乔欣欣看了一眼时间,心里有些莫名的不安。
已经八点多了,乔知明还没有到,明明今天约好了要来接她的。
“叮叮叮……”
正想着,手机忽然响了。
乔欣欣看着陌生来电,心里突然一下被揪紧了:“喂,你好?”
“你好,是乔欣欣吗?你弟弟出了车祸,现在在一心医院……”
大雨倾盆而下。
乔欣欣疯了一样冲进雨里拦出租车,可是酒店门口的出租车这时候哪一辆没有人?她一时根本打不到车。
“呲——”一辆汽车缓缓在她跟前停下。
车窗缓缓降下,她对上凌渊臣那双淡漠的眸子。
当下,她什么也乔不上了,带着哭腔求道:“凌先生,我弟弟出事了现在在医院,你能不能送我去一趟医院?求你了……”
大雨将乔欣欣浑身淋透,雨水顺着她的发丝往下流,看着她通红的眼眶,凌渊臣心里某根弦像是被微微触动。
“上车。”
医院。
手术室的灯亮了很久。
乔欣欣看着手术室的灯,直直地站着一动不动,雨水落在地上氤成小小一滩。
她好像又回到了多年前爸妈出事的那个夜晚,那一晚,那红灯亮了很久,她玛丽独家整理抱着小小的弟弟,好像被整个世界抛弃。
而现在,又一次。
又一次,她却连一个可以依靠的人都不再有,因为她的最后一个亲人就躺在里面。
她想了很多,又一下想不起自己想了什么。
只有知明的笑脸一直在脑中浮现。
他说,姐你不要太辛苦,我赚钱了养你……
他说,姐,你每天那么累,我不上晚自习就可以在家给你做饭,反正我在哪学都一样……
他说,姐,我来接你下班……
乔欣欣不知道自己已经泪流满面,而一旁的凌渊臣不知为何没有离开,就这样静静的看着她。
深夜。
乔欣欣坐在走廊的长椅上,眼前忽然出现一杯热牛奶,她愣愣的抬头,才发现居然是凌渊臣。
她又愣了几秒才接过牛奶,沙哑着喉咙开口:“凌先生,知明会没事的对吗?”
“啪——”话音刚落,还没等凌渊臣开口,手术室的灯变成绿色。
医生走了出来,乔欣欣连忙冲上前:“医生,我弟弟他怎么样?”
那医生摘下口罩,沉痛道:“对不起。”
三个字狠狠砸在她心上,砸得她整个世界崩塌。
“不会的,知明还那么年轻,不会有事的!”
忽然,她抓住医生的手苦苦哀求:“求求你医生,救救他,求求你……”
医生任由她拉着自己,一言未发。
那盖着白布的手术床从里面推出来,乔欣欣的眼里便只剩了那戮心的白和惨烈的红。
她控制不住的发着抖,伸出手却什么也没抓住,下一刻,她竟软软的倒了下去!
一天后,太平间走廊外。
有人来做笔录。
“乔小姐,你弟弟出事的地方离你工作的地方不远,但那里没有监控,只有路人说是一辆红色超跑撞了你弟弟,逃逸了。”
乔欣欣一身黑衣,眼神也似死了一般。
她轻轻问:“抓到了犯人,可以判死刑吗?”
那人都被她问得愣住了,好一会儿才结结巴巴的说:“乔小姐,这个……恐怕……很难……”
一句逃逸,一条人命。
死亡便是这世上最残忍的分别。
乔欣欣已经流不出泪了。
在她的身后,凌渊臣垂着眼没有说话,他也不懂自己为什么到现在还没离开。
或许是因为她让他想起一个人,想起那个在他八岁时,便因为丈夫的错误而车祸身亡的女人。
警察走后,他才走到乔欣欣身边。
“我送你回家。”他不知道自己此刻声音竟称得上温柔。
乔欣欣一愣,似是没想到他居然还在这儿,随之才呐呐的说:“家……我没有家了。”
“只要你自己还在,就能给自己一个家。”
他的话好似一剂强心针,乔欣欣的眼神总算看起来不再灰暗得让他心烦。
将乔欣欣送到家,凌渊臣不耐烦地拿出手机,看到乔娜打过来几十个未接电话。
他转头朝别墅驶去。
“渊臣!”一见到他,乔娜就冲上来抱着他哭了起来,“我闯祸了怎么办,我不是故意的,是那个人他自己冲出来的,我刹车失灵才不小心撞上去的!”
凌渊臣眉头一紧,将她拉开。
他忍着将沾了她眼泪的衣服丢掉的冲动,冷冷问:“怎么回事?”
乔娜哭得梨花带雨,委屈道:“昨天晚上……黎波酒店附近,我撞到一个人,可我真的不是故意的!看在我救了你的份上,渊臣你帮帮我好不好,我不想坐牢!”
黎波酒店附近的车祸……是乔欣欣的弟弟!
沉默良久,凌渊臣眉头紧锁,脸色黑沉,一副不容拒绝的样子:“我让人安排你出国。”
乔娜眼神一紧,要是出国了,她还怎么嫁给凌渊臣!
她张了张嘴,看他脸上隐有怒意,又什么也不敢说了。
凌渊臣打了助理电话,电话刚接通,他便冷冷开口:“尽快安排乔娜出国!”
电话那头的助理连忙应声:“是,不过这边刚接到消息,老爷子他……”
“说!”
“老先生心脏病发住院了!”
医院病房。
凌渊臣站在门口,还没开门就听见一个女人在爷爷床边哭哭啼啼。
不用猜也知道,是他那个后妈蒋依依。
看见凌渊臣,蒋依依就哭得更是厉害了:“爸,你要为我们墨城做主啊!凌渊臣派人将他带走,到现在下落不明,那可是您的亲孙子啊!”
见蒋依依这个样子,凌渊臣表情一分未变,他早已不是当初那个失去母亲,被她搓揉,无家可归的小孩。
他淡淡道:“前阵子蒋小姐送我的大礼,我很喜欢,所以原样回赠给了你的儿子,怎么,你不喜欢?”
蒋依依又气又急,恨不得把他生吞了!
“咳咳——”床上的凌老先生摆了摆手道,“你先出去吧,这事我跟渊臣说。”
蒋依依狠狠看了一眼凌渊臣,推门出去。
凌老先生看着凌渊臣,却是表情严肃的说起另一件事:“你跟欣欣的事情打算怎么办?”
凌渊臣面无表情,语气冷淡:“我不会娶任何人。”
女人这种东西,天生会做戏,就算是原本心地善良,也会在触及自己利益时变得愚蠢而恶毒。
凌老先生心里悲凉,却只能怪自己生了个不是东西的儿子。
娶了一个还要招惹一个,两个女人斗得你死我活,还要连累他的孙子。
他老泪纵横:“我快死啦,算是管不到你了。但你想要我手里的股份,那就要和欣欣结婚!等你们结婚三年,股份就自动归你!”
病房外,蒋依依听得一清二楚,她死死的攥着手,眼里是狠辣的光。
天空下着雨,冰冷的,无情的。玛丽独家整理
乔欣欣轻轻抚摸着乔知明冰冷的墓碑,他的同学一个接一个将手里的花放在他墓前。
最后放下花的,是一个苍白而摇摇欲坠的小姑娘。
乔欣欣知道她,弟弟的手机壁纸便是偷拍的这个小姑娘睡觉的样子。
也许仓促的青春真的能开出鲜红的花朵。
可这一切已经戛然而止,什么都没有了。
墓碑照片上,乔知明温柔灿烂地冲她笑着,那雨水却在他脸上留下点点泪痕。
弟弟走的时候,会很痛吗?最后那一刻,也许遗憾没和那个她告白吧……
乔欣欣面无表情的想着,眼泪却雨一般,淋湿了碑前的花。
城市的夜色深邃而冰冷。
乔欣欣拖着疲惫的身体回到家,在家门口,她却看见了凌渊臣。
沉默了片刻,她打开门:“请进。”
进了门,凌渊臣打量着这个老旧而温馨的房子。
冰箱贴,桌上的花,墙上的奖状……是家的味道。
乔欣欣倒了水放在他面前:“凌先生是有什么事找我吗?”
她明明没问什么,凌渊臣却用一种她看不懂的眼神看着她。
乔欣欣因为悲伤而迟缓的神经缓缓苏醒,便听见他说:“我来是为了请你——嫁给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