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是萍水相逢,救人一命的好事,奈何周若水如此纠缠不休。
“之前离府也正是我的意思,这身份,怕是多有不便,知夏本不想打扰,此番皆是我的过错,待贺沂伤好,我会自己离开。”
良久的叹息,贺夫人这倒是为难了起来。
阮长延的名字,她倒是听说过,只闻那人颇有地位与身份,却不想今儿坐在自己面前的,就是她的女儿。
这留下不是,赶走倒也不是……
片刻,贺夫人跪了下来。
“夫人,您?”迟苑菲大惊:“这可使不得。”
“好姑娘,算我求求你,阮家势力太大,席府纵是在南平,却也是地方一主,我们贺家,就做点小生意,两边当真都是惹不起。”
“如今,贺沂欢喜你厉害,我本也想成全,可我们贺家单传,我不得不做打算,我已和他爹商量好,不日后便要他娶李家之女。”
“阮小姐,算我求求你,看在救命之恩的份上,求您放过贺家吧。”
贺夫人跪在地上,又是磕头又是央求,看的迟苑菲心里难受的紧。
她正是料到如此,才不敢多言。
“伯母,您放心,我答应过贺沂,日后只要是贺家有难,可以去东北寻我父亲,无论我是否尚在,阮家都一定会竭力助你,绝不为难到贺府。”这是迟苑菲作为报恩,给贺家的允诺。
说到这,贺夫人的面色才好了些。
她实在是太害怕了,这,哪是他们这些平民百姓招惹的起的。
“好姑娘。贺家,可就这一个儿子,贺沂,贺沂真的不能有差池。”贺夫人哭的泣不成声。
自己的儿子,喜欢谁不好,偏偏是阮家的人。
这时,屋里门开了,迟苑菲扶起了老夫人,替她擦干净眼泪:“伯母,您放心,知夏自会拿捏稳妥。”
她确实不该‘恩将仇报’,贺沂,该有他欢喜的一生。
这婚,是在半月后,贺沂知道这件事的时候,刚可以下床,而贺家的聘礼却早已下了过去。
“你们为什么没人告诉我!”一声怒吼,屋子里的东西摔得七零八落。
贺沂拒绝再去吃药,捂着心口就跌跌撞撞的从屋里走了出来,几度摇晃,直到扑进迟苑菲的怀里。
“你是不是也知道了?”他难过开口,抱着迟苑菲湿了眸子:“连你也骗我。”
“阿沂。”这是迟苑菲第一次这么唤她:“你知道的,我不是寻常家的女子,留下来,迟早是会给贺家带来祸事的。”
“我不怕。”
“那你爹娘呢?整个贺家上下?”
贺沂沉了声。
原以为总算劝了住,迟苑菲刚想再说什么,谁料,贺沂抬眸:“我们私奔吧,我带你走。”
说不感动,那是假的,可她心里,早已住了旁人。
“好好成亲吧。”说完,迟苑菲松开了手。
直至走了良久,身后,贺沂才撕心裂肺的吼了句:“不是你,我贺沂谁都不娶!”
噗——
心口的刺痛,蔓延全身,鲜血喷洒而出,贺沂,倒了下去。
“少爷!”来福一声惊呼,迟苑菲才回头。
那种疼,她再熟悉不过了。
几番欲要夺了她的命。
贺府这段时日,幸亏贺沂照顾得好,自己才略有好转。
这次,贺沂睡了很久,没有醒来。
大厅里,贺当家面色凝重,贺夫人也是几番为难,最后才想出了一个法子:“不如,我们就告诉他,要成亲的是知夏,然后让李小姐去屋里候着他?”
这话一出,贺老爷子顿了顿,目光看向迟苑菲的方向。
除此之外,好像也别无他法。
如今,贺家人是早已决定,哪怕是不择手段也要断了贺沂的念想,虽是对不起他,可长远看,倒也不是坏事。
“也好。”
空气寂静,迟苑菲淡然无声。
“只是,如此,这孩子怕不是日后要记恨与你。”贺夫人还是担心的厉害。
“无碍,只要他日后平安顺遂,忘了我,这点记恨算不得什么。”迟苑菲嘴上说着,心里却犹如屏住呼吸,霎那的难以喘息。
若不是她心里早已有了顾丙尘,若不是,自己身子早已命不久矣,若不是……
罢了,如此便是最好的。
贺家娶妻那日,满城都挂起了红灯笼。
接亲的长队,从街口排到了巷尾,这是迟苑菲第二次坐在婚轿里,前面吹着喜乐,心里默然的感慨良多。
五年,自己竟然又再次‘成了亲’。
遥想那日,顾丙尘的英姿风发,还犹如近在眼前,心里想着,迟苑菲低头。
自己的这一身,是贺沂亲自挑选的,从珠钗道凤冠霞披。
摸着头上的那根簪子,迟苑菲心里一酸。
她未曾想到,自己竟然会这般在意。
一路来到贺府门前,此刻,贺沂站在那里,望着迟苑菲的花轿,笑得眉眼弯弯。
“知夏。”男人的声音,吐露如兰。
淡淡的茶香传来。
贺沂撩开轿帘,将迟苑菲扶了出来。
喜娘跟在一旁,笑得合不拢嘴,贺沂当即便掏出了一袋钱财,让下人散了去。
如此,不过是怕人群太多,伤到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