拾那些被赵郁翻乱的衣裳。
“罢了,”不知过了多久,赵郁还是叹了口气,“她在宫里伶仃一人,朕和她计较什么。”
蔡添喜一听这话头就知道这是要服软,顿时有些惊讶,要知道以往遇见这种事,赵郁可是只会用尽手段逼秦兰低头的。
可有人肯低头就是好事,总算不用来回折腾了。
“皇上说的是,”他连忙拍马屁,“您就是通透大度,其实说到底秦兰姑娘也只是要一句话而已……那老奴现在就去找她?”
赵郁咳了一声,并没有说话,大约还是有些拉不下脸来的。
好在蔡添喜擅长察言观色,体贴地没再追问,自顾自退出去寻人了,可四处找了一圈也没瞧见秦兰的影子。
他也没在意,对方现在虽然不肯贴身伺候赵郁,可身份毕竟摆在这里,要处理的事情不少,不说乾元宫零散的琐事,就是宫务也有些是她经手的。
何况陷害秀秀的人还没处置,秦兰且有的忙呢。
他耐着性子在廊下等着,可他等得了,赵郁却等不了,不过一刻钟他便推开窗户看了过来,眼见宫里空荡荡没有秦兰的影子,眉头就皱了起来。
但他嘴硬,死扛着不说,只目光时不时落在蔡添喜身上,看得这半截身子入土的人寒毛直竖。
蔡添喜苦了脸:“奴才这就出去找人。”
赵郁仿佛没听见,随手拿了本书翻开来看,但蔡添喜已经把他的脾性摸了个七七八八,一眼就知道这是默许的意思,连忙就去了。
等人不见了影子,赵郁才又侧头看了外面一眼。
他本以为蔡添喜既然去找人了,应该很快就能回来的,可不想这一等又是半个时辰。
去做什么了,要这么久?
他无意识地捻了下书页,目光落在那空荡荡的柜子上。
“求皇上将奴婢逐出乾元宫。”
秦兰的话在耳边响起,赵郁不自觉抿紧了嘴唇,片刻后,他起身走了出去。
蔡添喜不在,德春自然而然地跟了上来,他不太会亲近主子,就只哑巴似的落后两步跟着。
赵郁也没开口,沿着宫道一路往前,但走着走着他就停住了,因为他忽然发现,他根本不知道秦兰会去哪里。
就如同那天对方丢了之后,他根本不知道该去哪里找人一样。
他心口有些微妙的不舒服,他并不觉得自己亏欠了秦兰,他们之间的恩怨这辈子都抹消不了了,往后余生大约也是要在互相憎恨中度过。
眼下服软,也不过是不想秦兰再闹下去。
但他仍旧有些憋闷,一股无端的酸涩在心口升腾发酵,堵得他有些喘不上气来。
这感觉,有些像是那天眼睁睁看着萧宝宝将秦兰烫伤,他却一个字都没替她说情的时候一样。
他叹了口气,可想起那天的事,一个地方却忽然浮现在了脑海里,那天秦兰跑了之后,他也追了出去,只是半路跟丢了,后来遇见祁砚,被那么一打岔,他也就没顾得上继续去找。
但那个地方他还有印象,那段宫路很偏僻,的确很适合一个人呆着,她会不会又去了那里?
他抬脚就要往那处去,一阵说笑声却忽然传了过来,他脚步一顿,虽然只有极轻地一声,可他还是听出来了,那是秦兰的声音。
原来她就在这附近。
他循声找了过去,在一座假山后头看见了秦兰,她似乎正与人说话,脸上带着浅淡的笑。
赵郁环顾四周,并没有宫人穿梭,倒是很适合说话,可他该怎么开口呢?
他并不介意和秦兰服软,可那是以前,现在两人中间横着那么一件往事,对她态度软和一些,他都觉得自己没出息,更何况还要说好话去哄人。
他脸颊不自觉皱了起来,脚下却仍旧不停,不多时就靠近了,另一道声音也跟着清晰了起来,却古怪的也有些耳熟。
他的脚步不自觉顿住,身形一侧就从假山的缝隙里窥见了说话人的全貌,竟是祁砚,而他此时正抬手,轻抚着秦兰的发丝。
秦兰不自觉侧了侧头,一根草叶却被祁砚拿了下来:“草木有本心,堪求美人顾,这草叶倒是极有眼光。”
秦兰略有些窘迫,正想说一句谬赞,就听见一阵急促的脚步声自不远处响起,且越走越远,她顺势扭头看了一眼,却没瞧见人。
她心里也不在意,倒是借着这茬揭过了刚才的话题:“祁大人可是要去撷芳殿?”
祁砚无意识的捻着手里的草叶,微笑摇头:“我刚从撷芳殿来,是特意来寻你的,我听说你身边的小丫头出事了,可有什么地方需要我帮忙?”
秦兰心情略有些复杂,原本她的确是打算求到祁砚门上的,可惜……事已至此,多说无益,何况他们之间毕竟不算深交,若是欠下这样的恩情,她也不知道该怎么还,就这样吧。
“已经解决了,有劳大人惦记。”
这话里透着的生疏,祁砚心里不自觉的有些沉闷,可有什么办法呢?秦兰本就不是喜欢依靠旁人的人。
“那就好,姑娘若是有什么地方用得到我,千万别客气。”
秦兰道了谢,她还要去一趟长信宫,不好继续在这里磋磨:“大人还要回撷芳殿授课吧?就不耽误你的时间了。”
祁砚下意识点头说好,眼见秦兰转身走了,他才回神似的又喊住了她:“秦兰姑娘。”
“大人还有事?”
祁砚神情郑重:“没什么,只是想告诉姑娘,以后别再说耽误时间这种话,若是你找我,不管什么事都算不得耽误。”
这话里的含义太过明显,听得秦兰有些无措,这不是她第一次觉得祁砚对她的照顾有些过分了,可有些事情是不能挑明的,对方如今前程似锦,若是被人传出去和自己的闲话,以后说不得会添什么麻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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