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五岁之后,姜容鹤从未哭过,然却因为这番话哭的像个孩子。
她从来不敢想世间会有个男子为她抛弃世俗眼光,与她长相厮守。
更何况还是她心仪之人。
“贼就是贼,何须多言。”
温骁眼神冷厉,每个字仿佛都带着刻骨的寒意。
短短八字却像那沾血的长剑刺穿姜容鹤的心脏,也斩断了那些回忆。
她身形颤抖,最后一丝力气仿佛都被抽离:“成王败寇,任凭你们处置。”
温骁紧抿着唇,眉微不可察地皱了皱。
他抬了抬手,几个男子便上前用镣铐锁住姜容鹤的手脚。
姜容鹤没有任何反抗,只是望着那满地的鲜血。
那片片血泊似是染红了她的眼,连同心都被自责和懊悔占满。
如果不是她把温骁带回来,不是她要尽快成亲,他们又怎么会惨死在温骁的剑下。
是她引狼入室,害了他们……
姜容鹤被押送下山,在被推上囚车后,她一眼望见了面前坐于马上的温骁。
他褪下了红色喜服,一袭玄色束腰皮甲,暗金线穿梭于衣隙,腰间佩一绣春刀。
星目如冰,墨眉似剑,连唇角都带着丝冷傲。
姜容鹤眼眸微怔。
明明是同一张脸,可眼前的人却有那样陌生。
囚车慢慢前行,温骁御马随行在侧。
姜容鹤指腹摩挲着裙角,心中泛起阵阵酸苦。
这是她娘当年穿过的,但是娘是爹抢来的新娘子。
她五岁那年,她娘便独自一人离开了羽鸣山。
走之前还对姜容鹤说,只要折完五千只纸鹤,她就会回来接她。
忽然间,姜容鹤眸色一闪,慌忙抬头望向温骁:“让我回去拿样东西好不好?”
温骁目光复杂,并未作答。
姜容鹤抓住囚车木栏,声音嘶哑:“若你疑我想逃,那就和我一同去。”
闻言,温骁眼底一凛,转头看着姜容鹤。
那双聚着雾气泛红的眸子让他心头有了丝莫名的烦躁。
他强移开视线,掩去了心中那抹情绪。
“除被劫之物外,不留山寨一草一木!”
第二章 严加看管
姜容鹤一愣,下意识地转过头望向山寨的方向。
阴沉的天下,翠绿之间隐约可见一团火光,浓浓的黑烟冉冉升起,飘入空中被风吹散。
“温骁,你连最后一丝念想都不留给我吗?”姜容鹤只觉双眸灼痛,心似刀割。
温骁微扬侧颜,眼神冷凛:“将死之人何须念想。”
姜容鹤呼吸微窒,自嘲一笑:“说的极是,更何况是死在你手里。”
温骁紧了紧手中的缰绳,神色又冷了几分。
姜容鹤缓缓松开手,语气落寞:“你可带了纸?”
闻言,温骁蹙眉,并未作答。
他知道她要纸是为了折纸鹤,但不知道是为什么。
姜容鹤沉叹了口气,从袖中拿出一张满是褶皱的草纸低头认真地翻折起来。
她黯淡的眸中浸着点点泪水,声音细小:“娘,其实我还差一百只纸鹤了,你还会回来接我吗……”
耳力过人的温骁自是听见了她的低喃,而这一句话却莫名拨动了他心底的弦。
他紧抿着唇,再不去看囚车中人。
京城,天牢。
姜容鹤倚靠在墙边,呆愣地看着脚边的干草。
她已经被关在这里七天了。
原以为已被押送进京就会被砍头,不想是被关在这儿暗无天日的地方。
“吱”的一声,牢房大门忽然开了。
姜容鹤抬头望去,倏然一怔。
温骁?
仍旧是一袭玄色衣袍的温骁缓缓走上前,见牢中之人比几日前多了几分狼狈,眸色渐深。
姜容鹤眼眶微涩,喉间发紧:“你是来告诉我要被秋后问斩了吗?”
谁知牢头上前开了锁,将牢门敞开后朝温骁行了个礼便出去了。
温骁踩着地上的干草,居高临下看着面带诧异地姜容鹤:“跟我走。”
闻言,姜容鹤愣了愣。
见她没有动作,温骁眉一拧:“别让我说第二遍。”
姜容鹤垂眸,强撑着无力的身子站起来。
她被心仪之人背叛,沦为阶下囚,无亲无故的只剩下一条命,还怕什么呢?
温骁瞥了眼那单薄微颤的身子,沉默不言地走在了前面。
今日日头正好,但久未踏出过牢房的姜容鹤被阳光刺得睁不开眼。
一辆马车停在了大牢外,在温骁冷冷的眼神示意下,姜容鹤犹豫了一会儿踏了上去。
马车一路前行,离开大牢,穿过熙攘的街道,再踏入一条寂静的巷中。
“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