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緗亲自去了一趟长秋殿,两个贵人都住在这里,原本两人是有各自的住处的,可入宫后太过寂寞,她们便想去求秦玄好住在一处。
可不受宠的后妃还不如奴才,她们别说去和秦玄求情,连见都没能见到,最终还是陆緗遇见她们,替她们传了话。
事情倒是不难办,可陆緗看见的却是如死地般的寂寞,她不敢想如果自己和这两位贵人易地而处,她能撑多久。
所以她一定要离开这里,哪怕以后会在滇南受瘴毒而死,她也要离开这里。
至于秦玄……
她已经给了他们两人任性的机会,由着自己呆在他身边那么多年,足够了。
两位贵人知道会有人来,早就守在门口等着了,她们炭火不够,今天又下了雪,脸颊已经冷得通红。
瞧见陆緗过来,她们脸上立刻带了笑,远远地就迎了上来:“呀,陆緗姑姑怎么亲自来了。”
林贵人抓住了陆緗的手:“还以为姑姑忙,今年就不自己来了。”
往年新春赐福,因着宫里只有这两位后妃,陆緗都是亲自来送的,可今年多了那么多人,于情于理她都不该过来。
可陆緗还是来了。
两人十分惊喜,秦勤地围着她道谢。
陆緗并不接茬,她来这里主要是为了避开气头上的秦玄,虽然也有一点是想让两人以后的日子不至于太难过,但这一点并不值得提起,举手之劳她也不觉得有必要被人感激。
“两位贵人先接赏吧。”
林贵人张贵人连忙跪地,陆緗读完了单子将两人搀扶了起来:“今年皇上开恩,规制之外多赏了几篓子红罗炭,还有些素锦棉絮,贵人们若是得闲,做些衣服被子打发时间也好。”
两人对视一眼,都有些感动,这些东西一看就不是皇帝赏的,秦玄从没正眼看过她们,又怎么会知道她们缺的就是炭和棉衣?
可这宫里最忌讳多嘴,两人只能忍下万般情绪再次道了谢。
宫女小草端了茶上来,茶叶很寻常,陆緗却仍旧喝了一大半,等道了谢她才又开口:“听说惠嫔娘娘是个爱热闹的性子,两位的闲不如去九华殿走走。”
这是在给她们指出路。
她们本就是太后身边的人,不得秦玄喜爱后也就失去了价值,所以进宫后哪怕日子过得辛苦,太后也没多看一眼。
可偏偏她们身上仍旧打着长信宫的标签,想另找出路都不成。
两人对视一眼,纷纷苦笑出来:“我们也不是没去过,九华殿的豆包姑娘没让我们进去,说惠嫔娘娘在休息。”
话说得还算客气,可内里就是嫌弃她们,不想让她们这样的无用之人拖累惠嫔。
陆緗不以为意:“一次见不到就去两次,两次见不到就去三次,比起往后的日子,现在的这点脸皮算什么呢?”
若她也这样脸皮薄,早在被秦玄百般羞辱的时候,已经死了。
“两位贵人若当真豁不出去就多想想以后吧,给自己一个念想,眼下的苦自然就熬得过去了,奴婢言尽于此,告退了。”
两人都没再言语,只一路送着她出了门。
可她却走得不疾不徐,甚至还在路上磨蹭了好一会儿才回了乾元宫。
秦玄不出所料已经回来了,整个乾元宫的气氛都透着紧绷。
陆緗脚步顿在了门口,送秦玄东西的时候倒是解气了,现在却多少都有些心虚,哪怕明知道秦玄没什么理由把她如何。
“姑姑,”秀秀偷偷溜过来,小脸绷得紧紧的,“您可回来了,皇上一回来就找您,脸色可吓人了,奴婢就说不能这么做,皇上果然生气了……要不奴婢去把东西要回来吧?”
陆緗虽然紧张,却还是被她给逗笑了:“你要是真那么干了,皇上只会更生气。”
那就不只是肉疼了,还脸疼。
秀秀失望地叹了口气,将一个荷包递了过来:“奴婢去长年殿的时候好好看过良嫔娘娘了,病得不重,只是虚弱些,应该不要紧的,这是娘娘身边的奶嬷嬷给的,说是给你的。”
陆緗心口被戳了一下,安康给她的。
她抬手接过来,明明只是个很寻常的荷包,她拿在手里却仿佛有千斤重,坠得她手直颤。
窦安康,安康妹妹……
她看了好一会儿,还是没有勇气打开,只珍而重之的塞进了怀里,一支软枕忽然自正殿里扔了出来,唬得两人都是心口一颤。
“给朕滚进来!”
秦玄沉甸甸的声音响起,一听就是压抑着怒气。
秀秀吓得抓住了陆緗的胳膊:“姑姑……”
陆緗摇摇头全当安抚她,随即深吸一口气进了正殿。
秦玄果然是很生气的,大马金刀地坐在罗汉床上,一副准备算账的样子,一见陆緗进来,他咬肌立刻绷紧了,一句话每个字都仿佛是从牙缝里蹦出来的:“哟,散财童子回来了,真是有失远迎啊。”
这阴阳怪气的样子看得陆緗想笑,但她死命绷住了,一脸正经道:“皇上谬赞了,奴婢也只是不想辜负皇上的教诲,再说都是些身外之物,能博娘娘们一笑,想来皇上也会高兴。”
秦玄脸色铁青:“高兴?对,朕高兴得很……过来。”
陆緗没动,反倒后退了两步。
秦玄眼睛眯起来:“你躲什么?你不是说朕很高兴吗?朕龙颜大悦,你有什么好怕的?”
陆緗还没见过他这幅样子,心里多少有些打怵:“皇上,奴婢还有些活要做……”
“你没有。”
陆緗还要辩驳,秦玄已经起身走了过来,他身形挺拔,这么紧盯着人走近的时候,压迫感强大得仿佛要凝成乌漆漆的阴影。
陆緗被惊得转身就想跑,门板却砰的一声被关上了,蔡添喜的声音从门外传过来:“赶紧关上,关好了就都下去吧。”
陆緗:“……”
蔡公公你可真有眼力见。
她无奈只能站在原地:“皇上,赐福的东西是您让奴婢做主的……”
秦玄冷笑着哼了一声:“朕也没说不是啊。”
他将陆緗紧紧抵在身后的门板上,声音低了下去:“打从你进门开始,朕可有责备过你一句?”
陆緗一怔,好像还真没有。
“话是朕自己说出口的,不会因为这种事追究你。”
虽然这话说得让人安心,可他的一举一动却透着和话语截然相反的意思。
陆緗轻轻缩了下肩膀:“既然皇上不追究,那奴婢就……”
她的话戛然而止,因为秦玄扛着她的腰粗暴地把她扔上了罗汉床,咬牙切齿的声音这才再次响起:“但朕今天看你不顺眼。”
他栖身压下来,盖章似的在陆緗锁骨上咬了个牙印:“做主做得很痛快是吧?喜欢做主是吧?朕今天让你做个够!”
他翻身将陆緗举到了自己身上:“自己动,朕不说停,不准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