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哥说爷爷突然昏迷过去，正在抢救情况非常不好！”
“那我们赶紧去医院！”
离婚和爷爷当然是爷爷重要。离婚随时都可以，爷爷却只有这一个。
“先生，太太，你们这就……”
“还没办手续，大哥打电话说爷爷在医院抢救，立刻去德兴医院。”
霍砚一边说，一边替盛浅拉开车门让她上车，再绕到另一边坐到后座。
司机面色也凝重起来，不敢再耽搁，立刻发动车子前往医院。
德兴医院。
霍砚牵着盛浅一路急走到手术室前，“奶奶，大哥，爷爷怎么样？进去多久了？”
“已经一个小时了。”傅越说。
霍砚情不自禁的握住拳头，骨节泛白。
“奶奶，爷爷吉人自有天相，一定会没事的。”盛浅在老太太身边坐下来轻声安慰。
老太太淡淡一笑，握住盛浅的手，轻轻拍了两下。“阿凉，奶奶跟你们爷爷过了这么多年，早就知足了，这一天迟早会到来，奶奶早就做好了准备。别担心奶奶。倒是应该担心担心你自己，看看你这脸色白的……比我吓人多了。额头上怎么受的伤？严不严重？”
“不严重。就是不小心碰到了。”
盛浅摇摇头，扯了扯嘴角，去露出一个比哭还难看的笑容。
她不敢想象，若是爷爷出事该怎么办？
明明前些日子见爷爷的时候，他的身体还好好的。
她无法接受。
又在手术室外等了三个小时。
等在外面的几人面色一个比一个凝重。
霍砚一拳头打在墙上。
第五十三章尽人事听天命
“阿铮你干什么？”
天色已经黑下来，老太太说，“你们在这里等着没用。阿凉头上还有伤，不如你跟阿凉回去吧，等你们爷爷从手术室出来，再让傅越给你们打电话。”
“不要。”盛浅立刻拒绝，挽住老太太的一只手臂，“奶奶我不回去，我要跟你们在这里一起等。”
不管爷爷有没有出事，她都要第一个见到爷爷。
“奶奶，我们陪你在这里一起等。”霍砚也说。
老太太见他们坚持，也没在说什么。
又过了两个小时，手术室门口的红灯终于转为绿色。
盛浅霍砚，还有傅越以及老太太，同时站起身围在手术室门口等医生出来。
手术室的门被打开。
“林院长，爷爷的情况怎么样？”霍砚立刻问。
此时此刻他的声音沙哑，还带着一丝几不可查的颤抖。
盛浅红着眼睛，紧盯着林院长，双手合十在心口。
李院长摘下口罩，“手术成功，先在危重病房观察两天，没事的话再转入普通病房。”
盛浅的脸上终于露出一个笑容，眨眼之间泪水落下，悬着的心落地。
“好，谢谢林院长。”
接着老爷子躺在病床上被推去危重病房。
盛浅看着老爷子双眼紧闭死气沉沉的样子，心里一阵抽痛。
就在前几天爷爷还在跟她下棋，笑容鲜活，这才几天就变成了这个样子。
盛浅等人一起跟去了危重病房。
医生提醒，“病人现在需要静养，请家属们耐心等待，不要大声喧哗。”
“唉，谢谢医生。”老太太说。
“不客气，你们有什么需要尽管对我们说。我就不打扰你们了。”
医生走后，老太太说，“现在你们爷爷没事了，你们可以放心了吧，在这里等了这么久，回去吃点饭吧。”
“奶奶，你也等了这么久，可得千万注意休息。别到时候爷爷没事了，奶奶却病倒了。”
“阿凉说的对，奶奶，要不我送你回去休息吧，爷爷只怕一时半会儿醒不过来。你可要养着点精神，等爷爷醒来见爷爷。”霍砚说。
“是啊，奶奶，现在爷爷还没醒，我们先守着爷爷，等爷爷醒来我们就去接你，怎么样？”傅越说。
“也好。”
“那奶奶我送您回去，阿铮，你跟弟妹在这里守着爷爷。我送完奶奶就回来。”傅越上前扶起的老太太。
“大哥放心。”
病房里只剩下盛浅与霍砚，安静下来。
“等了这么久，你还没有吃晚饭。我让人送来吃的，先垫一下。”霍砚说。
“嗯。”
霍砚大步走出了病房。
他先是去了一趟林院长办公室。
林院长年纪也不小了，连续做了几个小时的手术，浑身疲累，正在办公室里休息，敲门声响起。
“进。”
李院长揉着眉心，“阿铮，是你啊，找我有事吗？”
“林院长，我想问问，我爷爷的病情怎么样？您放心，这里就我一个人，不必瞒我，直说就行。”
林院长坐直了身体，面色凝重，叹了口气，“实不相瞒，老爷子的身体年轻时候亏损太多，年纪大了，尽力养着，却还是不尽如人意，更何况还要一直服用排异的药物，身体早就扛不住了。这一次手术虽然成功，但情况也并不乐观。”
“能撑多久呢？”
林院长抬起眼皮看着霍砚，伸出三个手指头，“我只能尽力保他三个月，再多的话就是尽人事听天命了。”
霍砚浑身一震，胸口仿佛被一只铁锤重击了一下，五脏六腑隐隐作痛。
三个月。
爷爷只有三个月的时间了。
霍砚只希望这是一个玩笑，可他知道这不是。
可是林院长是这一方面的顶尖专家，连他都束手无策……
“阿铮，我知道你无法接受，其实，对于自己的身体情况，你爷爷心里有数，他早已经做好了准备。只是他最放不下心的就是你，这段时间我也看了新闻，你跟你媳妇是不是在闹离婚？”
林院长走上前，拍拍霍砚的肩膀，“毕竟是要过一辈子的人，既然真的过不下去，林叔也不能劝你不离，只是，你爷爷就剩下这么点时间，让他开开心心的离开不好吗？”
霍砚眼眶微微泛红，咽了口唾液，“我知道了林叔。谢谢。”
霍砚落寞的转身离开。
他找了个无人的地方颓废地坐下来，像一尊石雕一样，一动不动。
“太太，先生让我来给你送饭。”
司机提着饭盒走进来，帮盛浅打开包装。
盛浅问，“阿铮他人呢？”
“这个我不知。不过先生没有用车，想必还在医院里。”盛浅点点头。
她相信爷爷病情加重，霍砚心里的难过不比她少，现在约莫是一个人呆着静一静。
盛浅没什么胃口，想着自己腹中的孩子，还是多扒了几口饭。
霍砚从外面回来，面色一切正常，只是双眸一片漆黑，看不出任何的情绪。
“阿铮，你还没吃饭吃点吧。”
“嗯。”霍砚坐下来，拿起筷子简单吃了点，最后把垃圾收拾干净扔到垃圾桶。
“你身体还未痊愈，在这里守了那么久，只怕吃不消，回病房休息吧，今晚上我在这里守着，爷爷要是醒了我就去叫你。”
盛浅点点头，“你也别守太久，半夜的时候叫大哥过来替你。”
“我知道。”
霍砚送盛浅到她病房门口，又回到老爷子的病房守着。
回到病房之后有护士来查房，了解盛浅的身体状况，查房结束，盛浅简单洗漱之后便上床休息了。
不知道过了多久，盛浅被一阵急促的敲门声惊醒。
她睁开眼睛，下意识的揉了揉眼，眼前依旧模糊一片。
隐约可见，窗户外面仍旧一片漆黑。
“谁？”盛浅打开床头灯下床穿衣。
外面传来霍砚的声音，“阿凉，爷爷醒了，想要见你。”
“我知道了，我这就来。”盛浅飞快的穿好衣服，打开病房门，“走吧。”
“等等。”
“怎么了？”盛浅停下脚步。
霍砚走到她面前在她的注视下，伸手将她衣服上的扣子一颗一颗解开，又重新扣上，“急的扣子都扣错了。”
一个扣错，后面的就全都错了。
“哦，我没注意。现在几点了？”
“凌晨两点十分。”
两人并肩到了老爷子病房。
老爷子坐在病床上，脸色枯黄，气色颓败。
盛浅快步走上前，拉住他的手，吸了吸鼻子，“爷爷你终于醒了，吓死阿凉了。”
第五十四章难以两全
“阿凉，你的头怎么了？怎么受伤了？严重吗？”老爷子看着盛浅头上的纱布，非常担忧。
盛浅赶紧摇头，“爷爷放心吧，就是不小心磕碰到了，不严重。”
她的眼睛只是模糊，影响不大。
“没事就好，你还年轻，一定要注意自己的身体。别跟爷爷一样，爷爷身体不争气，撑不了多长时间了。”老爷子有气无力的说，
“不。爷爷您千万别这样说，您的身体一定会好起来，您一定会长命百岁。”盛浅的眼泪在眼眶中打转。
“怎么还跟小孩子似的，说哭就哭。”老爷子抬手拭去盛浅脸上的眼泪。
“只要爷爷好好的，阿凉就不哭。”盛浅声音沙哑，带着哭腔说。
“阿凉啊。爷爷年纪大了，人都会有这一步的。爷爷早就做好了心理准备。爷爷不怕，爷爷希望你也不怕。好不好？”
盛浅绷住嘴唇，唇角重若千斤，克制不住的往下弯，最终还是趴在被子上嚎啕大哭。
她何尝不知道，人总会有这一步的。
自己的爷爷奶奶，父亲，正因为经历的太多，她才不愿意接受。
让她如何接受，最疼爱自己的爷爷也快要离自己而去。
“好孩子，别哭了。”老爷子慈爱的抚摸着盛浅的头。
霍砚上前把盛浅扶起来，轻声哄道，“别哭了，阿凉，爷爷这不是好好的吗？”
盛浅破涕为笑，用袖子擦着眼上的泪水，“我真是疯了，爷爷好好的，我哭什么，我应该笑才对。”
霍砚看着她强扯出来的笑意，抿着唇抬手帮她把脸上的泪水擦干净。
“阿铮，阿凉，这里就我们爷孙三个，我们说说心里话，其实你们今天是要去离婚的是不是？如果不是爷爷身体突然不好，你们现在应该已经离婚了吧？”
盛浅霍砚互相对视一眼。
“你们不要想着瞒着爷爷，爷爷虽然老了，但没糊涂。你们心里想什么爷爷心里清楚着呢。”
“对不起，对不起，爷爷让你失望了。”盛浅泪水溢满眼眶，她眼前已经糊成一片光晕，完全看不清楚了。
“阿凉，你别哭。爷爷最放不下心的就是你，爷爷知道你表面上最坚强勇敢，实际上你是最胆小的。”
爷爷说的没错，真正的她胆小，怯懦，自卑，敏感，甚至都不敢让霍砚知道她喜欢的人是他。
她怕被嘲笑，怕被拒绝，怕失去，所以表现的云淡风轻，仿佛只有这样她才不会受伤。
她看似对什么都毫不在乎，是因为她什么都没有。
“阿铮，爷爷知道你想要与楚思宜在一起。爷爷也不能自私的毁了你的一辈子，只希望你能答应爷爷一件事情。”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