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怎么会回来了？怎么会来这儿？”
纪美芳接过她的话，眉梢眼角都透着一股说不出的压迫感。
纪秀梅脸色微白，好半天才缓过神，想她跟纪司令都去世那么久了，陆歌宇也跟她离了，这个大院里根本没人会帮她，自己怕她干什么？
“听说纪小姐去边防当兵了，没想到你还回来了？”
轻佻的语气仿佛在说‘你就不该回来’。
纪美芳不为所动：“不请我进去喝杯茶？我正好有件事想跟你谈谈。”
闻言，纪秀梅愣了瞬，下意识想起当年自己在陆歌宇走后，进纪司令的病房的事。
她面色僵硬：“这……恐怕不方便。”
话音刚落，纪美芳推开了她，堂而皇之地进了院子。
“纪美芳！”纪秀梅一恼，也不再伪装礼貌，“你这是什么意思？”
纪美芳眉目一拧，稍稍侧过头，抬手一握，掌心多了颗弹珠。
“坏女人，不许欺负我妈妈！”
已经八岁的小杰站在屋门口，手里拿着弹弓，警惕又厌恶地瞪着她。
纪美芳手一松，弹珠落地：“这不是往我舞鞋里放玻璃片的小杰吗？长这么高了，还是这么会保护妈妈。”
说着，转头看想纪秀梅。
而纪秀梅惊愕看着在地上滚动的弹珠。
这么纪美芳居然接住了小杰用弹弓打来的弹珠，她到底怎么做到的？
或许是纪美芳气势太过摄人，小杰有些害怕，撒腿跑到纪秀梅身边，紧紧抱着她的腰。
这时，半敞的门被推开，陆歌宇来了。
当看见数月不见的人站在眼前，他深眸一亮：“纪美芳？”
一见陆歌宇来了，纪秀梅熟练换上副无辜可怜的模样，抱着小姐，含泪望着纪美芳：“纪小姐，你记恨小杰当年往你鞋子里放玻璃的事，我知道，可他那时候的确不懂事……”
“如果你实在想解恨，那……那我给你跪下……”
说着，她就要跪下，却被小杰拦住：“妈妈，不要给这个坏女人跪下！”
纪美芳冷眼看着，又是这套，只要有陆歌宇在的地方，他们永远玩不腻。
谁知陆歌宇压根没看纪秀梅母子，几步跨到纪美芳面前，双眼几乎都定在了她身上：“你回来为什么不告诉我？”
纪美芳诧异了瞬，有些好笑：“我来为什么要告诉你？而且我也不是来找你的。”
说着，将目光转向纪秀梅：“纪秀梅，你不要告诉我才过去五年，你就忘了你怎么把我爷爷刺激死的。”
这话一出，纪秀梅脸色‘唰’的白了：“纪美芳，你别血口喷人！”
吼完才反应过来陆歌宇也在，忙恢复温和，低头看着小杰：“小杰，你出去玩会儿。”
“妈妈……”
“听话！”
小杰不情愿地鼓起脸，瞪了眼纪美芳后才跑出去。
陆歌宇紧拧着眉，终于明白纪美芳回来的真正目的。
他下意识拉住她的手臂：“这件事我帮你处理……”
话还没说完，纪美芳就抽出手，目露嘲讽：“陆司令来处理？如果您能处理，纪秀梅还能住在这儿？还能继续在您面前惺惺作态？”
她看着陆歌宇的双眼，几乎从牙缝里挤出一句：“陆歌宇，你一点没变。”
第19章
一句话像榔头敲在陆歌宇心头，震得他胸口发闷。
从没有一刻，他觉得自己这样无能。
因为优待烈士遗属的政策，即便知道是纪秀梅把纪司令刺激至死，他为了纪秀梅丈夫的颜面，根本不能把她怎么样。
现在的纪美芳已经不是当初柔柔弱弱的文艺兵，她要是气不过，伤了纪秀梅，那只会给她自己找麻烦。
陆歌宇深吸口气，压下心间的钝痛：“我知道你很生气，但你不能感情用事，军规严厉，你不要拿自己的军旅生涯开玩笑。”
纪秀梅顺势躲到他身后，可怜兮兮地抓住他的衣袖：“陆大哥，我真的没有……”
陆歌宇骤然黑了脸，抽回了衣袖。
“你没有？”
纪美芳只觉怒火已经从心肺烧变了全身，她看着纪秀梅，一步步上前，逼的对方连连后退：“对，你没有，你没有在陆歌宇走后偷进我爷爷的病房，你没有跟他说我要跟陆歌宇离婚，没有说你已经准备坐上军长夫人的位置，更没有说陆歌宇从来都没爱过我！”
纪秀梅白着脸，也不是脚滑还是被吓的，登时摔在台阶上：“没，没有……我没有！”
“纪美芳，你就是嫉妒陆大哥对我好，处处针对我不算，还想污蔑我害人！”
“纪秀梅！”
陆歌宇也忍不住，低喝阻止。
纪秀梅望着他，泪如雨下：“陆大哥，你相信我，我真的没有……”
纪美芳望向脸色难看的陆歌宇，突然明白了。
纪秀梅这样一口咬定自己和爷爷的死无关，大概是陆歌宇碍于烈士的岩棉，没有把这事捅破，所以纪秀梅还能装的那么无辜。
一时间，心好像瞬间沉到了底。
纪美芳睨着纪秀梅：“你以为没人看见是吗？军区医院的李娟护士在那天经过病房门口，她可是听得清清楚楚，如果你觉得自己是无辜的，我可以把她找来，跟你当面对质。”
五年前她刚去蒙北军区没多久，李娟就联系到了她，把这件事原原本本的告诉了她。
当时她恨不得去把纪秀梅千刀万剐，可碰上特种兵特训，她只能忍下这口气。
想到自己唯一的亲人就被这心肠歹毒的女人害死，纪美芳握着拳头的手‘咔咔’作响。
下一秒，她猛然掐住纪秀梅的脖子。
“住手！”
陆歌宇心一慌，连忙抓住纪美芳的手：“你如果为了争这口气杀了她，你就得上军事法庭！”
纪美芳双眼通红，目光中满是冷决的杀意。
此时此刻，她脑子里只有一个念头：杀了纪秀梅！
可猛然间，爷爷的声音突然在耳畔响起。
“美芳，无论发生什么事，你永远都要记得，你是爷爷的骄傲！”
纪美芳骤然松开手，一股久违的酸胀感涌上眼眶。
纪秀梅捂着被掐的青紫的脖子，心有余悸地大口呼吸。
陆歌宇也险松口气，再想说什么，纪美芳突然大步离开。
他心一紧，连忙跟了过去。
察觉到身后的脚步，纪美芳声音沙哑：“做司令的都像你这么闲吗？非要跟着我这个外来兵？”
话音刚落，手就被狠狠攥住。
“纪美芳！”
她被迫停下，迎上陆歌宇深沉的视线后下意识要挣开。
可这一次，男人的力气大的吓人，仿佛之前让她轻易逃脱只是没用尽全力。
“放手！”纪美芳冷下脸。
话音刚落，陆歌宇用力一扯，将她整个人牢牢箍在怀中！
第20章
久违而熟悉的皂香顿时在鼻尖周围萦绕，让纪美芳有瞬间的失神。
“美芳，对不起……”
第一次，他叫她‘美芳’，第一次，他向她道歉。
纪美芳一时忘了挣扎，只能任由着他越抱越紧。
陆歌宇喉间发紧，嘴里话好像每个字都有千斤重，让他难以再开口。
他从没想过有一天，面对纪美芳这样艰难和惶恐。
仿佛只要一松手，她就真的再也不会回头地走了。
吞咽几番，陆歌宇才找到一丝说话的力气：“五年前我就做了决定，等找到你，就跟你复婚。”
闻言，纪美芳眸光一怔，心的跳动似乎在瞬间不规律了几分：“不可能……”
“为什么？”
陆歌宇紧咬着牙，思绪头一遭被一个女人折磨的一团乱。
纪美芳阖眼深吸口气，用尽全身力气推开陆歌宇：“因为我已经不爱你了，而且我已经准备和纪延结婚了，可以了吗？”
说完，她头也不回地转身走了。
可才走出几米，身后突然传来‘咚’的一声。
纪美芳步伐一滞，转身看去，神色一紧，只见陆歌宇倒在地上，拧眉紧闭双眼。
“陆歌宇！”
漆黑的天空挂着朦胧的月亮，风吹过，云遮盖住了仅有的月光。
“因为演练，司令已经很久没有睡过整夜的觉了，两天前他发了一次高烧，现在还没好。”
听着警卫员的话，纪美芳皱眉，心绪复杂。
见她什么话都没说，警卫员忍不住替陆歌宇说话：“纪小姐，这五年司令一直都在找你，我跟着他这么多年，看得出司令是真心对你的。”
“每年纪老司令的忌日，司令都会在他墓前待上一整天，有次我细心听了几句，他在向纪老司令道歉，说没照顾好你，没做好一个丈夫……”
纪美芳出了神，听着这些话，心里更加不是滋味。
她并不需要陆歌宇做这些……
警卫员也不再说什么，叹了口气便走了。
环顾熟悉的客厅，一点都没变。
上辈子，她总是坐在客厅，一夜夜等着陆歌宇回来，接受他的冷漠，又和他争吵。
压下心头的复杂感，纪美芳用脸盆倒了盆水进了房间，拧干毛巾后将它放在陆歌宇额头上。
周遭一片寂静，这是两人重逢后，她第一次认真打量眼前的男人。
他的脸还是那样好看，或许是因为生病，脸色有些憔悴，眉宇间不再是冷漠，而是一种说不出的深沉。
纪美芳苦笑：“也许是老天爷故意惩罚上辈子的我吧，让我这辈子又一次失去爷爷，失去你，唯一不同的是，这一次我不再堕落……”
“陆歌宇，我们都要学着放下，过去的就都让它过去吧，你跟我已经不可能再在一起了。”
话音刚落，陆歌宇猛然睁开眼，凌冽的眼神犹如一把匕首。
他骤然坐起身，警惕打量四周，最后将视线停在纪美芳身上。
纪美芳看着他，心莫名提了起来，这样冷漠的眼神，让她想起了五年前的陆歌宇。
不，应该是上辈子对自己深恶痛绝的陆歌宇。
陆歌宇像是看见一个不该存在的人：“纪美芳？你怎么会在这儿？这里不是边防哨站？”
纪美芳心咯噔一下。
相关Tags:女人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