屋外寒风凛冽，屋内暖气十足。
然而，再暖也暖不进尚妍汐被寒意浸透的心。
她靠在吧台上，将手中的红酒一饮而尽。
纤细苍白的指尖划过面前的文件袋，里面是她早在一年前就拟好的离婚协议。
墙上的挂钟指向凌晨两点，别墅的大门被人推开。
寒风随着一抹高大的身影灌入，冷的尚妍汐微微颤抖。
男人瞥了她一眼，将大衣随手丢在沙发上，径直上楼。
“宋祁琛。”
尚妍汐将手里的文件袋递了过去，忍着心底的涩意开口：“离婚协议已经拟好，签字吧。”
男人脚步一顿，黑眸扫后扬起一抹嘲弄：“尚妍汐，你长进了，以前只会喊口号，现在至少学会拿离婚协议来威胁我了！”
无情的讥嘲像一把利刃生生洞穿尚妍汐的心，痛得她几乎不能呼吸：“只要签了它，你就自由了，你不会看到我，也没有人会逼你做不愿意的事……”
宋祁琛没有说话，只是冰冷的目光落在吧台上的空酒杯上。
他扯开领带，讽言似刀：“我没时间听个醉鬼说疯话。”
撂下这句话，宋祁琛头也不回的上楼。
“砰！”
巨大的摔门声震在尚妍汐心口，让她感觉到一种刺骨的寒意。
她攥紧拳，泪水在眼眶里打转。
在宋祁琛心里，她永远是个醉鬼，说的永远是疯话。
她只是想借醉来逃避现实对自己的种种打击。
可一旦面对宋祁琛，那微乎其微的醉意始终敌不过他的冷漠。
五年的婚姻，他们始终形同陌路。
尚妍汐曾经卑微的问过宋祁琛：“你爱过我吗？哪怕只是一瞬间？”
他给她的答案却是：“凭你也配！”
压抑的呜咽在客厅悄然回荡，就像她和他注定的结局。
良久后。
她松开已经被掐出血丝的手，抹干眼泪，攥着文件袋，用尽最后的决心快步走上二楼。
站在宋祁琛的房间外，明亮的灯光照着尚妍汐苍白如纸的脸。
她抬起的手迟迟未落下，这时，房门“咔嚓”一声。
突然的开门让尚妍汐吓了一跳，嘴里不自觉喊了声：“辰衍……”
见她站在门口，宋祁琛蹙眉，神情颇为不耐：“又跟我耍酒疯，没完没了了是吧？”
尚妍汐刚想解释，对方又说：“我都躲到国外了，你还能利用奶奶把我逼回来，现在穷追猛打的戏码不管用，开始打感情牌了，是不是只有我死了你才肯放过我？”
决绝的话深深刺进尚妍汐的胸口，让她脸上血色褪尽，几乎站立不稳。
那些解释的话全都被堵在了喉间。
这么多年，她从没逼过他。
每次提出离婚，她只想放他自由，她也从没有利用过奶奶。
宋祁琛看着她满眼泪水的做作模样，脸上越加烦躁。
公司的压力和奶奶的叮嘱，已经足够让他抗拒。
晚上回家，还要面对尚妍汐的疯言疯语。
他不明白，初见时明明单纯俏皮的少女，怎么转眼就成了不择手段的心机女？
宋祁琛沉下脸，脱口而出：“尚妍汐，你去死好不好？！”
第二章 警告
短短一句话，却让尚妍汐如遭雷击，她扶着墙才勉强稳住身形。
他恨她已经到了要让她彻底消失的地步。
“你真的……希望我死吗？”
宋祁琛黑眸一暗，冷下脸：“你怕了？”
冷如冰凌的决绝，再次把尚妍汐伤得不轻。
她颤着双肩开口：“我不是怕死，我是怕……”
怕见不到你。
这话说出来，换来的只是宋祁琛的不屑：“奶奶不在这里，你做出这副样子给谁看？”
话毕，他当着尚妍汐的面，狠狠摔上了门。
寂静的走廊，只有尚妍汐的呼吸声，多年坚持，却让她此刻心如刀绞。
“我愿意用多一点点的辛苦，来交换多一点点的幸福……”
手机铃声响彻走廊，看到来电人的那一刻，尚妍汐唇角扯出一抹苦涩。
“姑姑。”
电话刚接通，对面冰冷的女声传来：“明天上午十点，我在安心医院等你！”
尚妍汐攥着电话的手不觉收紧：“怎么了？”
“给你做个体检。”
说完，对方直接挂断，毫不掩饰对她的不喜。
她强忍着眼泪，无力的靠着墙，任由自己跌坐在地上。
翌日清早。
一夜未眠，尚妍汐化了个淡妆，尽量掩饰脸色的憔悴。
她刚下楼，宋祁琛就即将出门。
在他手即将触到门把时，犹豫许久的尚妍汐终于开口：“我昨天说的话都是真的。”
一夜的时间，让她清楚只有脱离这段痛苦的婚姻，才是他们最好的选择。
宋祁琛眸色一暗，突然转身朝她走近。
女人的体香钻入鼻中，他微微皱眉，却并未后退:“尚妍汐，我昨天说的也是真的，虽说墨家不能离婚，但没说不能丧夫。”
尚妍汐的脸色惨白：“宋祁琛，你有没有想过，你出事了奶奶该怎么办？”
她的关切，换来的是他的嘲弄：“你是担心奶奶，还是担心分不到遗产。”
尚妍汐看着眼前的俊朗男人，酸涩在眼眶中打转。
明明他是她年少时的绮梦，可自己在他心里，为什么这般不堪？
“我会净身出户，不要墨家一分钱。”尚妍汐垂下眸子，不想让他看到眼底的脆弱。
“幼稚！”
宋祁琛黑眸一沉，毫不犹豫转身离开。
安心医院。
尚妍汐刚到医院，就迎来墨艳琴劈头盖脸的指责：“你这是化得什么妆，跟个鬼似的！”
面对无端指责，尚妍汐只能心平气和。
墨艳琴的目光从她身上扫过，像打量着一件物什：“进去！”
尚妍汐刚要迈步，抬头看向门牌：“妇产科？”
“当年你挟恩图报，舔着脸非要嫁进墨家，你不会以为你肚子几年没有动静，墨家不会采取行动吧，难不成你要让墨家绝后？”
不言而喻的讥讽让尚妍汐面色惨白，可不等她反驳，墨艳琴又开口：“尚妍汐，老实说，你是不是身子出了问题，才生不了孩子？”
这番话气得尚妍汐浑身发抖：“当年我早就同意退婚，唐家也从来没想要奶奶的人情，我更没有伤害过自己，而且明明是你要挟我爸……”
“啪！”
一记耳光甩到她脸上，墨艳琴一脸狰狞：“我最后一次警告你，想保住唐家就把乖乖当你的哑巴，进去!”
看着蛮横的墨艳琴，尚妍汐强忍着心底的愤怒。
父母的两鬓早已斑驳，她不能让他们承受惹怒墨家的代价。
所以，她能选的只有妥协。
冰冷的手术台，惨白的无影灯，和尚妍汐空洞的眼神形成鲜明对比。
泪水滑落，隐没进发丝，消无声息。
检查完毕，她颤着腿慢慢走出手术室。
耳畔传来墨艳琴不屑轻哼：“这么多年都没被丈夫碰过，要我，真不如死了算了！”
第三章 求你
尚妍汐坐在走廊的长椅上，看着打电话的墨艳琴，清澈的眼底染上复杂的情绪。
对方并未发觉她已经出来，电话还在继续。
“要不是唐家还有点利用价值，墨家会让辰衍受这种气？反正唐家现在也不行了，趁早收购了吧。
“尚妍汐真要为了唐家好，就想办法自己消失，或许还保住唐家那两个老东西的命。”
电话那头似乎说了什么，墨艳琴不耐转身：“辰衍？他都被那女人恶心的连家都不要了，这个祸害还是趁早死的远远……
话还未说完，墨艳琴的视线就跟尚妍汐对上。
四目相对，墨艳琴毫不顾忌的挂断电话：“你听到了也好，结婚多年，丈夫碰都不碰你，尚妍汐，做人要识相，否则就别怪墨家心狠手辣。”
尚妍汐强压下心底的恶寒：“所以，你想让我做什么？”
墨艳琴眉尾微挑：“你很讨老太太欢心，你们离婚她不会同意，唯一的办法，就是辰衍丧偶。”
或许是觉得这话有些重，她又仁慈地补充了句：“当然，作为补偿，墨家不会为难唐家。”
尚妍汐瞬间想到今早宋祁琛也说过同样的话。
如出一辙的残忍决绝。
尚妍汐缓步走近墨艳琴，看着她微微诧异的眸子，而后轻声说了一句“果真不是一家人，不进一家门。”
话毕，尚妍汐起身离开。
看着她离去的瘦弱背影，墨艳琴眼底闪过复杂：“死丫头，就是靠着这副娇娇弱弱的模样才会哄得老太太信了她的鬼话。”
“轰隆！”
尚妍汐刚出医院，磅礴的大雨倾泻而下。
她站在雨中，眼中的酸涩汹涌，模糊了眼前车水马龙的十字路口。
唐家不能回，墨家不容她，她还能去哪里。
这一霎，尚妍汐觉得自己仿佛被世界抛弃，偌大的城市里，没有一处是她的容身之地。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