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以为是顾圆圆下的手。
毕竟她也不是第一回了，要不是做过这种事情，他们怎么会轻易地将此事联到她身上呢，说来还是她的不对。

顾圆圆在心里替绯珠补充完了没说完的话，就瞧见眼前的几个人有了台阶下，脸色都好看多了。

苁蓉恍若未觉，笑道：“夫子说，大小姐是这次的榜首，文章写得极好。女院内有规定，榜首可以带一人入院，大小姐还是选择了带二小姐，实在是心善。”

这话一出，几个人表情各异。
苁蓉掏出一张制作精美的帖子，递给顾圆圆：“二小姐，这是您的。”

她的话，再配上这封帖子，跟当众打顾圆圆的脸也没什么区别了。
容芯蕊冷笑道：“原来是这样，只怕你原本是想过针对顾姐姐的，只不过怕毁了顾姐姐的入院资格，自己也没办法进女院了。”

“芯蕊，别这么说。”顾瑾钰这时候还想着做好人。“圆圆，之前是我们误会了你，以后大家同在女院中，你千万别往心里去。”

容京抬眼看向顾圆圆。
仔细一瞧，她似乎和之前不太一样了。不再是满头珠翠，也没有用过多的脂粉，只穿着身天青色的衣裙，发饰简单。
就是看起来太瘦弱了些。

“顾姐姐就是好心，她都这么对你了，就你还想着她。也不知道她非要入女院做什么，她是会写诗还是会作画？”后面那句话，容芯蕊自以为说的很小声，但却让这里所有的人都听到了。

顾圆圆接过那张帖子。

苁蓉飞快收回手：“夫人和夫子都等着您呢，大小姐。”
顾瑾钰微颔首，抬脚欲走，却瞥见顾圆圆打开了那封帖子。

容芯蕊嗤笑了声，这装腔作势的，她还能看懂不成？
下一瞬，她就呆住了。

只见顾圆圆两步走到湖边，将里面那张洒金信笺，放在了湖面上。
“顾圆圆……”

她没搭理他们，侧身从自己带着的荷包里，抓了一把鱼食，放在帖子上。
几乎是瞬间，就有锦鲤跳出来吃帖子上的鱼食了。

“你这是做什么？”顾淮尹简直怀疑她疯了。
顾圆圆起身，目光平淡地看着她们：“我没有拿她的帖子，也不想去什么女院，所以，以后再有这种事情，可以别再拦着我吗？”

她微眯着眼：“太阳很晒，我很忙。”

顾淮尹怔怔看她，好半晌没回过神来。

“红缨，走吧。”
红缨提上食盒跟上顾圆圆，眼睛都是亮的。
不知道为什么，她觉得以前的二小姐费了很大的力气，却依旧得不到这府中任何人的关爱。

而现在的二小姐……
“府里的湖中，为什么不喂鲫鱼啊？”顾圆圆走在前，全然不受刚才的事的影响，反而懊恼地问了她一句。

“啊？”红缨不明所以。“湖里不都是喂锦鲤的吗？”

“嘶。”顾圆圆撇了下嘴。“鲫鱼多好，炖汤还好吃。”
红缨：……

现在的二小姐，只想着啥时候吃，吃什么。




5.  第 5 章   珍爱生命

忠国公府外。
常嬷嬷冷着脸走出来：“将人盯紧了！若再让这位二小姐生出什么事端来，可有得你们受的！”

“是。”跟她过来的丫鬟小厮纷纷应道。

“常嬷嬷。”顾圆圆第一眼就看见人，眼眸一亮。
常嬷嬷抬眼，见她拎着食盒站在树荫下。
……收到顾府来人的消息后，她故意磨蹭了下才出来，这位二小姐倒是不客气。

“你可算是来了。”
常嬷嬷从鼻子里轻哼了声，顾圆圆完全不在乎她的态度，非常热情地将食盒往她手里一塞——

“药膳，嬷嬷拿好了。”
常嬷嬷下意识伸手接住，还没想好怎么拿捏她呢，顾圆圆就眉飞色舞地道：“东西送到了，我就先走了。”

说完转身上马车，动作一气呵成。
常嬷嬷：……
她防备了半天，就这？

“这顾二小姐转性了？”身后的大丫鬟疑惑道。
“嗤。”常嬷嬷却不那么觉得。“又想耍什么手段吧，这样也好，还怕她扰了少爷清净呢！”

忠国公府的人都觉得顾圆圆换了招数，别有用心。
哪知接下来的几日她也都规规矩矩，东西送到就走，不带一丝停留。
时间久了，常嬷嬷又不太高兴了。

她是把这事当成个差事在做了，根本没有半点的愧疚之心！

常嬷嬷没忍住，在裴枫面前说了几句。
“……都是顾府的小姐，大小姐就跟她全然不一样。这药膳明着说是她送来的，哪一样不是大小姐在操心！您瞧。”

常嬷嬷从食盒里取出张纸条，递给裴枫看。
“用了药膳后需要注意的，大小姐都写在里面了。”

裴枫扫了眼纸条，漂亮的簪花小楷，字迹娟秀。
“顾大小姐是个用心的。”常嬷嬷赞叹连连。

裴枫不置可否。
他想起那日看见的顾圆圆，目光澄澈清明，与他对视时坦然不带游移。
和此前大相径庭。

不知那日落水前的事，她还记不记得。

顾圆圆自然是不记得的，她只继承了原身大部分的记忆，也不是每件事都能知道得一清二楚的。

“二小姐，要下雨了。”
顾圆圆看了下天，这场暴雨酝酿已久，眼看着就要落下。常嬷嬷人还没来，她出来得急，也没带雨具。

“吁——”正想着，却见一辆马车缓缓行来，停在了忠国公府外。
马车内下来个身穿劲装，皮肤黝黑健硕的男子。
“主子。”男子伸出手，从车内扶出来一人。

就是那天与顾圆圆有过一面之缘的男主裴枫。

天边已是黑压压一片，裴枫姿容依旧倾城。
只是这六七月的天，他却披了件厚斗篷，面色苍白。饶是那张脸如何俊逸出尘，也遮盖不住浑身的病气。

“裴公子。”
裴枫闻声回头，墨发划过他苍白的脸。
顾圆圆身后的人都被这副画面冲击到，心生涟漪。

顾圆圆心里同样的不平静，主要她觉得，眼前人的长相和这黑得似乎快要滴出水来的天连在一起，瞧着有点恐怖。

“正好，一直都等不到常嬷嬷，药膳都要凉了。”顾圆圆走近了两步，停在裴枫五米开外的距离，递出食盒。

裴枫身后的小厮忙快步上前接过，一时没忍住多瞧了她两眼。
这位顾二小姐怎么整得他们家少爷的病会传染似的，站得那么远。

“有劳二小姐。”裴枫一如既往的温和。
顾圆圆眼皮子却猛地跳了下，这具身体的嗅觉很敏锐，刚才一走近，她就闻到了股血腥味。

“快要降雨了，二小姐先进府避避雨吧。”
“不了。”顾圆圆强打精神，保持微笑：“我还有些事，就先离开了。……对了，瞧着裴公子的身体大好了，我也就安心了，这药膳日后也就不需要了吧。”

“那我就先告辞了。”
“咳咳。”她还没来得及转身，裴枫手中握拳，抵住了自己苍白的唇，轻咳了两声。
顾圆圆：……
都能起身出门了，她一说不送药膳就开始咳，这么巧？

“怕是要再劳烦二小姐一段时日了。”裴枫对她歉疚地笑了下。

“……应该的。”顾圆圆转身欲走。
“二小姐。”裴枫却又一次叫住了她，她回头去看，却见裴家小厮从马车上取了几把伞，递到了她面前。

“天气骤变，二小姐切莫着凉了。”
顾圆圆看着他温柔的侧脸：“多谢。”

上了马车，红缨实在没忍住，捧着自己的脸，沉醉道：“怎么会有裴公子这样的人，温和有礼，斯文儒雅，哇……”

顾圆圆却摸了下自己发热的后背，摸出了一手的汗。
这本书到她穿来之前，还是未完结状态。书中的裴枫，也如红缨所说，是个神仙般的人物。

文中感情线还不太明确，裴枫还未完全被女主俘获，在书里更多是个游离的状态。作壁上观，偶尔在女主陷入困境时，会出手相助。
但分寸感拿捏得很好，始终都保持着他翩翩贵公子的模样，引得底下的评论全是夸他儒雅矜贵的。

可顾圆圆记得，书内女主顾瑾钰的心理描述，说的是裴枫年纪轻轻就大权在握。
就以他这孱弱温和的模样……？

只怕没那么简单。
她穿书后，面对女主还有原身留下的烂摊子，都没太大感触，唯独这个男主，从头到尾都给她一种很不对劲的感觉。

是一种深切的违和感。

上次顾圆圆感触不深，这次，她分明闻到了他身上浓郁的血腥气。
裴枫久病未愈，说这血是他自己的也说得过去，但那味道重到她在五米开外都能闻到。

这……

能这么年轻登上高位的人，必不可能是什么一般人。
顾圆圆决定，以后还是尽量离这位男主远一些。

然而当天晚上她就做了个梦，梦里的她一直想尽办法地往裴枫身上靠，甚至还故意褪下了衣裳。
裴枫躲避不及，瞧着是被她一步步逼入了湖边。

她见势不对，正打算后退时。
他却忽然伸手拉住了她，她一回头，撞进了他那双深不见底的眼中——漆黑一片，还隐含着些嘲弄。他就这么拉着她，直直地往湖中倒去。

在她反应过来，就要尖叫出声时。
他忽然用了些力，将本就惊慌失措的她，率先拉入了湖里。

“哗——”水中带来的窒息和溺亡感，让顾圆圆瞬间惊醒过来。
“小姐？”红缨在外面的榻上守夜，听到声音从屏风后绕了进来。

顾圆圆摸着额头上细细密密的汗，道：“没事，做了个梦。”
这是原身留下的记忆？还是她今天见到裴枫后，留下的心理阴影？
顾圆圆一时也分辨不清楚，但只确定了一点，那就是珍惜生命，远离裴枫。

还送什么药膳。
谁爱去谁去吧，就算老太太要揍她，她也不去忠国公府了！

那天后，顾圆圆推说身子不适，躺了几天。
送药膳的事情就这么搁置了下来，顾瑾钰还来探过病，拐弯抹角的说了一堆话，顾圆圆干脆让她替自己送。

反正她是女主，男主总不能把她也摔湖里。

顾瑾钰欢天喜地地答应下来，结果送了没两天，忠国公府的人就说裴枫的病好了，不必送了。

顾瑾钰有多遗憾，她不知道，反正她是活过来了。

正好进入了七月，秋闱将至。
顾淮尹要下场，顾瑾钰是最忙的人，又是缝香囊又是备吃食，还熬夜给他做了鞋袜，把顾淮尹和顾朗都感动得不得了。
也就顾不得裴枫的事了。

秋闱开考后，整个顾府都处在种紧绷的气氛中，没人管顾圆圆。
她也乐得轻松，终于是把此前被顾淮尹撕毁的图纸画了出来，还找了京城最好的木匠，把实物做了出来。

秋闱考了九日，天公不作美，九日里都是晴空万里。参加科考的学子，都恍若脱了层皮。
顾淮尹的状态也不好，听说回到家后，倒头就睡，足足睡了一天半，才缓过神来。

顾瑾钰也没闲着，等他清醒后，立马筹备了场洗尘宴。
邀请了包括梁少卿、容京等人过来不说，还给京城的贵女们广发帖子，让他们来顾府做客。

顾圆圆最近闭门不出，她招惹的那些人想寻她的不是，都没了门路。
这等好机会，哪能放过了去？

纷纷应了顾瑾钰的邀请，来顾家赴宴。
结果到了地方一看，根本就不见顾圆圆的人。

“这么重要的日子，怎么不见二小姐呢？”
“是啊，二小姐也是顾公子的妹妹，怎么都不来为顾公子庆贺一番？”
“怕是没脸见人了吧？”

“别这么说。”顾瑾钰压低声音。“梁公子今日也在呢。”
“梁公子能来顾府赴宴，就证明他已经不把这些事情放在眼中了，倒是顾圆圆，这么羞于见人又是为何？”

她们在那边说话，却有个穿的素净，气质很是娴静的女子站了起来。
“顾小姐，不知可否带我去找一下二小姐？”
顾瑾钰看了她一眼。

这女子名叫白曼语，出身书香世家，自来都是以端庄自持著称。她同顾圆圆不熟，往日里也没有说过顾圆圆些什么，忽然开口，倒是叫所有人都惊讶了下。

“白小姐找她有什么事吗？”
白曼语咬唇：“是非常重要的事。”

见她不愿说，顾瑾钰也就没逼问了。
她派人去寻顾圆圆，得到的消息却是顾圆圆不在院中，去了老太太那边。

“躲到老太太那去了？她别是做了什么大事吧！”
“白小姐这么温柔，可别被她欺负了。”

白曼语只是摇头，却执意要见顾圆圆。
顾瑾钰无奈，老太太屋里，她不敢随便派个人去传唤，就打算亲自去寻顾圆圆，而那些看好戏的贵女们见状，皆是要跟着一起去。

于是一群人出了门，走到半路却又碰见了顾淮尹领着好些男宾过来。

顾瑾钰吓了一跳，连忙问是什么事。
她看了几眼，有几个人都不是他们今天请来的宾客。

顾淮尹满脸复杂：“说是来找自家外婆、奶奶的……”
找到他们家来了？

顾瑾钰不明所以，却也只能保持镇定，与那些公子哥们点头示意后，一并去了老太太的屋里。

才刚到院外，甚至还没进门，隔着老远就听到了顾圆圆的声音。

“我已经不是从前的顾圆圆了。”她顿了下，认真地道：“我现在是雀神——顾圆圆。”
“胡了！”




6.  第 6 章   狗血剧情

院子里开满了蔷薇花。
墙下坐着个青衣少女，墨发用簪子虚挽着，面容清丽姣好。

而她的对面及两侧，则是坐着三位老太太。其中那位鹤发童颜、端庄优雅的，就是那英国公府上的老封君了。

老封君今年正好八十，早年随丈夫上过战场，才博来了英国公府满门荣耀。
英国公府四世同堂，平常将老封君看得跟眼珠子似的。加上老封君年纪大了，寻常出门赴宴，主人家心里都端着小心。

这下倒好，一声不吭就来了顾府上，可把英国公府上下急坏了！

“这一把你赢了多少银子？”老封君拿眼瞧顾圆圆。

她们四人对坐，手里都握着副别致的骨牌，老封君手边还放了些零散的银票。

“她这……别是在骗几位老太太的银子吧？”
“这骨牌也没见过啊。”
“胆儿可真肥，老封君也敢骗！”

眼看着局面失控，顾淮尹只能怒声道：“顾圆圆，你这又是在做什么！？”

顾圆圆闻声回头，倒叫那些人吃了一惊。
这是顾圆圆？

顾圆圆长相昳丽，喜好却一言难尽。平日不是穿红着绿，就是满头珠翠。又好浓妆艳抹，脂粉味太重。
虽因本身底子不差，丑不到哪里去，可她举止粗鄙，两相一加就变成了庸俗。

而眼前的人，不说衣着简单，头上也只用了根玉簪子。
素净的小脸上未施脂粉，却明媚得让人移不开眼睛。

同从前相比，简直像是两个人！

满墙粉黛蔷薇下，少女目光平和：“有什么事吗？”
“你还有脸问？你将几位老夫人聚在这里做什么？”顾淮尹对她的厌恶不加掩饰，哪怕是在外人面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