傅恩泽痛的倒吸口凉气,脱下鞋,几片带血的碎玻璃渣掉了出来。
“傅恩泽,你干什么呢!”
听见队长愠怒的呼唤,她咬咬牙,找了双不合脚的舞鞋穿上后勉强上了台。
聚光灯下,每一步都像是踩在刀尖上,疼她冷汗津津,也无暇去看台下夏生茉坐在哪儿。
漫长的十分钟过后,压轴的《红色娘子军》舞蹈在雷鸣般的掌声中结束。
回到后台,傅恩泽踉跄坐下,脱下舞鞋,整个脚底的血都快干涸了。
她白着脸,轻轻擦掉血,又气又觉荒谬。
小杰才四岁,就被沈秀梅教成这样……
忽然,一道稚嫩的笑传来。
抬起头,正见小杰躲在帷幕后,朝她做了个鬼脸:“坏女人,活该!”
她沉下脸,起身一瘸一拐追过去。
一路追到剧团外,正巧看见夏生茉站在车旁。
小杰窜过去,径直躲到夏生茉身后。
夏生茉拧眉,抬头冷淡睨来:“怎么回事?”
下一秒,小杰‘哇’的一声哭嚎,拽紧夏生茉的裤子:“顾伯伯,坏女人要打我,我好害怕……”
话落,夏生茉骤然绷起脸。
男人的不信任刺的傅恩泽心中委屈更甚:“阿唐,我只想问问,他为什么往我的舞鞋里放玻璃渣……”
夏生茉一顿,视线下移,凝着傅恩泽白袜上的血,眉头紧蹙。
不等他在说话,沈秀梅从不远处冲来,抱紧哭泣的小杰,一脸惶恐:“裴小姐,小杰还只是个孩子,你大人有大量,别跟他计较……”
“呜呜呜……顾伯伯,我只是想保护妈妈……”
母子两的无助模样,赚足了周围人的视线。
傅恩泽本能不安,跛着脚朝夏生茉走去:“阿唐——”
谁知,夏生茉却弯腰抱起小杰,薄唇轻启:“先回去。”
说完,他拉开车门,送沈秀梅母子上了车。
随后他也上了副驾驶。
傅恩泽被无视彻底。
望着远去的车子,她只觉有股寒意从伤口渗进,密密麻麻的疼痛开始蔓延。
周围的议论也此起彼伏——
“不就破了点皮吗,还跟一个孩子计较,要不是她跑到人家烈士家属家里去闹,孩子好端端的,怎么就报复她?”
“就是,还巴巴跑来告状,看看,人家顾军长都不带搭理她的!”
一字一句,说的傅恩泽脸色惨白。
她再也待不下去,转身一瘸一拐地朝卫生队走去。
输了一下午的液,直到傍晚,才魂不守舍地从卫生队出来。
走进大院,刚要上台阶,便看见小杰蹲在门口玩。
想着夏生茉冷漠的脸,傅恩泽刻意停顿下来,可对方却起身朝她扔了几颗石头,嘴里还骂——
“坏女人!”
叫完后立刻转身跑了。
可没跑几步,脚下一滑,‘嘭’的一声,直直朝台阶下摔来,滚落到傅恩泽脚边,鲜血直流,不省人事。
“小杰!”
身后忽然传来一道凄厉的尖叫。
傅恩泽眉心一跳,扭头就看见沈秀梅一脸惊惧地跑过来,身后还跟着夏生茉。
没等傅恩泽反应,沈秀梅疯了似的推开她,尖声控诉——
“傅恩泽,你有什么不满就冲我来,小杰才四岁,你怎么下得了手!”
第5章
傅恩泽被推倒在地,掌心擦伤,火辣辣的疼。
抬头间,撞上夏生茉冰凉的眼神,刹那,她脑海一片空白。
上辈子,他提离婚的时候,就是这种冷酷至极的模样。
她顾不上痛,也顾不上别人怎么看,只爬向他,急切辩解:“我根本没动他,是他自己摔……”
男人却不再看她,上前单膝跪下将昏迷的小杰扶在怀里,朝身后的警卫员说了句:“把车开过来。”
傅恩泽更加无措:“阿唐……”
她攀上他的胳膊,试图寻求安慰,可刚靠近,就被对方攥住手腕。
铁烙般的温度烫的她手心一颤。
四目相对,夏生茉眸中只剩厌恶:“离远点。”
男人力道毫不留情,傅恩泽踉跄后退,眼睁睁看着他带着沈秀梅和孩子离开。
他又不信她,甚至连话都不肯更她多说。
重来一次,怎么还是这样?
她不知道自己是怎么回的家。
天渐黑。
墙上的挂钟时针指到十一时,紧闭的大门终于被推开。
沙发上的傅恩泽回过神,忙转头看去,只见夏生茉面无表情地走进来。
她起身,讨好上前:“……你回来了。”
说着,她想去接他的外套,却被躲开,扑了个空。
心头一凉,不安升腾,接着,就听男人命令。
“你继续留在大院不合适,裴司令明天就结束基层视察回来了,你回去陪他吧。”
轻飘飘的话如巨石砸在傅恩泽心头,她慌得上前拦住他,晶莹的泪水在杏眼里打转:“你是要赶我走?”
夏生茉看着她,绷着的下颚没有一丝松动。
她红着眼靠近,捏住了他的袖口:“阿唐,我知道我以前很任性,但我真的没伤害小杰,你相信我……”
男人却甩开她,转身朝书房走去。
进房关门,一气呵成。
傅恩泽僵在原地,被他的冷漠刺的浑身发凉。
哪怕是上辈子,夏生茉再生气,离婚前也没赶她走过……
难道自己的努力,真的错了?
一夜未眠。
次日天刚亮,傅恩泽就去了爷爷家。
夏生茉现在在气头上,她不听话只会惹得他更多的厌恶,更何况,自己的确该去看看爷爷。
下午,裴司令家。
傅恩泽走到大门,就见到爷爷正坐在沙发上看报纸,他两鬓斑白,时不时的咳嗽,震得脸上的老花镜从鼻梁滑落。
警卫员唐烨端来水和药,照顾他吃下。
想起上辈子自己跟男主最后闹的让整个军区看了笑话,爷爷因此被活活气死,傅恩泽愧从心起。
站了很久,她终于鼓气勇气走进家门。
“爷爷。”
她上前轻唤一声。
见她来了,爷爷立刻笑开,惊喜拉着她坐下:“司喻,你好久都没来看爷爷了。”
他一边咳嗽,一边关切问:“阿唐怎么没跟你一块儿来?”
看着老人的病容,傅恩泽根本不敢挑明自己和夏生茉的现状。
当初爷爷保媒,他老人家心里是以为自己和夏生茉两情相悦。
她握住爷爷的手,强扯出个笑:“阿唐训练忙,他说您一个人在家没人陪,特地让我请几天假回来给您作伴。”
话音刚落,原本出去站岗的唐烨又进来了,敬了个礼道:“司令,有位嫂子说有重要的事儿见您。”
“让她进来吧。”
傅恩泽转头看向被领进来的军嫂,却见对方把一个五岁左右的女孩扯到身前,声音拔高:“快,把裴阿姨害小杰的事儿好好跟司令爷爷说说!”
第6章
傅恩泽暗道不妙,她们难道是上门告状来了?
没等她阻止,女孩便怯生生开口:“昨天我在家门口玩,看见小杰朝阿姨扔石头,然后他跑的时候摔倒了,流了好多血……”
军嫂接过话:“昨天孩子被吓到了,今早才跟我说,我想着顾军长误会裴小姐,还把她赶出门,立马把孩子带过来解释清楚。”
说着,又歉意看了眼裴司令:“怎么说我家男人也是顾军长底下的营长,咱们做军嫂的可不能冤枉人……”
越听,裴司令的脸色越难看。
当即命令警卫员唐烨:“把夏生茉给我叫来。”
“爷爷!”
傅恩泽想也没想就阻止,满脸难色。
爷爷一向疼爱她,现在知道她受委屈,说不定会冲夏生茉发难,到时候,他又误会自己告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