夫君是朵黑莲花(慕云卿戎锦)最新章节阅读-主角为慕云卿戎锦的小说

时间:2023-06-05 14:11:58   热度:37.1℃   作者:网络

慕云卿僵愣住,有惊无喜。
见状,容锦微微眯起墨玉般的眸子,握着她的手愈发用力。
再次开口时,声音虽柔,却有寒意:“卿卿不愿?”
说完,他不待她回答便苦笑了一下,幽幽道:“也罢……我早知你心里不愿的,不该有此一问。”
他语气落寞,受了天大的委屈一般,听得慕云卿心里有些不是滋味。
扪心自问,愿不愿意她自己也说不清楚。
近来她也想了许多,或许她对容锦的印象不该一直停留在前世,她较之从前有所改变,容锦自然也是。
开端不同,也许会有不一样的结局呢?
思及此,慕云卿抬头望向容锦,美目光华流转,勾魂摄魄:“……先不谈那些,我有一个问题想问你。”
“卿卿问便是。”
“白日里……你可是看到了我和沈晏说话才不高兴的?”她还是想给彼此一个机会,想着,也许是她把容锦想得太霸道了,还是要问一问,听他亲口说才作数。
可惜,容锦未解其意。
从慕云卿口中听到其他男人的名字,容锦深邃似渊的眸中有一闪而逝的锐利。
他忍不住去捏她柔软小巧的耳垂,语气平静得令人不安:“卿卿既知我会不高兴,为何还要理会他?”
“他来公主府接我和欢儿回去,既已碰面,难道我要视他如无物吗?”
“有何不可?”
“……你这根本就是蛮不讲理!”慕云卿眉间春水不再,颦眉轻皱:“我与他不过泛泛之交,你本没必要动怒,何苦折磨了自己又为难了我?”
“既是泛泛之交,索性无需来往。”
“我若当真与他不清不楚也罢,可你明知没有却仍要恼怒,难道日后但凡你不高兴,我就都要与相识之人断了往来,从此老死不再相见吗?”
事到如今,她不想自欺欺人,她心里的确放不下容锦,但她无法因为那份“放不下”而从此甘心被他禁锢。
他眼下虽未像前世那般关着她,可难保他日后不会如此,前世她孤身一人也就罢了,如今她还有澜儿和二叔一家要照顾,她的世界注定不可能只装着容锦一个人。
他要的那样的感情,她给不了。
“容锦……这已不光是我与沈晏一人来不来往的问题了。”纵是换了旁人,他也一样要闹。
“不是沈晏的问题……”容锦重复了一遍慕云卿方才的话,墨眸转冷,语气森然:“那是谁的问题?”
他扣住她的后颈,猛地抬起她的头让他直视自己的眼睛,近乎咬牙切齿地问她:“容珩?”
不防他忽然提到了容珩,慕云卿蹙眉,心下茫然不已:“与容珩什么相关?”
他抬手将指腹轻轻按在她皱紧的眉间,漆黑的眼底似凝了两块冰:“你担心他?恐我对他下手?”
“我没有!”恐他不信,慕云卿补充道:“他是死是活都不干我的事。”
“那好,我这就去了结了他。”
容锦说着便要走,他气势凌厉,周身满是杀气,明显不是在故意吓唬慕云卿。
见状,她忙将人拉住,哪里能由得他去!
容珩乃是当朝皇子,身份岂非沈拓和邱承可比!他若是出了事,梁帝必会严查,万一要是查出什么蛛丝马迹,容锦必然性命难保!
慕云卿是一心为他着想,可她这阻拦的举动落到容锦眼中便是她不舍得让容珩去死的表现,心里的醋坛子瞬间就翻了。
“你就如此在意他……”他瞪着她,眼眶通红,眉目阴寒的让人害怕,却又绝望无助地让人可怜:“你竟如此在意他!”
说到最后,便恶狠狠地吻住了她。
全无温情,只为泄愤。
其实若换了旁人、换作平时,容锦未必察觉不到慕云卿真正的意思,只是“容珩”此人是他心中的一根刺,动则痛入心扉,让他理智全无。
再则,他今夜的情绪本就不稳定,所思所想自然也就不似平日那般周全。
夺人心魄的热吻间,慕云卿感觉有温热的液体掉在了她的脸上,她震惊地看向容锦,就见他紧闭的双眸上羽睫湿润,眼尾晕出了一抹桃花色。
他哭了……
这个发现,不可谓不让人惊讶。
慕云卿只在前世临死之前才见容锦哭过,却没想到,今生她还好好站在他面前呢,却愣是将他给气哭了!
一时间,她心里五味杂陈,意外有之、心疼有之、疑惑有之……还有一点就是,她还觉得有一丝丝解气。
虽然这般想有些不合时宜,但谁让从前总是她被他欺负得直哭,如今终于也轮到他了!
当然了,慕姑娘这点暗爽的小心思并没有持续很久,只瞬间的念头而已,她挣扎着将脸埋进容锦怀中,以此来躲避他的吻,声音闷闷地同他解释:“你若贸然杀了容珩,必难善了,我拦着你,是不想你以身涉险。”
顿了下,她声音软软的无奈道:“容锦,你能不能信我一次?”
他但凡信她,两人也不会争执至此。
慕云卿表现的温情,容锦受用得很,方才被气到离家出走的理智纷纷回笼:“卿卿担心我?”
慕云卿不理他。
容锦抱着她轻轻晃了晃,撒娇似的:“那你亲亲我,我便信了你的话。”
“……”得寸进尺说的就是他了吧。
僵持间,屋外隐隐传来了更鼓声。
容锦虽表现得蛮横霸道,但心里到底还是顾忌着慕云卿的名声,遂没再纠缠,乖乖将她送出了康王府。
他亲自将她交到了周嬷嬷的手上,目送着她们进了侯府才卸去脸上淡定的伪装,一只手按在心口处,疼得皱眉。
蚀骨剜心之痛……得她在侧,方能消解……
***
花开两朵,各表一枝。
且说慕云卿回到侯府之后,虽时辰晚了些,但也无人敢当面置喙什么。
一两喝了药已睡下了,虽则脸色还是有些苍白,但脉息已较之最初强健许多,还需再静养些时日才能彻底恢复。
慕云卿动作轻柔地将她的手放回被子里,对一旁的周嬷嬷道:“这几日,就要劳烦嬷嬷多上些心了。”
“小姐说哪里话,岂不折煞奴婢!”周嬷嬷倒了杯茶递给她:“一两这边自是无碍,只是小姐您身边……还是勿要让这府里的下人近身才好。”
“此前给枫实他们传信,想来他们也快到了,届时让紫芙去照顾澜儿,秋桑留在侯府即可。”
说着,她浅浅地抿了一口茶,秀眉却立刻皱起。
她的嘴唇破了,热茶一晕便疼得厉害,本就红肿的唇上沾染了水珠,愈发显得娇艳欲滴。
见状,周嬷嬷捂着嘴“呵呵”地笑:“哎呦,不想小王爷是个外冷内热的人,小姐辛苦了。”
慕云卿:“……”嬷嬷您有点老不正经了您知道吗?
和慕云卿估摸的一样,枫实等人自接到消息便夜以继日地从江南赶了过来,这日夜间便已到了京都。
只是城门已经落锁,他们不得不在城外休息一晚,翌日一早才进城来侯府。
此行一共四人,分别是枫实、木槿、秋桑和紫芙。
之前在江南时,便是他们四人在照料慕云澜。
因不愿暴露慕云澜身边有高手护卫,是以明面上去侯府见慕云卿时,就只有秋桑和紫芙两人。
同一两那般跳脱活泼的性子不同,秋桑和紫芙偏沉静一些,秋桑性子更单纯,紫芙模样更出挑。
慕云卿眼下接不出慕云澜,又恐康王府的人伺候他不便,是以便让周嬷嬷带着紫芙去见白苏。
原本该她亲自去的,只是一来昨晚她和容锦闹得不欢而散,今日再见不免尴尬;二来她脖子上的掐痕有些显眼,这般出去必会引人怀疑,索性称病闭门不出。
谁知,周嬷嬷从康王府回来之后却带来了一个让人意想不到的消息。
慕云卿端着茶杯送至唇边的手一顿,眸光微凝:“嬷嬷说什么?!容锦他病了?”
“是。”周嬷嬷点头:“白苏护卫说,小王爷今晨没有起身,一直昏迷着。”
“不曾请太医吗?”
“请了,听说老王爷把太医院中当值的太医都叫到王府去了,施针后小王爷虽醒了,但精神却不大好,煎好的药他也不肯吃,不知是什么缘故。”
闻言,慕云卿眉头皱得愈发紧:“他不肯吃药,老王爷不管吗?”
“应当是管不了吧,奴婢瞧小王爷那个性子也不像是个会听人劝的。”说着,周嬷嬷忽然想起了什么,上前一步压低声音道:“还有一事,回来的路上,奴婢听人议论,说是……昨夜睿王殿下遭到了刺杀,受了伤。”
慕云卿大惊。
是容锦?!
难道他如今抱恙是因为昨夜刺杀容珩的缘故?还是因那噬心之症未愈,将他折磨至此?
“睿王伤得可重?”
“据说是很严重,差点就伤及心脉,性命不保。”
慕云卿眸光一闪。
行事如此狠绝大胆,多半是容锦。
慕云卿想得出神,不防将容锦的名字说了出来,周嬷嬷以为她是担心容锦的情况,便试探道:“小姐,要不要去看看小王爷?”
“我……”
“说不定您去了,小王爷就会乖乖吃药了呢。”
周嬷嬷本是随口一说,不想却点醒了慕云卿。

容锦他……不会是在用苦肉计吧?

她刚要再说什么,却见候在廊下的秋桑快步走了进来:“小姐,这府上的老夫人带着人过来了,应当是来探望您的。”
慕云卿和周嬷嬷对视一眼,她立刻躺回到了榻上去,周嬷嬷配合着帮她撂下帐幔,做出她一直休息的样子。
老夫人带着孙氏还有沈妙薇姐妹俩进屋时,周嬷嬷直接在外间就将人拦住了:“小姐尚未起身,还望老夫人勿怪。”
“无妨,她病了原该好好歇着才是,我就是来瞧瞧她。”老夫人说着便往里走:“请大夫来瞧过不成?”
“小姐说她只是昨夜歇得晚,是以今日没什么精神,说不用兴师动众的求医问药,也免得让老夫人您担心。”
“这孩子……总是这般心细,事事都为别人着想……”老夫人隔着纱幔打量了一眼躺在榻上的慕云卿,对周嬷嬷和秋桑叮嘱一番便离开了。
见老夫人临走前好一番唉声叹气,待她走后,周嬷嬷便忍不住对慕云卿说:“这老太太还挺懂得做戏做全套……”
慕云卿自榻上起身,透过窗子望向院中,语气幽幽:“她此来,倒不光是做戏。”
“那还为了什么?”
“八月十五中秋在即,沈妙茵就快要归家省亲了,这府里近来紧锣密鼓地操办着,想来银子花了不少,她今日过来,是来问我要银子的。”
“小姐准备如何应对?”
“她既要,我给就是了。”慕云卿凉凉一笑。
秋桑闻听自家小姐要拿银子给侯府,心疼之余更觉肉疼,可她知道自家小姐素来是个有主意的,如此行事必有她自己的考量,是以并未多言。
慕云卿闭门不出三日,脖子上的掐痕才在药物的滋润下消失不见,期间她曾让周嬷嬷去探望过容锦一次,周嬷嬷回来告诉她说,容锦仍旧不肯服药,面容憔悴,竟似大限将至的样子!
第51章  相逢犹恐是梦中
大限将至、大限将至……
慕云卿在心里默念了几遍这个词,只觉得仿佛有一颗巨石沉甸甸地压在了自己的心上。
不是都说“祸害遗千年”吗?容锦那么坏,怎么可能轻易死了!
他从前将她欺负成那样,她还没欺负回去呢,她绝不让他就这样死了!
“嬷嬷,叫人备车,去康王府。”
“是!”见自家小姐终是心软准备去看人,周嬷嬷笑得合不拢嘴,忙去前院吩咐小厮准备车马。
慕云澜如今尚在康王府,容锦病了,慕云卿前去探望实乃情理中事,老夫人他们自是不会怀疑什么。
只不过……孙氏却留了个心眼儿。
将宝珠参茶递给老夫人,孙氏若有所思道:“那丫头此去康王府,不知是出于礼数还是当真担心小王爷。”
闻言,老夫人喝茶的动作一顿,狐疑地看向她:“此话怎样?”
“老夫人您想,那小王爷风姿出众,身份又高贵,又于那丫头有恩,昨儿在公主府又对她百般维护,难保她不会生出什么心思,若叫她就此进了康王府,那偌大家业白白填补了旁人不说,怕是日后咱们再难将其完全掌控。”
“你的意思是……”
“依媳妇的糊涂想法,还是趁早给她配个人家比较稳妥。”
“你提醒得很是。”老夫人扣回杯盖,“哐啷”一声,似已下定决心,可随即却又道:“可小王爷那边……”
“媳妇觉得倒是无妨,小王爷施恩于她多半也是冲着慕家的钱财去的,日后咱们得了银子多孝敬孝敬他就是了。”顿了下,孙氏往靠近老夫人的方向挪了挪,低声道:“何况,四丫头和五丫头都尚未许配人家,倘若有机会在小王爷跟前露露面,说不定来日康王府的女主子就是咱们府里的人了。”
“嗯,是这么个理儿。”老夫人满脸笑意地点头,似是已经预见了侯府钟鸣鼎食之势。
慕云卿浑然不知老夫人和孙氏打上了自己婚事的主意,她这会儿才到了康王府门口,原以为光明正大地来见容锦须得费上好一番工夫,不想,她才让秋桑去跟门口的侍卫禀明来意就被迎进了府里。
她还以为得层层上报,通传到容锦近身的护卫那里才会让她进府呢。
给慕云卿引路的是门口侍卫随手招的小厮,他没带慕云卿去正厅,而是直接将她送去了容锦的院子。
路上他不住嘴地叨叨:“白苏大人一早就有吩咐,若是姑娘您来了直接请进府便是,无需往里头通传浪费工夫让姑娘等。”
“姑娘既来了,可得好好劝劝咱们小王爷,这不吃药病怎么会好呢,您说是不是?”
“之前宁安郡主奉太后娘娘之名也来探望过,只是小王爷没见她,白苏大人出来回的话。”
“姑娘您不同,小王爷见了您必然会开心的。”
慕云卿:“……”她竟不知,容锦身边居然会有如此聒噪的人,幸而不是随身服侍他的,否则定会被他一剂药毒哑了不可。
到了容锦所居的院门口,慕云卿远远的便瞧见白苏自廊下快步而来,见到她的那一瞬就松了口气的样子。
白苏的话和那名小厮的不谋而合:“姑娘来了,主子便有救了!”
慕云卿脚步不停,边走边问:“他到底因何病了?”
“这……”白苏面有难色:“属下其实也不清楚,看过的太医都支支吾吾说不出个所以然来,只能是试探着开些药先吃着,瞧着情况再继续医治。”
“胡闹。”慕云卿秀眉皱紧,明显不赞同的样子:“药也是能浑吃的,吃坏了可怎么好!”
“姑娘说的是,属下等也是信不着那些太医,原想请姑娘来给主子瞧瞧,只是主子不让,便未敢惊动姑娘。”
慕云卿一愣:“容锦不让?”
“是,就连上次夜里请您过来,事后主子也责罚了属下等人。”
“……他既是不让,你缘何还敢告诉我这些?”
“属下想,若您知道主子的用心良苦,或许便会接纳主子了,有您在,自是比什么灵丹妙药都管用。”
白苏这话虽有些失了分寸,却也坦诚。
说话间,几人来到容锦的房门口,秋桑欲跟着慕云卿进去,却被白苏眼疾手快地拦了下来,他压低声音道:“诶,这位姑娘还是与我一起在外候着吧。”
秋桑却有些迟疑:“可是……”
这孤男寡女的共处一室,传出去恐对她家小姐声誉有损。
白苏这个人精将秋桑的心思猜得准准的,遂笑着解释:“姑娘大可放心,这个院子里的事除非我家主子想,否则绝不会落入旁人耳中,即便有,也是个死的。”
秋桑:“!”她家小姐究竟找了个什么人物当夫婿啊!
见秋桑似是被吓到了,白苏轻手轻脚地掩上房门后,分神她的注意力同她闲聊:“姑娘如何称呼?”
“秋桑。”
“秋桑叶的那个秋桑?”
“正是。”
白苏了然一笑:“怪道来府里照顾小公子的那位姑娘名叫紫芙,原来二位的名字皆由药材而来……这倒也巧了,咱们也算是大水冲了龙王庙,不是一家人不进一家门。”
秋桑不解。
白苏拱手道:“在下白苏。”
“是你啊!”方才听那小厮叨叨了一路,听到“白苏大人”这几个字的时候,秋桑还在心里想呢,这人的名字也是一味药材,不知是他本名如此,还是这府上的小王爷给起的,若是后者,那倒是与她家小姐不谋而合。
可实际上,这世间哪里来的那么些巧合,不过有人处心积虑罢了。
白苏原本并不叫这个名字,不止是他,就连南星和曲莲他们从前也是用其他代号,只是忽有一日,容锦就给他们改了名字。
当初不解其意,如今白苏却似窥探到了一丝他家主子的内心。
可不就是在迎合慕姑娘嘛。
主子为慕姑娘做到这般地步,倘若还是不能抱得美人归……想到那种可能,白苏回眸扫了一眼微闭的房门,眼底深处透出一丝担忧。
房中。
慕云卿进去的时候,容锦正昏睡着。
素手拂开墨玉珠帘,翠珠相撞,叮当作响。
她悄然行至榻边,静静地看他,容锦的样子看起来的确很不好,虽非形销骨立,脸色却苍白到近乎透明,给人一种一碰即碎的破碎感。
脆弱的惊心,却也美的惊心。
她在榻边坐下,轻轻拿过容锦搭在身上的手,一只手托着,另一只手搭在了他的腕脉上。
很奇怪……和那晚一样,容锦的脉象再正常不过了。
慕云卿如轻水般的眸子似是染上了一层化不开的浓墨,黛眉紧蹙,不得舒展。
容锦醒来时,看到的就是这样一幅“美人深坐蹙蛾眉”的景象。
乍一看到慕云卿前来探望,容锦喜不自胜,四目相对的那一瞬,慕云卿看到了他眼中刹那间迸发出的欣喜,明烈地让她觉得刺眼,眼眶酸涩得厉害。
可是很快,容锦眸中的惊喜就被落寞取代,原本晶亮的眸光慢慢变得黯淡。
“呵……”苍白的薄唇微微勾起,他苦笑了一下,敛眸轻叹:“是梦吧。”
第52章  互诉衷情
许是生了病的缘故,容锦看起来不似以往那般气势骇人,反而给人一种想要保护他的冲动。
慕云卿想,一定是那张脸的原因!
玉质金相,妖孽天成!
墨眸再次睁开,容锦眼中满是苦涩,明明痛苦却仍目光灼灼地望着她,自言自语一般地说:“纵然是梦,也是好的。”
这话听得慕云卿愈发感到心酸,望向容锦的眼神温柔且充满怜惜。
容锦眸色一暖,唇边的笑意真切了几分,他轻声道:“果然是梦……卿卿从来不会这样看着我……”
“若非置身梦中,你的眼神便总是疏离的、畏惧的、排斥的……像刀子一样扎进人心里,疼得紧。”
“卿卿,既是身在我的梦里,那便都依我好不好?”容锦说得可怜,乞求一般:“左右是假的,你能不能待我温存一些?即便是说些假话哄哄我也好,嗯?”
慕云卿心口一涩,不忍再去看他,眸中已是水汽氤氲。
她从来不知,容锦心里竟这般小心翼翼。
这样的容锦,是她所不熟悉的,只觉得陌生得很。
见她迟迟没有回应,容锦绝望地闭上眼睛,幽幽轻叹:“即使在梦里也不肯吗……原来,卿卿竟厌恶我到如此地步……”
“……我没有。”她到底还是狠不下心。
忽然听到她的声音,容锦猛地睁开眼睛,明显难以置信的样子。
慕云卿被他看得有些不大自在,眼神飘忽不肯同他对视,为了分散他的注意力便说:“我医术不精,医不好你的病,不过我会给我师父传信,请他老人家来京都,他见多识广又医术高超,说不定会有办法。”
“你来……就只是为了和我说这些?”容锦语气落寞,难掩失望:“卿卿,你来探望我,是因为你真的担心我,还是因为我救了澜儿,你心里感激我,想回报我之后,从此与我两不相欠?”
慕云卿一时语塞。
容锦沉眸凝着她,随着等待,耐心尽失,眉间戾气已起:“回答我!”
他一把攥住她的手腕,眼神阴鸷:“慕云卿,我让你回答我!”
他虽在病中,力气却大得很,慕云卿的手被他攥得发痛,不觉蹙起一弯秀眉:“容锦……疼……”
闻言,容锦蓦然收了手,脸色却依旧阴沉。
他低垂着头,不再看她。
半晌后,他终于开口,声音像是勉强从喉咙里挤出,低哑得不像话:“你走吧,我死不了。”
慕云卿羽睫轻颤,心里一紧。
容锦这话说得……竟似放弃了她,不再纠缠的意思。
谁知她才如此作想,就听他语气森然地道出了后半句:“不必找人来医治我,我不承你的情,我就是要让你欠我的这辈子都还不清。”
倏尔,他忽然低低地笑了,只是那笑容有些残忍:“卿卿……我早说过的,我与你,至死不休。”
慕云卿:“……”有前世内味了。
眼下倒是不觉得陌生了,她就说嘛,这才该是容锦正常的样子。
方才那般卑微,不像他。
慢条斯理的整理了一下衣袖,慕云卿施施然地起身:“小王爷既赶我走,我自当从命,只是我走了便不会再回来,告辞。”
她说完就转身离开,可还没等迈出脚步,就被人从后面勾住腰,跌进了始作俑者的怀里。
容锦的目光平静到诡异,语气却满含威胁:“你敢!”
他如此表现,慕云卿原该害怕的,可不知为何,比起方才那般孱弱可怜,她倒宁愿看到这样的容锦。
至少……鲜活了几分。
她不再刻意逗他,抬起藕臂松松环住了他的脖子,竟主动依偎进他怀里。
容锦身子一僵,一改方才的凶狠姿态,像个小白兔似的有些不知所措:“卿、卿卿……”
“容锦,我不是不敢,是不忍。”许多事情,是在一瞬间想明白的。
方才容锦问她,她来探望他,是因为真的担心他,还是因为他救了澜儿,她心里感激,想回报他之后,从此与他两不相欠。
她没有立刻回答,不是她在纠结该如何选择,而是诧异,她都表现得如此明显了,他居然还会质疑她。
若仅为报恩,她何至于百般思量,举棋不定。
垂首将脸埋进容锦怀中,她揪着他的衣襟,嗅着他身上的淡淡的沉水香,眼前一片薄雾:“容锦,你乖乖医病,好不好?”
“卿卿……”容锦扶着她的肩膀将她推离自己的怀抱,他生怕自己会错了意,定要看着她才敢相信方才那一幕是真的:“卿卿,你、你此举是何意?可是终于应了我,你心里有我是不是?”
“你先答应我,让我师父来给你瞧病,我才回答你。”
“我答应!”
话音方落,便觉颊边传来一阵温热的触感。
容锦怔怔地抬手抚过,就见慕云卿微红着脸低下了头,未及退开,便被容锦猛地搂入怀中。
“卿卿!”
“如今,你可否能告诉我,你心口疼的毛病,究竟是怎么一回事?”
第53章  美人在怀,自然想入非非
容锦将人拽回怀里,不许她离自己太远。
他倾身抱住慕云卿,棱角分明的下颚轻轻抵在她的肩上,嗓音温和道:“只每月十五那日会难受些,不过有卿卿在,便不疼了。”
闻言,慕云卿朱唇轻抿,清丽的眸中充满了质疑。
她显然不信他的话。
而容锦就跟背后长了眼睛似的,不等她问就强调说:“是真的,不骗卿卿。”
“那……那晚你送我回府后,回来岂不是要继续疼?”
“嗯。”
“那此刻呢?”
他摇头:“就是心跳得有点快。”
“怎会如此?”
“我非圣人,美人在怀,自然想入非非。”容锦语气认真,说出的话却不是那么回事:“若卿卿像方才那般主动献吻,这颗心还能跳得更快,卿卿要试试吗?”
“不要!”慕云卿想也没想便拒绝。
她回绝得太快,避之不及的样子逗笑了容锦,沉沉的笑声飘入慕云卿的耳中,像羽毛一样搔着痒。
容锦笑了……
慕云卿心念一动,微微退开身子去看他脸上的笑容,眸光微软:“容锦,你日后多笑笑好不好?”
“卿卿喜欢看,自然好。”
“……是发自内心的那种笑。”她垂眸,不禁想到了前世:“不是明明心里恼怒,面上却云淡风轻的那种假笑,那样的笑容……我害怕。”
“好。”容锦轻轻揉了揉她柔顺的发,语气中充满了纵容和宠溺。
淡淡的温馨萦绕在两人之间。
慕云卿享受这样的宁静与温情,只是心里难免有些不真实的感觉,毕竟前世今生加起来,她和容锦心平气和相处的时候都少之又少。
不是她被他欺负得又气又羞,就是他被她无视得又恼又恨。
记不清是从谁那里开始,总之她不理他,他就使出手段摆弄她,事后她羞恼愈发不想和他说话,届时惹恼了他就又被摁在榻上折腾,长此以往,恶性循环。
似如今这般他们什么都不做,只静静相拥,慕云卿心底便生出无限柔情,莫名就想到了天荒地老。
余光瞥见榻边案几上放着的药,她轻轻推了推容锦示意他放开,拿过那药仔细查看了一番,随即递给容锦:“这药虽对你的心疾之症无甚功效,却能滋补养身,你气色不好,喝了它会好些。”
“卿卿喂我。”
“……”慕云卿不肯:“澜儿吃药都无需人喂,小王爷难道连个小孩子都不如吗?传出去也不怕人笑话。”
“尚在病中,手上没力气,倘若不慎打翻了药碗,卿卿还得重新煎一副给我,岂不麻烦?”
慕云卿不信:“你方才拉住我的时候,可不像没有力气的样子。”
容锦望着她,墨玉般的眸子熠熠生辉:“那不重要,重要的是,如今卿卿喂我吃药,来日我自然也会服侍卿卿,梳妆更衣,绝不假他人之手。”
这话说得,倒叫慕云卿想起了前世她病重的时候,容锦的确是衣不解带地照顾她,她病中身体虚弱,容锦竟也日渐消瘦,衣衫渐宽。
见她沉默不语,容锦不觉追问道:“卿卿不信我能说到做到?”
她抬眸,目光缱绻动人:“我信。”
如何能不信,他曾真真切切地做到过,甚至远比他方才说的要多、要好,正是那些细微处的贴心之举才与她心里的畏惧分庭抗礼,终日拉扯。
念及往事,慕云卿心下动容,便舀起一匙药,喂给容锦之前还贴心地吹了吹,确定不烫了之后才送至他的唇边。
他乖乖张嘴喝下,眸中有笑意在闪动。
慕云卿想到什么,问他:“你是知道这药无用,是以才不喝的吗?”
“苦。”
“那这会儿喝得这么痛快,不苦了?”
容锦定定地看着她,温声道:“如今……口中虽苦,但心里不苦,何况……”
何况?
慕云卿秀眉微挑,却始终没有等来容锦的后半句话。
直到他将药喝尽,她才把空碗放回小几上,手就被他握住,他的唇转瞬间也覆了上来,动作迅速不说,还强势得让人无措。
他口中满是浓郁的药味,又苦又涩,慕云卿皱眉躲闪,双手忍不住横在两人之间推拒,可惜无法撼动他分毫。
容锦抓过她的手覆在自己心口那里,锦袍肌肤之下,那颗心在剧烈地跳动,他在证明他方才说过的话,若得她香吻,他的心会跳得更快。
“容锦唔……很苦……你放开……”她勉强寻到个说话的机会,可惜很快他的唇舌就追了上来。
一吻方罢,两人唇间皆带着淡淡药香。
容锦不舍就此离开,唇瓣还贴着她的,安抚一般地轻轻啄吻,偶尔舌尖扫过描着她形状完美的唇线。
他噙着她的唇,声音发紧:“苦吗?”
“嗯。”
“我倒不觉得苦了。”他忽然弯唇,粲然一笑:“我早说过卿卿香舌如蜜,比那些蜜饯甜得多。”
慕云卿:“……”油嘴滑舌!
同容锦闲话片刻,慕云卿见他脸色虽苍白,但精神倒似比方才她来时好了不少,这才稍稍安心。
她抽走他背后的迎枕,扶他躺下:“你再好好歇一歇,我出来有一会儿了,得回去了,改日再来看你。”
一听说她要走,容锦自然不舍,却也心知阻拦不得,便没开口,只是那幽怨的眼神硬生生看得慕云卿迈不开脚步。
她失笑,从袖管中拿出了一个丝绣的香囊,花样是莲花,底边缀着流苏,十分雅致精巧。
她放到容锦枕畔,柔声道:“这里面是晒干的茉莉花和栀子花的花瓣,有宁心安神之效,我还另外加了些助眠的香料,你放在枕下就是。”
容锦拿起来细观,指腹一下下扫过香囊上绣着的莲花。
她绣工精湛他向来知道,难得的,是她的心意。
她总算是肯将他放在心上,也肯为他花心思了。
见容锦爱不释手,慕云卿欣慰之余又不免感到心酸,想也没想便承诺道:“别拿着了,原不是什么稀奇的物件,日后我再做别的给你。”
“当真?!”容锦面露惊喜。
“嗯。”
她总不至于,连他这点愿望都无法满足。
绣活伤神,前世他从不许她做,以至于最后到她死,也不曾送过他什么,好在今生还有机会。
慕云卿离开时,白苏亲自把人送到了府外,目送着侯府的马车消失在街口才回了容锦的住处。
一进去,就见他家那方才还病歪歪的主子面色红润地把玩着一个香囊,哪里有半点病态!
白苏毫不意外,显然是知道内情的。
他垂首,恭敬道:“主子,慕姑娘回去了。”
“嗯。”冷冰冰地应了一声,容锦的视线并未从香囊上移开。
指尖轻点,他封住了自己手臂上的一处穴道,下一瞬,便见肌肤之下有一个若隐若现的小红点,渐渐变得清晰。
不多时,那红印竟脱离了他的肌肤,受到灼烧般化为一阵青烟,消失不见。
是蛊虫。
白苏瞧着,心下微思。
主子每逢十五月圆之夜受噬心之痛不假,但也仅那一夜,过后便会好了,如今为了使苦肉计引慕姑娘心疼,他竟不惜给自己下蛊,执念如此之深,怕不会轻易放手。
想到自己接下来要说的事,白苏咽了下口水才说:“……主子,北边来信了。”
闻言,容锦眸光微动:“讲。”
白苏额上流下一滴冷汗,硬着头皮道:“信上……催您回去。”
容锦墨眸微眯,眸色渐凉,稍稍用力地揉捏着手里的香囊。
白苏不敢再多言,匆忙退了出去。
主子扎根大梁京都,本就不该,如今不思回还,再耽搁下去,恐生事端……
***
川宁侯府。
却说慕云卿回到侯府后,直接就被老夫人叫去了宝墨堂。
二夫人孙氏也在。
一番寒暄之后,老夫人才切入正题,笑眯眯地打量着慕云卿,道:“咱们家卿儿如今是出落的愈发出挑了。”
慕云卿眉心微动,直觉这话题不对。
果然,老夫人紧接着便说:“卿儿也到了该议亲的年纪了,你爹娘都不在,这事少不得我给你张罗。”
“外祖母要做主卿儿的婚事?”原来是打这个主意,这要是让容锦知道了,非得血洗川宁侯府不可。
老夫人眼神慈爱:“男大当婚,女大当嫁,卿儿不必害臊。”
慕云卿垂眸浅笑,淡然无方:“卿儿倒不是害臊,只是想着二舅母家两位姐姐未嫁,怎好让外祖母先操心卿儿的婚事。”
“你有所不知,四丫头和五丫头也都在相看了,只是底细不清,是以还未定下来。”老夫人亲昵地拉过她的手,轻轻拍了拍:“可你不一样,我给你瞧的这个呀,知根知底,保证妥当。”
“哦?”慕云卿心中冷笑:“那不知是何人?”
“倒也不是旁人,就是你二舅母家的你四表哥,可不是亲上加亲嘛。”
老夫人铺垫完了,孙氏瞅准了时机便接茬儿道:“你四表哥他不日就要去参加科举,以他的才学必能高中,若你二人结成连理,可不是双喜临门嘛。”
“你这孩子素来是个眼明心亮的,舅母疼你想必你也清楚,我是真心想让你给咱们家当媳妇。”
“再一则,不怕你臊,这也是你表哥自己的意思,只是他虽有心,却不得不顾及你的清誉,是以并不敢与你过分亲近,单冲他这份心,便可知他是个稳妥的。”
孙氏向来能说会道,慕云卿清楚得很,是以她也不打断,就安静地听她在那扯,几时对方说的口干舌燥停了下来,她才幽幽道:“外祖母与舅母的好意卿儿心领了,只是我与表哥怕并不合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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