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景渊笑道:“朕令人从岭南八百里加急运来的,初初可还喜欢?
宋倾城心里颤了颤。
她想起来了,前世,便是从这天起,天下人都传她恃宠而骄劳民伤财,骂她是不知廉耻的奸妃……
在秦景渊的目光下,宋倾城剥开一颗荔枝,将那晶莹剔透的果肉送入嘴里。
却只尝到了苦涩。
她停下了手,语气淡淡:“臣妾不喜欢。
秦景渊微微一顿,毫不犹豫的吩咐:“没听见吗?贵妃不喜欢,拿出去倒了。
“等等,
宋倾城拦住他,轻声道,“陛下不如分给其他姐妹尝尝。
闻言,秦景渊若有所思的看着她。
“初初,你从前可不是这么大度的人。
宋倾城指甲猛地掐进掌心。
从前她以为秦景渊爱她,所以不知好歹得贪恋“一心一意
,如今她重来一世,怎么还会再知错犯错?
好在秦景渊也没多说,按她的话去做了。
接下来,秦景渊自然是顺理成章的留下过夜。
他屏退左右,伸手将宋倾城拉进怀里,意图明显。
宋倾城抬手抵住他的胸膛,眉眼低垂。
“陛下,臣妾今日有些不舒服,不若陛下去其他姐妹宫中。
秦景渊一愣,几乎以为自己听错了。
这还是第一次,生性霸道善妒宋倾城将他往外推。
他眼中闪过一丝暗芒:“你这是要把朕往谁的宫中推?
宋倾城脑海中划过一个人影。
“臣妾觉得,沈答应便挺好的。
宋倾城说完,一抬眼正正对上秦景渊骤然冰冷的眼。
第2章
“初初这是在试探朕对你的心意?
宋倾城没想到秦景渊会动怒,她心中一颤,下意识下跪请罪:“臣妾错了。
秦景渊拉住她的手,不过片刻又恢复了往日模样:“莫再吃这样的飞醋,朕心里只有你一个。
宋倾城没有试探他的心思,她是真的想成全秦景渊和沈芯竹。
但没想到她的真心话,换来的却是秦景渊这样的反应。
宋倾城挤出一抹笑:“臣妾只是怕陛下独宠,引得言官进谏。
秦景渊这才收回眼底的怀疑。
“初初,日后莫要再说这样的话。
他将宋倾城抱起,往寝殿走去:“今年吐蕃献上了不少好东西,明日朕拿单子来,你喜欢什么尽管挑。
宋倾城靠着他胸膛,苦笑。
寝殿内,水声四溅,浪潮沉浮。
宋倾城指尖狠狠掐入秦景渊结实的臂膀中,可她心里却酸胀难当。
秦景渊在床笫间,从未叫过她的名字。
哪怕近在咫尺,她也看不清秦景渊的脸,更不知道,他是否将自己当成了别人。
云月终歇,宋倾城沉沉睡了过去。
翌日醒来,身边早已空空荡荡。
她浑身如同被车轮碾过,又疼又酸。
吟霜进来为她更衣,嘴里说着晨间听到的传闻。
宋倾城轻声问:“本宫让你去打听的事情,可有消息?
吟霜立刻美滋滋回道:“陛下果然听娘娘的话,将荔枝都分了出去,沈答应那边,的确也送了一份。
宋倾城手一顿,心里除了刺痛,却又有种果然如此的恍然。
她终于从层层叠叠的回忆里看清了真相。
前世,宫里分荔枝,沈芯竹永远会有一份。
如今宋倾城明白了,原来爱吃荔枝的是沈芯竹,秦景渊只不过是借着她的名头兴师动众。
这样一来,沈芯竹如愿以偿,而骂名,却是她一力担了。
前世种种,如同一把生锈的刀在宋倾城心里来回切割,疼的她脸色发白。
许久,她才缓过劲来。
只是宋倾城没想到,她一个无心之举竟让众嫔妃前来道谢。
宋倾城坐在主位上,看着坐在角落丝毫不起眼的沈芯竹,想起她的身份。
太傅之女,和她一同入宫,本不该只封一个小小答应。
宋倾城只看了几眼便收回目光,有些心不在焉地与其他妃嫔闲聊。
这时,门外传来声通传:“陛下驾到!
秦景渊的身影一出现,众妃嫔皆是起身行礼。
宋倾城注意到,他迈过门槛的第一件事,便朝沈芯竹看了过去。
她心里像被针尖狠狠扎了一下。
秦景渊转瞬便收回了目光,扶起宋倾城:“你身子需静养,日后她们来,你只管回绝了就是。
这话,让一众嫔妃脸上都有些挂不住。
宋倾城笑也一僵:“臣妾……不觉得打扰,宫中无趣,有人陪着说说话也好。
秦景渊眉一皱,摆了摆手:“都退下!
众人鱼贯而出。
殿内顿时只剩他们两人。
秦景渊这才放下帝王威严,拉过宋倾城的手,语气温柔:“朕说过,这后宫之中你没必要顾及任何人,朕会为你撑腰。
宋倾城看着他宠溺的目光,心却颤了起来。
秦景渊这话,前世她信了,结果就是在后宫树敌无数,成为众人的眼中钉。
而后宫与前朝千丝万缕,宋家在朝中也就越发举步维艰。
宋倾城沉默着。
秦景渊又将她拉入怀中:“初初,如今朝堂稳固,朕该立后了。
宋倾城猛地抬眸,对上秦景渊笑意盎然的眼。
“初初,朕只想让你坐这个位置,但朕不能主动提起,只怕要丞相请命了。
宋倾城心里瞬间被疼痛填满。
上一世她听了秦景渊的话,自然是欣喜无比,连夜传信回丞相府。
可结果却是她爹刚说完,便被朝臣弹劾,更被百姓唾骂,丞相府的名声也是从这时开始一落千丈……
宋倾城藏在袖子下的手微微发颤。
“陛下,后宫不得干政,臣妾能做陛下的贵妃,已经是三生有幸,不敢再有他求。
秦景渊看着她,眼里飞快闪过一丝异色。
他向来顺着宋倾城,此事便不了了之,但当夜,他没来凤鸾宫。
宋倾城难得睡了个好觉。
第二日起身,却见吟霜兴冲冲走进来。
“娘娘,奴婢听说,相爷今日早朝时,为娘娘请命立后呢!
第3章
宋倾城豁然起身。
吟霜有些奇怪,挠头问:“娘娘,您不高兴吗?
宋倾城沉默着,脸上的血色一点点褪下去,最终苍白如纸。
她想起昨日自己拒绝后位时,秦景渊的神情,只觉得自己可笑至极。
他说着想让她当妻子,实际上,她只是一颗棋子。
无论怎样,棋子都拿在执棋人手中。
宋倾城眼里闪过一丝悲哀,随即焦虑如同巨石压在她心上,沉到了极致。
她该怎么做,才能避免重蹈覆辙,保住自己和宋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