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午和委托人交谈的时候顾知意有些心不在焉，她咬着牙忍住心口的疼，直到委托人离开后她才卸下伪装。
回家的路上突然下起了雨，身边行人匆匆跑离，只有顾知意一个人仍慢慢地走在雨中。
冰冷的雨水将她全身都浇湿，头发贴在脸颊上很不舒服，她也没伸手去捋。
不知走了多久，头顶蓦地感觉不到雨点。
顾知意怔怔地抬起头，却看见厉少霆冷着的脸。
“不躲雨是想生病吗，我不在你身边的时候能不能照顾好自己？”
顾知意眼帘颤了颤，睫毛上沾着的水滴掉落。
厉少霆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
她没有问，心里在琢磨着厉少霆的话是什么意思。
他不在她身边是指现在，还是暗示离婚之后？
见顾知意不说话，厉少霆转而牵起她的手往前走。
他手中的雨伞是倾向着她的。
顾知意看见厉少霆一边的肩头被雨淋湿，心里乱成一团。
曾经两人还在校园里的时候，他也是这样给自己打伞。
可她知道，现在的他们终究和从前不一样了。
回到家，厉少霆将顾知意推进浴室，帮她把水温调好才走出去。
“先洗澡，别着凉了。”
顾知意低低应了声，心里说不上什么感觉。
热水淋在身上，冲走了些许冰冷。
或许严复说的没错，离婚并不是他的本意。
顾知意想着应该问清楚，可走出浴室时，厉少霆竟不在家了。
不知道什么时候又出了门，他却都没和她说一声。
失望涌上心头，说不出的难过。
顾知意将传票重复地看了一遍又一遍，每多看一眼，心上就多一道裂痕。
犹豫再三，她给厉少霆发了条消息。
“你去哪儿了？”
没几分钟，手机一震。
顾知意打开，却是一瞬浑身冰冷僵硬。
只见照片上一只白皙的手拿着颗草莓，无名指上的钻戒熠熠生辉！
“你老公在给我洗草莓。”
“对了，钻戒好看吗？你老公给我买的。”
第五章 白色裙角
顾知意看着那张照片，看着那条消息，后知后觉地发现自己的心似乎没那么疼了。
也是，疼了那么多回，该麻木了。
她按灭手机，眼睛干涩发酸，却也没有眼泪。
一个人要多失望才能放手？顾知意不知道。
她只知道，她和厉少霆的感情好像走到了尽头。
一厢情愿的付出支撑不了两个人的婚姻，十年的爱，到底是落了个这样的结局。
顾知意坐在沙发上，将住了七年的家从上到下仔细地打量了一遍。
玄关处的兰花，是刚结婚时厉少霆挑的。
电视冰箱是他们两个人一起买的，窗帘是顾知意最喜欢的淡紫色，床单则是厉少霆喜欢的灰色。
情侣样式的毛巾牙刷，是谈恋爱时厉少霆要求的，这么多年一直没变。
墙上的婚纱照是当年从几十张照片里选出来最好看的那张。
当年拍照的时候，厉少霆对她说：“我没办法给你一个婚礼，但我会让你幸福。”
顾知意摩挲着无名指上的钻戒，嘴角扯出一抹苦笑。
年轻的时候总以为婚姻能让两个人永远在一起，可后来成为律师的她最清楚不过，法律留不住一个人的心。
顾知意父母双亡，是厉少霆给了她一个家。
但现在，这里也不再属于她了。
另一边，厉家老宅。
厉少霆洗完手从卫生间走出来时，发现茶几上空无一物，皱起眉看向一边的温菀：“我手机呢？”
温菀眼神闪了闪，拿给他：“刚才有人给你发消息，我就看了一眼。”
厉少霆接过，眉心更紧：“我不喜欢别人动我东西。”
嘴边的笑僵了僵，温菀受伤一般地看着他：“是不喜欢别人动，还是不喜欢我动？”
这样的对话发生过无数次，每一次的答案都一样。
厉少霆没理她，转身对厨房里的厉母说：“花瓶给您送回来了，我走了。”
厉母哎了好几声把他拦住：“这么急着走干什么？多陪陪菀菀！”
“妈。”厉少霆神情不耐，但终究是没说出难听的话，“西西一个人在家。”
听见顾知意的名字，厉母眼底露出厌恶。
“她那么大一个人了，自己在家还能出事？我每次叫你回来陪陪我，她总是有理由把你叫回去。今天你就不准走！”
说的是没错，一个成年人独自在家发生不了什么事。
可厉少霆的眼前浮现出下午的那一幕，顾知意走在雨中，一双眼被雨水浇得没了光彩。
他心底总有些不安，想等她洗了热水澡出来再问，却被厉母一个电话叫走。
厉少霆还是没听厉母的留下，走到玄关处去换鞋。
临走前，他转头看向温菀，声音清冷：“工作自己找，别想着去我那儿。”
说完，就离开老宅，将门重重合上。
回家路上，厉少霆才想起有新消息，打开手机看，是顾知意发来的。
他直接拨了电话过去。
可是响了一声又一声，顾知意始终没接电话。
厉少霆的心底倏地就莫名不安，没多想便开车赶回家。
推开家门，屋里一片漆黑，到处都没有顾知意的身影。
最后是在阳台上找到的她。
顾知意背对着厉少霆，白色裙角被风吹得一扬一落，她似乎没有听到他的脚步声。
厉少霆看着她的背影，总觉得她像是要随风而去。
他心里紧了紧，上前一步：“怎么坐在这儿？”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