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徊眼角渐红,拇指摩挲着手铐,似是自徊自语:“小叔,以后我不能照顾你了,你记得按时吃药吃饭,不要熬夜。”
“我以后也不能去看奶奶了,小叔,看在我们认识十多年的份上,你偶尔代我去看看奶奶吧。”
“对了。”姜徊忽然抬起头,像是玩笑一般:“在奶奶的墓旁有一个空墓,那是我用这段时间挣的钱买的,如果小叔有时间……”
“够了!”席之珩打断她,“你好自为之吧。”
话毕,他起身快步离去。
姜徊听见脚步声远去了,才脱力的伏倒在桌上。
鲜红的血不断地从她干裂的嘴中流出来。
身旁的女警被桌上的血吓了一跳,立刻将姜徊扶起来:“你没事吧?”
姜徊忍痛摇头,摆摆手:“没事,我只是胃不舒服。”
当夜。
姜徊紧握着不停颤抖的右手,有气无力的对着门口的女警道:“姐姐,可以给我纸和笔吗?我想写封信。”
白炽灯下,姜徊伏在地上,一笔笔写着杂乱的字。
她几次因为手指关节的疼痛而握不住笔,但她并未停下来。
整整十五年她所受的委屈和误会都被她用一整夜的时间写在了两张纸上。
她将信交给女警:“姐姐,在开庭前,你帮我交给席之珩律师好吗?”
姜徊心中还是残存着一丝希望。
哪怕席之珩心中还有一点对她的信任,她就算只有半年的生命,就算在牢里度过,她也安心了。
开庭之日,姜徊看见了坐在原告席旁的席之珩。
她心顿时沉到了底,这一次,她也输定了。
“被告人还有什么要说的?”
姜徊满是血丝的眼睛一眨也不眨的看着席之珩。
心中最后一点希望也随着他的冷厉的目光缓缓消逝。
他从一开始就没有相信过她,她的罪,早就在他心中定下来了。
“我认罪。”
简单的三个字,姜徊却觉字字重如千斤。
“经本庭宣判,玛丽独家整理被告人姜徊因故意伤害致使陈慧重伤,按我国刑法第234条判处有期徒刑十年!”
被带离法庭的那一刻,姜徊只觉恍如隔世。
席之珩心情复杂的走过来,眸子定在一身囚服,脸带伤疤的姜徊身上。
不过几日时间,姜徊憔悴到似是老了好几岁。
看见他,姜徊的眼神死灰般的眼神并无波澜。
她对着一身挺拔西装的席之珩,拼命扯出一个苦笑:“小叔,我要坐牢了。”
席之珩垂落地手不觉用力,冷声回道:“你伤人的时候就没想过有今天?”
姜徊只觉喉间才忍下的咸腥又冒了上来,她僵着脸难以徊语。
她想过,但没想到的会是席之珩亲手将她送进监狱。
“这都是你罪有应得。”席之珩的话字字带针,让她心如锥刺。
良久,姜徊才微喘着气,泛白的嘴唇轻动着:“可这个罪,不是法官判给我的,而是小叔你判的。”
是你亲手,判我无期。
第十一章 血染红了囚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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姜徊去往监狱的路上,看着一路熟悉的风景,脑海中尽是席之珩所说的话。
罪有应得!
喉间腥甜涌上,鲜血止不住顺着她干裂的嘴角滑落,顿时染红了身前囚衣。
她的意识渐渐模糊,看着身旁女警焦急的呼喊,却怎么也听不清女警在说什么。
浑身被病痛撕裂开,再也撑不住合上了双眸。
……
另一边。
席之珩刚回到事务所,脑海中却不断浮现姜徊最后死灰绝望的眼神。
短信响起,他拿过一看,眸色怔住。
“姜徊在送往第二监狱的警车上,突发疾病身亡!”
气氛一片沉寂。
席之珩手机落在地上,他望着眼前已经空荡的房子,拔腿冲出事务所。
或席席之珩心中还是开心的,因为以后再也没有人烦他了……
席之珩开着车,堵在了高速,他都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要这么匆匆出来。
此时天空艳阳高照,可席之珩的心中是说不出来的冰凉。
他想那短信没头没尾,说不准是有人在恶作剧!
这时,这时又一条短信发来。
席之珩看着上面说姜徊抢救回来。
他心中不知是姜滋味,握紧了方向盘,忐忑的心这才落下,不管是不是恶作剧,她没事就好。
……
姜徊病情突然恶化,被送去了医院,保外就医。
主治医生姜思辰看到病床上呼吸微弱的姜徊,手中的笔一下下敲在病历本上。
“姜小姐,你能联系你的家人吗?”
家人?姜徊缓缓睁开眼,她下意识的想到了席之珩。
“我……没有家人。”戴着氧气罩的她说话有些含糊不清,但足够让姜思辰听到。
姜思辰踌躇了,没有家人,那病危书只能她自己签了。
作为医生,他可怜姜徊年纪轻轻就入了狱,还患了不治之症。
姜思辰观察完姜徊的情况便拿着病历准备回办公室,却没成想遇到了席之珩。
“席律师来看病吗?来,把舌头伸出来看看。”姜思辰边打趣边把病历本放在桌上,与刚刚正经的模样大相径庭。
席之珩脸却拉的老长:“你就这么给别人看病的?”
“你这家伙,咱们都这么多年朋友了,好赖话听不出?”姜思辰讪讪笑道,换了一副自然的表情:“突然来找我有什么事?”
“特发性……肺动脉高压严重吗?”席之珩眉头紧蹙着,像是在回忆着什么。
姜思辰手中动作一顿,抬起头:“怎么突然问这种罕见的病。”
巧合吗?刚刚他才从一个特发性肺动脉高压患者那儿出来。
“罕见?”席之珩一怔,“很严重吗?”
姜思辰放下笔,神情也稍微严肃了些席:“刚刚就下了一个这个病的病危书,你说严重吗?”
席之珩的眉头又皱了几分,简直可以夹死一只蚊子。
姜徊曾经就说过她得了这个病。
但是他以为是谎话,难道她真的生了病,不然她怎么会知道这种罕见的病?
见席之珩一脸沉思,姜思辰又道:“我才遇上了一个,你难道又遇上一个?这种病一百万人当中才有一个人,而且误诊率极高,恐怕弄错了吧。”
姜思辰这一番话顿时让席之珩的心松了下来。
他觉得姜徊还没那么“幸运”的成为一百万当中的那一个,指不定是看到误诊的报告了。
“对了,我好不容易调回来,还想见见你那个‘侄女’。”
真是哪壶不开提哪壶,席之珩倏然起身,一脸凉薄:“我没侄女。”
姜思辰一脸迷惑的看着他冷哼哼的走了,他要是没记错的话,席之珩曾不止一次对他提起过那个傻侄女啊。
也是因为老侄女侄女的叫,他都不知道那侄女叫什么。
突然,一个护士冲了进来焦急道:“姜医生,那个保外就医的病人不好了!”
第十二章 你侄女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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姜思辰急忙叫护士将姜徊推进手术室。
看着心电仪一条平整的绿直线,急声道:“快!除颤仪!”
他满头细汗,心中又不禁替姜徊悬了起来,看来她真的是快到死亡的临界点了。
经过将近一个小时的抢救,姜徊的心跳总算是回来了。
重症监护室。
姜徊只觉有一座大山压在她胸口一样,她缓缓睁开眼,天花板上的面板灯虽柔和,但她还是觉得有些刺眼。
“你醒了。”姜思辰站在病床旁,目光停在一旁的心电仪上。
姜徊张了下嘴,却只能发出沙哑的呜咽声。
“你心脏骤停,差点就没抢救过来,玛丽独家整理现在需要好好休息。”姜思辰低头看了眼手表,“每隔二十分钟都会有护士来看你,不用担心。”
对于生死,姜徊早已不在乎了。
但是这个医生眼中对她的关心让她由衷的感激和感动。
“谢……谢。”她努力的控制着舌头,奋力模样让姜思辰这种见惯了生死病痛的医生的于心不忍。
姜思辰安抚了她几句便走了出去。
看着病床上那单薄的身子,他只能是摇头叹气。
若是她以后再出现这种情况,恐怕就没有今天幸运了。
今天不用值夜班,姜思辰脱下白大褂,开着自己的吉普直接跑到了席之珩家去。
恨不得把门砸穿的敲门声惹得本就烦躁的席之珩一阵心塞。
“你来干什么?”席之珩堵在门口,不满的看着姜思辰。
见他没有要让自己进门的意思,姜思辰一把抓住席之珩的肩膀:“你脾气什么时候变得这么差了?”
说着,直接挤了进去,口头上还不忘调侃:“难不成你这个金牌律师打官司输了?”
姜思辰看着茶几上的胃药,笑了:“这是摆着玩的还是你真的学会按时吃药了?”
“懒得收拾。”席之珩关了门,冷不丁的回了句。
一向一丝不苟的席之珩居然说这种懒话,更让姜思辰惊讶了。
席之珩坐在沙发上,有些凌乱的黑发微卷曲着,一身居家服看起来倒像是个还没毕业的大学生。
姜思辰瞥了眼一层不染的厨房,走了进去。
“席之珩,你别告诉我你买这房子六年就从来没做过饭!”
灶台和抽油烟机干干净净,冰箱里也只有两瓶牛奶。
席之珩没有说话。
从前都是姜徊来做饭收拾屋子,他拗不过她,也就默席了。
他将备用钥匙放在门口地毯地下,现在还没有拿走。
姜思辰走出厨房,只见席之珩靠在沙发上,眼神愣愣的看着茶几上的药,满脸心不在焉。
他嗤笑一声:“我下了班是浪子,你下了班是情种吗?跟个鳏夫一样。”
席之珩眼神一凛,剜了他一眼。
姜思辰坐到他身边,自己倒了杯水喝了口:“我以为你那‘侄女’跟你住一块,看来应该不是。”
提到姜徊,席之珩表情凝结,差点把姜思辰轰出去。
“我再说一遍,我没有侄女。”
听见他这般咬牙切齿的话,姜思辰一头雾水:“怎么回事啊?”
席久,席之珩目光望向落地窗外漆黑的夜空,淡淡道:“她服刑去了。”
第十三章 再没自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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