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年川脸色一变，无意识地松开了手：“你说什么？”
鹿语烟捏紧拳，终于主动迎上那深邃的眸子：“我走后没多久，不小心摔了一跤，孩子没了。”
短短几句话，竟然像无数根针扎进了顾年川心口，愤怒、悲痛和无奈一下涌了上来。
孩子没了。
他和鹿语烟的孩子没了……
顾年川捏紧的拳发出‘咔咔’的脆响，可当看见鹿语烟通红的双眼，所有的怒火突然戛然而止。
他稳着呼吸：“那你跟顾行舟，怎么回事？”
鹿语烟只觉自己像个犯人，被顾年川审讯着，但她早有心理准备，只是简单地回答：“在学校当老师的时候，碰巧和行舟做了同事，然后就在一起了。”
‘行舟’这个称呼让顾年川觉得异常刺耳，可脑子却还想着那个没了的孩子。
莫名的，空了六年的心好像一下被挖去了一角，有种再也填不满的怅然。
没等他再问什么，鹿语烟便低下了头，转身朝顾家走：“我得回去照顾孩子了。”
像是怕再被抓住，她步伐很快，有点落荒而逃。
看着鹿语烟的背影，顾年川紧绷着脸，深眸间闪烁着不甘。
无论如何，他还是接受不了她成了自己的弟媳。
回到顾家，鹿语烟轻车熟路地上了楼。
客房里，传出顾父和安安的笑声。0
透过门隙看去，顾父正抱着安安，安安手里玩着他最引以为傲的功勋章。
看到这一幕，她心绪复杂。
“没事吧？”
给安安倒水的顾行舟走过来，轻轻拍了拍她的肩：“哥为难你了？”
鹿语烟摇摇头，有些没精神。
顾行舟叹了口气：“对不起啊，因为我的事，让你在这么为难。”
鹿语烟连忙接过话：“别这么说，要不是你……”
说着，她看向房间里安安稚嫩天真的笑容，声音渐低：“我又会失去安安了。”
顾行舟还想说什么，却听身后传来脚步声。
两人转头看去，顾年川上来了，气氛一下又陷入微妙的尴尬中。
就在鹿语烟试图寻找话题时，门突然打开，安安扑过去抱住她的腿：“妈妈，安安饿了！”
她回过神，温柔抚摸儿子的小脑袋：“安安乖，一会儿就吃饭了。”
安安抬起头，好奇望着眼前穿军装的叔叔。
顾年川正好看向他，一大一小，几乎有着相同脸的两人都盯着对方。
看清孩子长相的那一刻，顾年川眼底划过丝诧异。
为什么这孩子跟他小时候一模一样？
可一想到这是鹿语烟和顾行舟的孩子，而他的孩子已经没了，脸色骤然一沉。
见他拉下脸，安安有些害怕地往鹿语烟身后缩。
这叔叔虽然很好看，但是好凶……
顾父出来，打破了几人的僵局：“孩子饿了，下去吃饭吧。”
要不是因为顾忌安安，他也要好好问问鹿语烟，为什么和顾行舟走到了一起。
餐桌上。
顾父作为一家之主，坐在了主位，顾行舟和顾年川各坐在他的两边，而鹿语烟和安安坐在顾行舟身边。
顾年川一直盯着鹿语烟，仿佛她才是被端上桌的菜。
鹿语烟只当没看见，全心全意喂着安安。
顾行舟轻咳两声：“怎么没看见雪琳？”
顾父回答：“她结婚了，估计得过几天才能回来。”
听了这话，鹿语烟拧起眉。
她们两个可以说是水火不容，等顾雪琳回来看见自己，指不定闹成什么样。
正这么想，一道清脆的嗓音从外头传来。
“爸，哥，我回来了。”
第13章
鹿语烟心一咯噔，转头看去，正好撞上顾雪琳错愕的目光。
“鹿语烟！？”
顾雪琳像是看到复活的死人，声音也尖利了很多：“你怎么会在这儿？”
或许是她表情太过凶狠，安安吓得直接扑进了鹿语烟怀里：“妈妈……”
当看见那半丁点大的孩子叫鹿语烟妈妈，顾雪琳眼神狞了瞬。
她结婚四年，肚子是一点动静也没有，虽说婆家顾忌着顾家的地位，但她也没少受婆婆和大姑子的气。
再看到曾经的眼中钉回来了，又有个儿子，心里更是气不过。
顾父拿出一家之主的威严，教训道：“都结婚的人了，还不知道稳重，吵吵闹闹像什么样子？”
顾雪琳一脸不服气，几步就走到顾年川身边：“哥，是你把她找回来的？”
顾年川沉着脸，没有丝毫要说话的意思。
今天的一切已经足够让他头疼了。
顾行舟扶了扶眼镜：“雪琳，希希是我爱人。”
顾雪琳这才发现鹿语烟和他坐在一起，见了鬼似的瞪大了眼：“行舟哥，你是不是疯了？这女人以前可是……”3
顾行舟从容打断：“我知道，但那只是以前。”
‘砰’的一声，顾年川重重砸下筷子，起身冷冰冰丢出句：“我饱了。”
说完，径自上了楼。
顾父耐着性子：“行了，既然回来了就坐下一块吃饭吧。”
顾雪琳哪里吃得下，冲着父亲就是一通抱怨：“爸，行舟哥犯傻，难不成你也糊涂了？鹿语烟是什么人，是我哥以前的老婆，是他嫂子！这要是传出去，我们顾家的脸往哪儿搁？”
顾父拧着眉，已然要发火。
顾行舟试图劝解：“雪琳，我跟希希……”
“还有你！”顾雪琳直接把炮火对准鹿语烟，劈头盖脸就骂，“你怎么就阴魂不散，六年前走了就走了，还回来干什么？还又成了我堂嫂，顾家到底造了什么孽，让你这么逮着祸害！”
鹿语烟脸色难看，果然，顾雪琳嘴还是这么厉害。
“行了！”顾父终于忍不住发了火，“要么给我坐下安分吃饭，要么滚回去！”
顾雪琳吓得浑身一颤，可又止不住的委屈，气的直接跑了出去。
安安被吓得哭了起来，一个劲的往鹿语烟怀里钻。
顾行舟揉了揉额角：“二叔，我看我还是先带希希和安安回去吧。”
顾父也被今天的事儿闹得有些疲惫，虽然舍不得安安，但还是点点头：“行。”
末了，又补充了句：“明天带安安再过来，我挺喜欢这孩子的。”
顾行舟点点头，起身从鹿语烟怀里接过安安。
鹿语烟站起身，满含歉意地看着顾父：“……对不起，顾叔叔。”
顾父沉叹了口气，朝她摆了摆手，没有说话。
等三人走后，他才起身上楼，敲了敲顾年川的房门：“他们都走了。”
门被拉开，换了身衣服的顾年川走出来，又恢复了一副冷漠的模样。
“离婚的事儿，你后悔过吗？”
顾年川靠着门框，半晌才吐出句：“我做事从不后悔。”
顾父嗤了一声：“不后悔，不后悔你刚刚那样盯着希希看？”
顿了顿，半无奈半警告道：“现在她是行舟的媳妇，以后你别动不动就把人带走。”
顾年川眸色微沉，舌尖顶了顶上颚：“她是谁媳妇，等我查清楚再确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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