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听,我在派出所走不开,你赶快去赛车场,千万别让谢灼碰车!」
赛车场!?
谢灼的父亲车祸去世后,他连副驾驶都不肯坐,又怎么会出现在赛车场。
我眉头紧锁,等看到徐念发来的地址后,心忽然落了一拍。
——是周柏言常去的那家赛车场。
难道……
和隔壁班的老师打招呼后,我匆忙地赶往了赛车场。
天色阴郁难开,雨势渐大,丝毫没有停下来的意思。
刚下出租车,耳边就传来了熟悉的轰鸣声。
周柏言的开车风格极具侵略性,简直是个不要命的疯子。
所以从前,我才会为他担忧到睡不着觉。
但现在,我更担心谢灼。
他……到底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
我走进赛车场的时候,两辆轰鸣的赛车已经冲出了起跑线。
一红一白,在大雨中疯狂疾驰。
红色,是周柏言平日最爱的那辆车。
「很得意吧,两个男人为了你,命都不要了。」
何晚晴不知什么时候站在了我身后。
我和她,一向没什么话好说。
只是趴着栏杆,极力辨认着两人的踪影。
赛车在 S 弯上极速飘移,扬起一阵阵白烟。
还有半个月就要高考了,如果谢灼在这时出了什么意外……
我闭上眼睛,甚至都不敢去猜想这种可能性。
「林老师,你知道他们的赌注是什么吗?」
我转过头,对上她挑衅的目光。
如果赌注是我,那可真是太傻了。
「听说你是在福利院长大的,能傍上周柏言这种人,不愿意轻易放手,我也理解,但你要明白,你一个哑巴,就算没有我,你们也不可能结婚的。」
「不如,我给你一笔钱,在他面前消失如何?」
我白了她一眼,当着她的面,把她朝我发疯的短信截图发给了周柏言。
然后在便签上写了一行字:「百年好合啊。」
何晚晴气急败坏地在我身后破口大骂,完全没有了往日的形象。
而这一切,似乎被别人直播了出去。
但这些,跟我也没什么关系了。
我甩开她,走下观众席,尽量走到离赛场近些的地方。
赛车的轰鸣声时远时近,红车眼看就要率先冲向终点时,忽然掉头,直直地冲向了身后的白车。
疯了,真的是疯了。
两车在雨中急停,又轰鸣着朝对方撞去。
都疯了吗?
前途不要了,命不要了吗?
我直到这时才意识到,谢灼骨子里也是带着一股疯劲儿的。
两辆车在最后时刻急停下来,却因为赛道湿滑,还是出了意外。
谢灼左臂受了伤,汩汩鲜血渗透衣服,混合着雨水流了一地。
我张张口,却发不出任何声音,只能无措地抱着他,配合众人慢慢将他拉出来。
就在这时,耳边响起了一阵低沉沙哑的声音:「林听,原来没那么痛。」
我眨眨眼,眼泪径直滑落到了他的肩膀上。
谢灼是在模仿他父亲车祸时的场景。
想象总是漫无边际的。
在这三年中,我不知道他多少次想象过那场车祸发生的瞬间。
如今无限贴近那一致命时刻,知道他父亲走时并没有那么痛苦,反而也就放下了。
真傻。
如果有天堂,你父亲必定是在日日祈求你平安快乐的。
11
徐念赶来医院时,病房门刚好被打开。
谢灼脸色苍白,受伤最严重的左臂被固定了起来,幸好其他地方没有重伤。
没事了,没事了……
我松了口气,这才发觉自己的指尖一直在微微颤抖。
谢灼的受伤其实没有那么严重,但保险起见,高考前还是选择了住院。
医院离我的学校很近,我下课后就会来他这里看一眼。
每次他不是渴了就是饿了,手指勾着我的衣角,湿漉漉的眼睛抬眸看着我。
「你没什么想问的吗?」
见我垂眸不理他,他终于忍不住开了口。
这是我第二次听他说话,声音磁性低沉,仿佛他的声音本来就应该是这样的。
对于他不要命地和周柏言跑去赛车这件事,我其实是生气的。
但高考在即,我也只是劝自己忍一忍。
我深吸一口气,摇摇头,低头削着苹果。
「那天,是我告诉姓周的,你在我家。」
「我在派出所看到你拉黑他了,」他抬手摸了摸鼻尖,继续说,「既然分了,不如彻底些。」
「这三年,其实我很多次都……算了,是我多管闲事了。」
这三年,看着我分分合合的,除了徐念,还有他。
我没想到他会主动坦白这件事,停下手中的动作,抬眸看着他。
「赛车的事,我也很抱歉,让你担心了。」
说罢,他抿抿唇,缩到了被子里,蜷成了一团白色的蒙古包。
可真是……知道怎么气人。
话说一半就跑路了。
我愤愤地看着蒙古包,特意把苹果咬得清脆。
谢灼闻声,才慢慢露出一双眼睛。
「你他妈快高考了,高考!什么事不能高考之后再说吗?」
「平时胡闹也就算了,还有半个月,现在还有一周就要高考了,你和周柏言那个疯子跑去赛车,你脑子怎么想的?」
我气急了,嘴里叼着苹果,两只手一起骂他。
「还有,你妈妈签订的合约截止到高考那天,所以请叫我林老师。」
谢灼怕是有些手语还没学会,琥珀色的眼眸紧盯着我手中的动作,嘴角似笑非笑。ӱȥ
「嗯,知道了,」说罢,把我口中的苹果取了下来,「喘口气再骂吧。」
看着慢慢靠近的谢灼,我愣了愣,整个人像是置身海底,周遭的蝉鸣闷闷地传入耳中。
直到一个熟悉的声音打破了平静:「林听!」
12
周柏言拄着拐杖站在门口,脸上也受了伤,整个人消瘦了很多。
「我有件东西想给你,出来一下,求你了。」
不知道周柏言要给我看什么,但我现在确实想逃离一下这里。
我魂不守舍地跟着他来到走廊尽头,才发现他的病房原来就在谢灼的对面。
当时赛车场上,两人都受了伤,只是当时,我好像绕过他径直跑向了谢灼。
按道理,他是不愿意住这种普通病房的。
谁知道,是为了什么?
「里面是补给你的生日礼物,去看一眼好吗?」
周柏言塞给我一把别墅钥匙,笨拙地比划着手语。
他从前总说太傻,是不肯学的。
如今却又……
我把钥匙推回去,慢悠悠地在手机上打字:「周柏言,过期的礼物没有意义。」
「东西我不要,也没心情去看。」
「还有,谢灼要高考了,别去打扰他。」
「……」
周柏言望着手中的钥匙又塞回我手中,扯着嘴角自嘲地笑了笑。
「谢灼、谢灼……你就没什么想和我说的话吗?」
说过,以前总喜欢敲字,只是他没耐心看罢了。
「林听,我听徐念说你排斥身体接触是因为心理问题,为什么不告诉我,我们可以慢慢来的……」
周柏言拉着我的手,满是祈求地低头望着我。
为什么不告诉他呢?
大概是怕被你抛弃吧,周柏言。
「慢个屁呀!」
谢灼不知什么时候,也来到了走廊上,吊着一条胳膊站在身后。
「林老师跟你分手快三个月了,你再纠缠她我就报警了,况且,我就算撞了车,也是先过线的那个。」
谢灼顶着一头狼尾,气势丝毫不减。
「姓谢的,你个毛都没长齐的……」
周柏言瘸着腿就要上前,被闻声赶来的护士强行拉开了。
「林听!」
周柏言高声向我求救,但我只是悠悠转身,将钥匙丢进垃圾桶,抬脚回到了谢灼的病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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