也就没了存活的余地?
顾雪琳一遍遍地回想着柳纭澜方才的神情。
墨北骁死了,他当然难过,他怎么不会难过,毕竟那才是他最爱的人。
只是这次柳纭澜能察觉到自己的心意吗?
如果他察觉到……
顾雪琳看了眼自己身上的婚纱。
她就和这件婚纱一样,还没能履行自己存在的意义,就被抛弃了。
柳纭澜回到家,刚走进家门便瘫坐在地。
他靠着门板,冰冷的寒意渗进背脊,仿佛冻结了他的骨头和血液。
他看着漆黑的屋子,心底好像被无数根针刺穿,满目疮痍。
好疼。
从连绵不断的细微疼痛一直到能逼人发疯的窒息一样的痛苦。
这是原本属于他和墨北骁的家,墨北骁却早就离开了这里。
她带走了所有东西,没有留下一点气息。
但墨北骁存在过的痕迹都还在。
家里的一切,都是她去挑选家具城挑选的。
墨北骁的腰时不时就会疼,所以不能坐太软的沙发,但她还是买了很软的沙发回来,只因他喜欢。
窗帘和床单的颜色都是深色,也是因为柳纭澜喜欢,墨北骁放弃了她最喜欢的粉色和淡蓝色。
柳纭澜还记得,黎家老宅里她的房间,总是粉粉嫩嫩的,当时他还笑她怎么都长不大,像个小孩。
墨北骁朝他吐了下舌头,说:“那我以后就找一个能继续把我宠成小孩的人。”
柳纭澜伸手敲了下她额头:“还会有人比我对你好?”
墨北骁便笑起来,应和他:“是是是,不会再有了。”
可为什么,他把她变成了完全不在意自己的样子?
柳纭澜很多年前就想,绝对不让墨北骁被人欺负了去,不能让别人给墨北骁一点委屈受。
没想到,到头来,欺负墨北骁的人是他,让墨北骁委屈的更是他。
柳纭澜抬起头看向客厅的墙壁。
阳光长久地照射在墙上,让墙壁有些发黄,唯独结婚照下面依旧洁白。
现在,那一块空白格外显眼。
那里本该挂着他和墨北骁的结婚照,但是墨北骁把它带走了。
柳纭澜突然就有些记不清当年和墨北骁拍结婚照时,自己是什么表情了。
他笑了吗?有没有看着墨北骁笑?
柳纭澜用尽力气回想,可直到脑袋传来刺痛,也没有想起来。
他双手抱住头,喉咙里发出压抑的一声。
为什么他会想不起来?
是忘记了,还是从来就没有在意过?
但柳纭澜想起了和墨北骁结婚那年。
他大学毕业之后就一直忙于外交官的工作,在家里的时间少不说,女朋友都没有交过一个。
段父段母看不下去,把他交回家里长谈。
“你现在还不谈恋爱,什么时候才能结婚?”段母抱着双臂问。
柳纭澜眉眼淡淡:“结婚太早了。”
“不早了。”段父语重心长,“你这个年纪的时候,我已经生了你了。”
段母跟着说:“反正你必须早点结婚。”
柳纭澜微蹙起眉:“妈,结婚是两个人的事。”
段母就像是没听到他的话一样,接着说:“我最喜欢的就是离离,这么好的姑娘要是落到别人家去,我这一辈子都要难受死。”
闻言,柳纭澜的心不自觉地骤紧,语气里带着他自己都没察觉到的紧张:“墨北骁有男朋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