晏鹤行将明锦月放在床上,小心翼翼执起她的手。
他问:“怎会这么轻?”
晏鹤行记起,大婚之日,按规矩他需要将明锦月从明家背出来。
他以为自己会很抗拒,可事实上,自从明锦月趴在他背上的那一刻,他脑子里唯一的想法只有:不能摔着她。
晏鹤行突然眼睛有些酸胀,明明那时他对明锦月还有关心和爱护的啊,可从什么时候开始,自己对她的苍白与痛苦就视而不见了?
他将明锦月的手按在脸上,那股冰冷之气带着锋利,直直刺进他心脏。
他淡淡出声:“明锦月,新婚夜,合卺酒,你明明说过此生不离,你骗我。”
这是第一次,他没有在明锦月面前自称本王。
晏鹤行就这么坐在床边看着明锦月,直到夜幕彻底包裹住天地,他才站起身来。
他走出去,对还在跪在那里的春桃开口:“以后,你就负责守着王妃的院子,本王不会亏待你。”
春桃走后,晏鹤行又走出去,对守在门口的下人开口:“将棺木重新订好,让人抬去灵堂。”
说罢,他径直出了王府,朝皇宫赶去。
一个时辰后,晏鹤行回来了,他身后还跟着一群大内侍卫。3
晏鹤行一指屋内:“把东西放过去,你们可以走了。”
巨大的木箱轰的一下落在地上,发出沉闷的响声,那些人将木板拆开,这才退出了院子。
房间里多了一张寒玉床,本就低的温度一瞬间下降到了不可思议的温度。
晏鹤行没管,绕过屏风从里面将明锦月抱起来放上去。
他去宫中求了皇帝,将这张外邦进贡的寒玉床拿到了手,据说这张床能有效的保证尸身不腐。
他看着明锦月瞬间结冰的发丝,轻声开口,眼睛里难得溢出温柔之色。
“明锦月,你永远都会是摄政王府的王妃。”
说罢,他竟直接翻身上床,躺在明锦月身边。
晏鹤行整个人都冷的打颤,却还是将明锦月的身躯紧紧拥入怀中。
他们的怀抱如此契合,他却从未发现过。
晏鹤行将头埋进明锦月的发间,轻声道:“明锦月,该睡觉了。”
与此同时,林雪舞也得到了消息,她惊的整个人站起身来,颤声道:“你说什么?”
那下人又重复了一遍:“听说王爷让管家准备灵堂,迎接王妃。”
林雪舞想到先前在晏鹤行身后见到的那口棺材,那里面装的竟是明锦月的尸体?
明锦月死了?!
这个认知让她整个人瞬间被欣喜填满。
死的好!从今天开始,她便不再是这个劳什子林夫人,而是会成为名正言顺的摄政王妃了!
她很快意识到这里还有旁人,连忙掩盖下脸色喜不自胜的神采,道:“突闻噩耗,我要去看看王爷,你再去外面守着,有什么动静第一时间告知我。”
“是。”
林雪舞脚步匆匆的冲去了晏鹤行的院子。
可刚踏进房门,她猛地顿住脚步。
眼前,一张泛着寒意的床上,晏鹤行跟明锦月并排睡着。
听到声音,晏鹤行不满的睁开了眼。
当看清林雪舞的瞬间,他的脸色比身下的寒玉床更冷。
“你来干什么?滚出去!”
第14章
林雪舞脚步仿佛被房间里渗出来的冷意凝结,她死死的盯着眼前可怕的景象,简直牙关都在打颤。
“王爷……你……到底在干什么?”
长期以来,她一直以晏鹤行的救命恩人自居,而晏鹤行也从来没有对她冷言冷语,也就是这样,她才敢顶着晏鹤行饱含杀意的目光说出话来。
晏鹤行从寒玉床上下来,走到林雪舞面前,冷眼看着她:“听不懂吗?本王要你滚出去!”
林雪舞终于后知后觉的发现晏鹤行的不对劲,她不由后退了一步。
下一刻,晏鹤行当着她的面,重重关上门,凌冽嗓音如同冷气溢出门缝。
“自今日起,没本王的同意,你不得再踏进卧房半步。”
林雪舞被这句话直直刺在原地,她紧紧盯着紧闭的门,心里的惧意消散过后,嫉妒顿时铺天盖地的啃噬心脏。
晏鹤行明明爱的是她,他只能爱她!
明锦月这个贱人,就连死了也要占个位置不成?
林雪舞眼里透露出前所未有的恶毒,站了许久,她才转身离开。
房间里,晏鹤行重新坐在床边,他用手背轻轻碰了碰明锦月的脸,低声道:“你别生气,我把她赶走了。”
“明锦月,我从未想过跟你和离,更没有想过要休了你,你既然成了我的王妃,这辈子都是。”6
他的手撑在寒玉床上,被冰的隐隐作痛,可他却好似感觉不到,侧身躺下,勾着明锦月的手指,慢慢闭上了眼。
晏鹤行睁开了眼,眼中凌厉之色一闪而过,随即起床。
一夜过去,他浑身血液都好似凝结起来,动作也微微有些迟缓。
他换好朝服,看向床上的明锦月,轻声道:“我去上朝了,很快就回来。”
他走出房门,对看守门口的侍卫开口:“看好这间院子,不许任何人进去。”
“是,王爷!”
晏鹤行这才快步朝外走去。
上马时,他只觉得小腿处传来一阵刺痛,他眉心微皱,随即神色恢复正常。
他早年上战场,身上带有暗伤,或许是昨日在寒玉床上睡了一觉的缘故,身体里的旧疾发作。
晏鹤行如往常一样等在宣武门,他身侧一圈都没人。
晏鹤行也不在意,只是静静转动着手上扳指,等待宫门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