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实在没法冲生病的人发火，尤其他生病还是因为我。
“我陪你一起，好不好？”
凌屹的执拗我不止一次地见识过，而让他顺从的最好办法就是先顺从他。
果不其然地，他很快答应：“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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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把空调的温度又调高了些，给凌屹盖上被子，严严实实地拉到了下巴。
前台送来了体温计和退烧药。
幸好只是低烧，不到要送医院的程度。
凌屹自觉地吞了颗退烧药，我绞了条湿毛巾搭在他的额头上，便按照承诺坐在旁边，一只手被他牢牢握住，另一只手操作着手机，回复工作群里的信息。
凌屹的手很热，掌心沁出一层细汗，沾在我的手上，黏黏腻腻的。不舒服，可我又不能抽出来——只要稍稍有点动作，不管他睡熟与否，都会立刻惊醒。
熬了大半夜，凌屹的体温总算退下去了一些。
我脑子里绷紧的那根弦得以放松，倦怠感随即如潮水般汹涌而来。
迷迷糊糊中，我似乎听见了闹铃响起。
可我的眼皮仿佛被胶水糊住，怎么也撑不开。
扰人的闹铃并没有持续很久，在自动关闭之前就戛然而止。
身侧凹陷下去的床垫缓慢地回弹，很快，相隔不远的浴室里，传来“哗哗”的冲水声。
意识到凌屹已经起床，我才强迫自己从混沌之中抽离。
厚实的窗帘遮住了光，我摸到手机，眯着眼睛仔细辨认着屏幕上的时间——8点刚过，上班还早。
昏头昏脑地爬起来坐在床沿，我打着哈欠，有一茬没一茬地翻看手机里的未读消息。
昨晚我睡去后，工作群里还有人说话，但都是些无关紧要的事情。
直到今天早上，7点多的时候，老马@我：“蔓姐，你没跟赵科长对接吗？他怎么一大清早打我电话，问我故障解决了没有？”
我的瞌睡一下子全醒了，直接拨了老马的电话，问他：“赵嘉奇那傻X究竟怎么跟你说的？”
我不知道赵嘉奇究竟有什么毛病。
昨天我等了他一个下午，发信息不回、打电话不接也就算了，在明知道我已经到了现场的情况下，偏要去跟远在千里之外的老马对接。
我怀疑他是故意给我穿小鞋。
“啊？”老马被我一通气势汹汹的质问给问懵了，愣了两秒才嗫嚅着说：“他说他收到了事故报告，但是报告里没有写故障原因，而且字里行间都有推卸责任的意思……他还说，如果故障今天之内没有解决的话，就要考虑取消和我们的合作——不过我当场就告诉他故障解决啦！”
“老马。”我定了定神，尽力使自己的情绪稳定下来，“有件事我一直没跟你说——本来我觉得没什么的，可现在看来……还是影响到了工作。”
“这……什么呀？”老马的语气里能听出惶恐，“你先等等，让我做好心理准备。”他在电话那头深呼吸了两口，像是带上了赴死的决心，“好了，你说吧。”
“其实……”我微微叹了口气，“赵嘉奇是我前男友。”
老马的反应比我想象的要大得多：“什么？！”
——我也是第一次知道，男低音的尖叫也能够震痛耳膜。
缓了缓，他问：“是我理解的那个‘前男友’？”
我无语到翻了个白眼：“不然还能是什么‘前男友’？”
“我去……”老马依然沉浸在最初的震惊之中，不可置信地喃喃：“这也太巧了吧……”
很快，他反应过来：“你说‘影响到了工作’，意思是，赵科长还介意你们俩的过去？他不跟你对接也是因为这个？那上周你在那边不还进展得挺顺利？”
“赵嘉奇介意的不是我们的过去。”我顿了顿，虽然感到羞耻，但还是把前因后果和盘托出：“上周我过来C市出差，和赵嘉奇接触有点多，被他老婆误会了。中间发生了挺多事的，反正就是，闹得大家都不太愉快。”
“他老婆有病吧？”老马忿忿地为我打抱不平，“在她眼里，男女一块儿工作就是有一腿了？她难道就没有男同事？更何况，蔓姐你这条件，要啥男人没有？非得去挖她墙脚？她也太看得起她老公了吧！”
不得不说，老马的这一番拉踩成功让我的心情变得愉快。
但矜持阻止了我对他的附和。
我清了清嗓子，言归正传：“总之，这边的烂摊子要么你自己接手，要么你再另外找个人来。我是帮不了你了。”
“那好吧。”老马无奈叹气，“我看看组里有没有能镇得住场的人。要实在不行，只能让我丈母娘过来照顾我老婆和孩子，我自己去C市了。”
老马是有半个月的陪产假的。
但因为项目上线不久，他怕出问题，这个假一直没申请休——后面也不能再补回来。
所以我才会对他多一分照顾，尽量让他能多些时间陪伴家人。
可惜，赵嘉奇的公私不分，给所有人都增加了麻烦。
077 勾引我
“要回Z市了？”凌屹不知道什么时候洗完了澡，只裹了条单薄的浴巾，单手擦着头发，笔直地站在浴室门口。
“一会儿去一趟省政府，得给甲方做个汇报。”我没挂电话，说完又吩咐老马：“你尽快找到接替的人，最好今天就能过来。以赵嘉奇对我那态度……我很担心，如果我继续待在这儿，后面的工作不能顺利地进行。”
——然后他们还会想尽办法把锅都甩到我们头上。
“凌屹现在跟你在一起呢？”老马应该是听到了凌屹的声音，语气莫名变得急切，隐约还有些兴奋，“那你直接让他留下就得了！这次故障是他弄好的，留他甲方肯定不会有意见。而且，我们组里没有人比他的能力更强了。”
老马的话，客观来说很有道理。
但在赵嘉奇眼里，凌屹是我的男朋友。他难免不会搞连坐，给凌屹也穿小鞋。
——这个秘密我是绝对不会告诉老马的。
于是我找了个冠冕堂皇的理由：“凌屹只是个实习生，甲方的人都知道。只留他一个人，我怕他们不同意。”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