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术皱了皱眉,“你还爱着他?”
赵锦儿别过头,面无表情,没有回答他的问题。
“我只是不要让无辜的人染血,南禺山这些还年轻,日子还很长,连塞外的风景都没看过。”
赵锦儿垂下眼睛,妇人的脸庞在她的眼前闪过。
战乱时期,他们没得选择,只能被迫沾满鲜血。可是现在他们有机会重新来过,这种不能回头的事情,就让她这个原本就应该死去的人来做吧。
白术眼神闪过一丝不明的情绪,没有说话。
赵锦儿也没在意,她的声音很轻,像是飘在空中一般。
“我可以替他们杀掉真正的杀人凶手,这是我作为公主可以为他们尽的最后的责任。”
她抬起头,看着白术,眼里是他从未看到过的陌生。
“同样我也会替你找到《万物生花》的下册,我要你亲眼看着你死心。”
白术心中一颤,竟是被震得无话可说,甚至离开时的背影有些仓皇。
南禺山下。
快要入夏了,天空阴沉沉的,似是马上就有暴雨来临。
秦慕修的耐心所剩不多了,他决定晚上直袭攻山。
就在这时,南禺山的结界撤下来。
他看着眼前原本的树木郁葱,渐渐的褪成一条大路,一个巨大的石碑立在进山的入口。
石碑后,缓缓走出一个身影。
秦慕修的身子忽的紧绷,死死的盯着缓步而来的人。
待人走到阵前,他的眼睛早已经被血丝充满。
一阵大风刮过,扬起无数风沙,远方落下一道惊雷。
他看见眼前的人的嘴微微动了。
“苍国公主苍灵,代表南禺山主前来受降。”
风将秦慕修的头发吹得纷乱,扬在空中交错难解。
就像他此刻的思绪和心情,惊措复杂。
“你是谁?”
“我掉下悬崖后被一个妇人救了,我没有死。”赵锦儿淡淡的回答。
秦慕修眉头就像一串解不开的九连环,紧紧的拧在一起。
“我如何信你。”
“我如果再逃,陛下尽管踏平南禺山。”
“我现在也可以踏平南禺山。”
“是的,您可以,不过我会恨你一辈子。”
分明是牛头不对马嘴的对话,可是秦慕修的表情越来越凝重。
赵锦儿静默了一会,接着说道:“我可以跟你回宫,只要你不再对南禺山下手,我任你处置。”
他看着赵锦儿,眸子里蕴藏着看不出的情绪。
良久,秦慕修点点头。
“好。”
他不在意赵锦儿再回来是做什么,也不在意她是如何回来的,他只要这个人在他身边。
而且,他确信,她就是苍灵。
赵锦儿看着秦慕修说完拉着缰绳掉头走,没有理会她。
她也不在意,跟在大军后面,徒步走回了秦皇城。
赵锦儿走到皇宫的时候,已是天黑。
她感觉腿都要废了,还没来得及喘口气,就有人来吩咐她去长英殿服侍。
她又气喘吁吁的走到长英殿,秦慕修早在里面准备用晚膳了。
所有人都看着她狼狈不堪的走进来,干净整洁的宫女们眼里的嫌弃毫不掩饰。
赵锦儿也不在乎,她站在门口等着,领她的宫女催促道:“傻站着干什么?去服侍陛下用膳啊!”
赵锦儿眼睫一抖,顺从的走到桌边,为秦慕修布菜。
她早已累的没有力气,夹菜的手抖得糠筛似的。
秦慕修忽然放下了筷子,抬眼看了她一眼,说道:“你就是这么服侍的吗?”
随行的内侍见秦慕修不悦,立即将赵锦儿赶到外面。
对她说道:“你就在这儿跪着,没有允许不得起身,好好学学规矩。”
赵锦儿在庭中跪了一夜,夜深露重,清晨,她的头发已经湿透。
第二天早上,一个宫女扔给了她一件宫女服,她才反应过来,自己现在是长英殿的侍女了。
平日里,她不仅要干活。秦慕修回来后,还要指定自己服侍,不到一盏茶的时间就会挑出她的错处,然后到善事房去领罚。
而善事房的处罚方式不过是罚跪,不给饭吃,打板子。
赵锦儿数了数,到宫中不过三日,她竟还没有吃过饭,打了40个板子,跪了三夜。
她跪在地上,用力的擦拭地板。
甩了甩酸痛的手,庆幸的想,幸好自己不用吃饭也不用睡觉,不然还没帮南禺山弟子报仇,早就出师未捷身先死了。
这日,赵锦儿等人奉命打扫这长英殿的摆件。
两个宫女正在说笑打闹,忽然,二人失手将一个瓷器摔碎,就碎在赵锦儿的脚下。
管事的宫女闻声即刻过来,见状立刻拧起了眉毛,厉声道:“是谁?”
罪魁祸首倒是默契十足,仓惶跪下直指赵锦儿。
管事怒斥道:“这可是皇后给陛下的红玉玲珑小马驹,你竟然打碎了,来人把她拉到善事房去!”
赵锦儿来不及辩解,就被强硬的拉走。
到了善事房,赵锦儿习以为常的趴在凳上,等着打板子。
谁知来了两人,竟是压着她,将她除去大拇指的八根手指都放进一排竹夹中。
赵锦儿的脸顿时冷了下来——这是宫中最严厉的刑罚之一——拶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