精彩内容，你懂得如何看！

彭宇穿着件轻薄的黑色外套，说不上来是什么款式，胸口别了个罗意威的金色胸针。今天的他和沈情情当时在坏嘴巴看到的完全不一样。尽管二人只照面过一次，但沈情情记得他眼角的那道小小的疤，又因为当时自己正和王澍闹别扭，所以记得他挠头的时候还忍不住在心里和自己的老公比较了一下，当时彭宇的打扮是初入职场翩翩少年郎，甚至还有点柔弱，你给他身后配一只书包立马他就可以去大学门口堵学妹，像是不会逢迎的那种，愤青男大学生。
而现在，彭宇就站在那个脱口秀大佬的身后，举手投足间都很老练，看得出来，是他在掌握两个人之间的主动权，总是他说了句什么，对面大佬就捧场大笑。
沈情情和他距离不远，却因为音乐激昂，像隔了条漫长银河。她甚至下意识地靠着柱子隔空对起彭宇的口型。因为她是实在担心离开这颗柱子就会立刻倒地。
到时候安保来查邀请函，全世界都会知道，王澍的老婆是个大傻子。
想到这，沈情情看着彭宇，自言自语“过来......快过来。”
对方当然听不到，但大佬突然伸出手，拍了拍彭宇，两个人耳语了几句，就要向外走去。
沈情情见“灵”了，激动地继续“下咒”
“走到我这边，走到我这边！”
二人真的走过了她身边，沈情情下意识地抓住了路过的彭宇，一把拽住了他的衬衫下摆，彭宇回过头看了她一眼，沈情情霍了一声，心想彭宇你居然还化妆了，今夜你是浓眉版彭宇！原来背地里你浓眉彭宇是 24 小时 standby 的花花少年！

音乐太大声，沈情情拉着彭宇的一只胳膊，踮起脚凑到了彭宇耳边，大喊一句“我喝多了，快带我出去！”

彭宇看了一眼对面的脱口秀演员，尴尬地冲那个脱口秀演员笑笑，脱口秀演员看着他也暧昧的笑，彭宇挪开了沈情情握住自己的手“不了吧。”
沈情情有点惊讶，手却死死不敢放开，生怕他逃跑一样大喊一句“彭宇，你不记得我了吗？”
听到她喊自己名字，彭宇才突然扭过头来，打量了眼沈情情，沈情情看他一脸恍然大悟，满意地指着自己，说“沈情情，我们见过的。”
彭宇点点头，没说话，把手里的酒杯放到一边的酒台上，空出来的那只手就去够她拉自己衬衫下摆的手腕，和对方道了个别，就带沈情情走了出去。
她就这么在他身后被他拉着一路穿过这座雍容富贵的宅子，彭宇轻车熟路地带着她走了个小长廊，到了尽头又推开林宅另外一扇厚重的门，她感觉自己终于呼吸到了新鲜空气，酒都醒了一半。
林宅的院子里，比蹦迪场还要抓马，在这里沈情情见到了另一个诡异的场面，林宅院子里的每一个长椅边儿，都有一个打着黑伞的服务生。
......
沈情情震惊地嘴巴张开，扭头问彭宇“他们在干吗啊......”
“他们应该是要保证出来透气的客人能随时找到一把干净的椅子。”彭宇说。
沈情情不知道自己现在的样子其实有点好笑，上海天气也不算暖和，又刚刚下了场小雨，她穿着条芬迪的裙子，又刚刚喝醉，脸色红润，动起来感觉在这个夜晚热气腾腾的.....像一道可口的红酒雪梨，被精致的服务生浇了干冰。
沈情情恍然大悟地扶着胸口“真是贴心。”然后坐到了甬路旁的长椅上，坐下后，她冲服务生摆了摆手“雨停了，您走吧。”
对方点点头，收了伞，去了另一把长椅边儿上继续打。
......
沈情情和彭宇并肩坐着，她看着面无表情的服务生们唏嘘“这种场面我真是受不了，最后一次来了。”
彭宇没说话，看了她一眼，坐到她隔壁的长椅上，低下头看手机。
沈情情总觉得今夜彭宇有点别扭，又问“你不记得我了吗？我是情情姐呀，我们上次在北京的坏嘴巴见过的。”
彭宇轻轻嗯了一声，喊了句”情情姐。“
沈情情只当他的淡漠是因为和自己不熟，毕竟少年郎嘛，总是懒得逢迎和社交，沈情情大度地拍了拍他的肩膀，说“你帮我找一下孙恣意吧。”
彭宇拿起手机，冲着沈情情做了个嘘的手势。
可是没打通。“她电话没通，我短信给她。”
沈情情点点头，又忍不住去看他说，“你这个眉毛画完以后，更像李铢衔了。”
彭宇突然笑了，扭头看她，问“是吗情情姐。”
沈情情说，“是呀，你记得上次我就说你有点像李铢衔吧，今天更像。”
彭宇若有所思地点了点头。“好多人也都说我更像李铢衔呢。”
沈情情没在意这个“更”字，她问彭宇，“你怎么会有邀请函，孙恣意都没有。”
彭宇笑眯眯地说：“朋友给我的呀。”
沈情情看他的眼神有点重影，眼神都有点迷离，对视时候她有些尴尬，于是去找彭宇眼角的那只疤，却好像没有找到。
彭宇见她眼神莽莽撞撞的，走过来蹲在沈情情的面前，抬起头伸出手去摸她额头。
“没有发烧呀，只是穿的有点少了。”彭宇说。
可他也没有衣服可以脱给沈情情，然后彭宇解开了两颗扣子，说“我和你一起挨冻。”
新出来了一个服务生，撑开了一把伞，咻地一声，于是沈情情恰好就没听见彭宇的一起挨冻，只接了前半句的话，她回“是因为开场前下雨，在上海穿这些不少了。”
“上海的梅雨天气其实比北京更阴冷，女孩子要多穿点的。”彭宇说。
“我记得你上次说自己一直在北京，怎么这么了解上海了。”沈情情还在找他眼角的那只疤。
彭宇坐到了她身边。“因为这是天气常识。”
沈情情糗糗地撅嘴，像个过年时候没有抢到红包的小孩。
他们就这么聊着，林宅开场有一会儿了，有很多人从场地里走出来透气，不一会儿，有侍者推了个小推车出来，里面是一个一个的糖饼盒。
沈情情激动地推了推彭宇。“鱿鱼游戏，一定是鱿鱼游戏！”
“那是什么呢？”彭宇顺着她指过去的手看。
沈情情很夸张地捂住嘴巴看彭宇“韩剧呀，李政宰和孔刘，孔刘在里面扇了李政宰无数个巴掌！然后带着李政宰去玩游戏！其中就有椪糖游戏！难道你不知道吗？”
彭宇还是摇了摇头，“我很少看剧。”
沈情情哎呀了一声，然后小跑过去，领了两个糖饼盒回来，伸出自己的小手，递给他一只“我们选择一个糖饼，对方给我们一根针，然后我们用针取下图案。”
彭宇看过去，铁皮盒是封闭的，谁也不知道是什么图案。
彭宇抬起头，看着沈情情，问了一句。“我如果没完成，你也会扇我巴掌吗？”
沈情情愣了一下，咯咯地笑了，声音轻轻小小地回他“当然不会啦。”
她拆开自己的那份铁皮盒，里面是星星图案，然后开心地说。“我早就想玩，只是没想到居然要在这里玩。”
彭宇学她的样子打开铁皮盒，里面是心的团案，他学她拿出里面的细针。
“可是你还是要小心哦，不能让这颗心在你手里破碎掉。”
“好。”他说，然后又捧出自己的那颗心，说“你教教我情情姐。”
“你看我来弄。”沈情情低下头，她裙子没有过膝，坐下也有些局促。只能把铁皮盒放在腿上，却又有点冰，她啊呀了一声。
“怎么了？”彭宇问。
沈情情说。“有点冰......”
彭宇把自己手里的铁皮盒放到椅子上，然后冲沈情情摊开两个掌心，“放这里。”
沈情情有点迟疑，觉得这样不好。
彭宇说“来吧，还想你教我呢。”
就这样，她以他的掌心托底，慢慢地用针来挑星星。
椪糖的确很难拆，她甚至回过身摸了一把长椅后的枝叶露珠，然后用细细指尖运输后滴到铁皮盒里，和李政宰舔糖饼异曲同工。最后，她终于在他掌心里，拆出了一颗完整的星星。
她拿出星星给他比划，这时候酒劲儿已经醒的差不多了，她这次终于把彭宇的脸对上焦了。
沈情情说“彭宇，你这个妆谁给你画的，还有眼线?还有，你那只疤我怎么找不到了....”
‘彭宇’笑眯眯地说。“我没有化妆。”
沈情情有点疑惑的说“那你好像和上次长得有一点不一样了.....但是也可能是我记不清楚你的样子了。”
‘彭宇’又说“你记得很清楚呀，我就不是彭宇。”
沈情情觉得晕眩，周身像小范围炸了一下，似有灰尘弹开蒙人眼眸，她眨眨眼睛，问彭宇“你在讲，鬼故事吗？”
不远处，孙恣意被一个服务生带了进来，她冲这边大喊一句“彭宙！！”
沈情情旁边的“彭宇”站了起来 “恣意姐，好久不见。”
沈情情一下子从座椅上弹了起来，离身旁的‘彭宇’三米远。
孙恣意走过来，把沈情情往身后拉，然后冲着‘彭宇’满脸尴尬。
“不好意思啊彭宙，我朋友喝多了，应该是认错你和彭宇了。”
彭宙笑笑。“没事呀，经常有人认错我和彭宇的。。”
孙恣意回过神，小声冲沈情情说。“彭宙是彭宇的双保胎弟弟。”
沈情情很淡定地嗯了一声，心里想，这撑死还剩五十来年的人生，挺挺也就过去了。

14.谁没暗度揣测过校花呢？
林宅逛一圈下来，飒飒手机里多了几个请求添加好友的消息，还有人问飒飒，等下要不要一起去喝杯酒，开个二场？飒飒都礼貌地拒绝了。
她想找沈情情但怎么都找不到，索性出来透气，找屋檐下零散几个抽烟的人要了根烟，然后快步跑进深院的一个凉亭里抽，又下了雨，一个服务生撑把黑伞凑过来，给她打伞。
飒飒长得还真的蛮富贵，穿着黑裙子斜斜地靠在圆柱边儿抽烟，头顶还有把大黑伞。她不像沈情情那样，被人撑个伞都受不了，在时尚圈待久了，出门也会被人叫老师，这些能被当做富贵花的场面，飒飒都不会拒绝。
飒飒只是觉得心中烦闷，她现在在林宅蹦迪，晚上要去住嘉佩乐，可是第二天又要去写字楼里要钱。
她打开手机，边抽烟边在夜色中看 d 站的要债窍门合集。
没有信号，飒飒转过头问撑伞的服务生，“wifi 密码？”
服务生说。“请享受这夜晚。”
飒飒继续看他，对方明白她会错了意，说“小姐，WiFi 密码是请享受这夜晚的全拼。”
飒飒点点头，刚连上 wifi，迫不及待就点开了她和陈昂的聊天窗口。
回到前几天晚上，在陈昂的诊室里，飒飒亲上去，陈昂没躲，她蜻蜓点水地亲完，然后说，“过几天我去上海。”陈昂问她“那你想我去吗？”
飒飒说，这你自己决定哦，然后拎起包就走了，出来的时候和配送麻辣烫的骑手撞上了，她顺手就拎走了。
后面几天，陈昂都没再给她发消息。
站在这雨夜，飒飒脑补，会不会连上 wifi 后，陈昂会给她发来几十条消息，条条都是炽热地“想你/你在哪里？”
可 wifi 连上后，找她的只有他爸发的五十八秒语音。
飒飒叹了口气，删了和她爸的对话窗口；十年后重逢，还是玩不过陈昂啊，十年过去了，还是只想指责他的“不浪漫罪名。”
黑屏手机有一个倒影，倒影出她根根分明利落的睫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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嫁给陈昂的那个校花叫丛姗珊，长得漂亮，成绩也好。
飒飒读高中的时候，她妈不让她臭美，她要找各种理由攒钱买美宝莲的睫毛膏，坐四十分钟的三十六路，再坐十五分钟的七路，最后走十分钟到市百货中心的董氏柜台买那管蓝色的，粗粗的，用起来又浓密又不艳俗的美宝莲睫毛膏。
她在用完第二管的时候见到了丛姗珊，当时丛姗珊陪同学去买化妆品，那个同学恰好是飒飒的表姐。
表姐看到飒飒立马热情拉上飒飒，说等下一起去玩跳舞机吧。
跳舞机场地就在三十六路公交站旁边，大玩家游乐场，飒飒像逞能一样和表姐说，我们走十分钟，再坐公交。
丛姗珊不高兴，娇滴滴和表姐说，坐公交会挤出汗来。
钻进出租车的过路风让飒飒和表姐的睫毛都有点打结，她伸出手用两根指头轻轻去搓，却掌握不好力度，搓的眼皮泛红，眼下也一片乌黑。
表姐在后排边搓睫毛边抱怨。“还是姗珊好呀，睫毛这么长，又不用涂睫毛膏的，不像我们啦。”
飒飒从后视镜和丛姗珊对视一眼，对方睫毛又长又翘，而自己整个下眼皮都黑掉了，她只能尴尬地笑笑，用矿泉水把纸巾洇湿去擦下眼睑。
飒飒不喜欢跳舞机，大玩家超乐场让她出了一身汗，中场休息的时候，她想去卫生间用纸巾擦胸衣里面的汗，结果不小心推开了一个厕所隔间，看到了丛姗珊在偷偷刷睫毛膏。
她推开门后两个人对视，飒飒想退，结果被丛姗珊拽住手腕。
丛姗珊笑眯眯地说，陈苏，你什么都没看到哦。
飒飒心头忑了半分，说，那你告诉我，你用的睫毛膏是什么。
丛姗珊说，是悦诗风吟的睫毛膏，很便宜的，比你手里的还便宜。
飒飒那时候根本不知道什么是韩代，她觉得稀奇，就凑过头去看了一眼。
然后丛姗珊把手里这根递给她，合上了她的手掌，说，那姐姐这根就送给你了。
他们像交换了一个秘密。
站在这儿，飒飒想，丛姗珊这些年在做什么呢，她和陈昂什么时候在一起的，什么时候结婚的，什么时候离婚的，陈昂告诉过丛姗珊自己和他恋爱过的事情吗？丛姗珊又会和他说很多年前他们交换睫毛膏的事情吗？
哪个普通女孩的人生中，没有暗度揣测过校花呢？
十年的光景过去了，飒飒拍了张林宅的全貌，全貌里有零丁几个撑伞的门童，像安徒生童话里的，路灯先生。
飒飒发了个朋友圈，配文是“夜上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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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二点左右，王澍才终于给沈情情打了个电话，沈情情当时正在贵妃榻上和孙恣意说着自己人生的尴尬时刻。
家境富裕的沈情情其实很少有局促时刻，毕竟钱包从来都是满的，又性格不差。但此刻，她却怎么都消化不了和彭宙那尴尬的片刻，左一遍右一遍地问孙恣意彭宙会不会觉得她是个傻子，孙恣意就点点头，然后再安慰她“但是你们这辈子都没什么几率碰到了。”
沈情情坐在贵妃榻上扶额，姿态萎靡“我连去洗澡卸妆的力气都没有了。”
孙恣意正要说话，沈情情手机就突然响了，她一个鲤鱼打挺坐了起来，看到上面的亲亲老公四个字，像烫手山芋一样递给了孙恣意“你来接。”
孙恣意接过了电话喊了句“王总。”
她开了免提，对面的王澍倒是不惊讶她来接电话。“恣意，情情和你在一起吗？”
孙恣意看了一眼沈情情，沈情情赶忙拿手语比划出一副诡异画面，孙恣意立刻了然，“嗯，在我家，她一整天没吃饭了。”
沈情情打了个 ok 的手势。
王澍那边沉默了一会儿，说“你们买机票的时候，我这边有手机短信提醒。”
......
沈情情乖乖的接过了手机，拿着电话走上了三楼。
司机把飒飒送到了嘉佩乐大门，她一路小跑往女孩儿们住的那栋别墅跑去。
一推开门，就听到了沈情情在楼上大吼，一句“我用你管我死活？”把她的酒劲儿喊醒了一半。
孙恣意站起身准备去劝架。
飒飒拦住她“夫妻的事自己解决。”
孙恣意有点担心“情情她吵起架来什么都说，拉不住。”
话音刚落，楼上大喊了一句“你以为你是谁，每天摆出一副死脸色给我看。”
孙恣意看她“瞧见了吧？”
“我倒没觉得有多狠。”飒飒说。
“我他妈明天就把你孩子杀了。”楼上又来了一句。
“.....这句的确有点过了。”飒飒说。
五分钟后沈情情走了下来，原本绑着的头发现在已经松开了，整个人的状态十分怨妇，看到飒飒也在楼下，她自觉刚刚有些失态，想扯出一个微笑，看嘴角是努力过的，但没笑出来。
“我不知道你回来了。”沈情情和飒飒说。
“没关系，我刚回来，也就听到了最后两句。”飒飒赶紧给她找补。
作为一个都市职场人，飒飒最会做的事情，就是为对方找体面。
沈情情却像是打开了话匣子。“没事，你就算知道了全部事情又怎么样。”
孙恣意说“你早点睡吧。”
沈情情摇了摇头“我想喝酒。”
三个人半夜去巨鹿路喝酒，好不容易才终于找到一家不排队的店铺，沈情情大吵着要一醉解千愁，上来就点了一整瓶的勃艮第，结果喝了一杯就倒下了，开始拉着飒飒滔滔不绝。
雨不下了，路还是潮乎乎地，她们坐在街边的座位，没法席地而坐，店员给他了他们透明雨衣，沈情情就半倚着孙恣意，抱着她的腰看对面，透过酒杯看飒飒，酒杯上还有点点水珠，朦胧起来像放大镜，又像王家卫的电影滤镜。
沈情情说“飒飒，你看起来就很神通广大，能不能去帮我调查，是不是王澍外面有人了。”
飒飒本就觉得沈情情娇憨，本就不多的防备在喝多酒以后也不复存在，飒飒拿着酒杯大喊“小意思！文娱圈都是互通的！我明天醒酒就去给你调查！”
孙恣意喝多后更菜，她抱着两个人呜呜哭起来，说“你们都是我的好姐妹。”
沈情情顾不上她，两只手托着飒飒的脸，“飒飒，你发毒誓给我。”
飒飒把头一昂“我就算是挖地三尺！也要把你老公的小三找出来！”
三个人又开始抱头痛哭，哭完一起自拍，然后一起发了个朋友圈。
醉酒女人们也不知道怎么回去的酒店，她们过了个天桥，沈情情走到一半还吐了，飒飒倒是忍到了酒店马桶边儿才吐出来，唯一还算清醒的孙恣意拿出白天化妆师给的卸妆湿巾狠狠擦他俩的脸，边擦边说“女人不卸妆，一夜就垦荒。”
沈情情和飒飒蹲在卫生间地上，一起冲孙恣意撅嘴，让她拿湿巾帮她们好好卸口红。
最后三个人缩在一个床上，抱着互相睡着了。

15.要账姐妹花
八点左右，一个视频电话突然来了，她们各自都去摸手机，最后发现是沈情情的电话，剩下两个人又继续闷头大睡。
见是沈岐文，沈情情眼睛都没睁开，直接就接了，然后把电话放到了耳边。“爸。”
“你出去玩了吗？”沈岐文问。
“嗯。”沈情情小声说。
“王澍刚出差回来，你怎么不陪着他一起。”沈岐文毫无铺垫，直入主题。
沈情情睁开双眼，看着天花板，咬牙切齿地说了一句。“别跟我提他。”
沈岐文那边茶水杯一下子没拿住 “怎么了？你们小两口？”
“行了爸，我这身边还有人睡觉呢，不说了。”沈情情直接挂掉了电话，挂了后却再也睡不着。
飒飒这个人，喝完酒就忘事，起床以后，发现孙恣意和沈情情已经端坐在床边了，正严肃认真地看着她。
“咋了？”她翻了个身准备继续睡。
孙恣意说“快点起床，我们下午陪你去要账。”
听到要账两个字，飒飒一个鲤鱼打挺坐了起来，更是有点心虚地抱起枕头“什么帐啊？”
沈情情伸出手，去拉飒飒的手“你昨天都说了你家里的事情，你放心飒飒，我们绝对不会让你一个人去挨欺负的。”
沈情情作为一个热情的东北人，两个人喝过酒又“睡”过一觉后，她决定把飒飒的事情当作自己的事情来办。
孙恣意拉过了飒飒的另外一只手“有我们北方姐妹花在，你可千万别怕你的帐要不回来。”
飒飒深呼吸了一口气，她的都丽人设已经坍塌了，她决定，就接受这善意了。
其实上海已经不下雨了，但是沈情情还是坚持带上昨天那把雨伞。
她这次来上海，只背了个 bv 的晚宴包，恐怕那些人看不出来是什么。出门在外，需要比拼的场合还是得找点硬货傍身才能不挨欺负——这是沈情情从小在陈桦身边学到的道理。
三个人按照地址来到了办公楼下，飒飒突然问了一句。“你俩都有人身保险吗？”
孙恣意冷笑“这话等下你问问对面那两个人。”
三个人气势汹汹地走上了楼，电梯里，人人脸色凝重，沈情情突然打破沉默“我有点可怜他们，往我的枪口上撞。”
孙恣意点了点头“我最近刚好不顺，找个地方撒撒气。”
听二人的对话，倒是让飒飒心里没底“我们不能硬来，凡事要商量着解决。
两个人对视一笑，孙恣意说“放心吧，小时候有人去我妈手机店买手机，不结账的时候，我妈带我去处理过。”
沈情情没听过这段历史，忍不住问“怎么处理的？”
“等等你们就知道了。”
办公室里还是头一天一样的配置，只不过这次比昨天少了一个人，只有前台小妹一个人，小妹又在吃麻辣烫，飒飒小声和两个人说“又吃麻辣烫。”
孙恣意走上前，就坐在那里盯着她看“好吃吗？”
小妹见到飒飒，又拿出昨天一副什么都不在乎的样子。“好吃啊，用我推店铺给你吗？”
孙恣意摇摇头，“我叫好外卖了，谢谢你的好意哈！”
那小妹看了一眼飒飒，又说“大姐，你来也没用，今天魏总也不会来的。”
沈情情抢着飒飒前面说了一句“没关系，魏总一定会回来的。”
话音刚落，海底捞的人背着海底捞的背包走了进来，问“是这里点的火锅吗？”
孙恣意赶忙迎上去。“是是是，就是这。”
然后沈情情指引飒飒陪自己一起把宜家桌子挪到前台前面。
前台小妹对此熟视无睹，继续吃自己的麻辣烫。
工作人员帮他们摆好了台以后还现场扯了两根捞面送给他们。
飒飒也不知道他们卖的什么药，只问“我们要在这吃火锅吗？”
孙恣意点点头，沈情情大声说“我有个毛病，不看剧就吃不下去饭。”
然后从兜里拿出了一个微型投影，那是早上找酒店的人要的，接着孙恣意跟着去把百叶窗都关上了。
他们把投影投到前台女孩的背后，那女孩吃着麻辣烫呢，一抬头被投影的光闪到晃眼，脸上有大草原的小斑马跑过。
“怎么回事，您把这当自己家了？”前台很恼怒。
飒飒明白了两个人的意思，笑着和前台说“妹妹，你昨天不是说让我把这当自己家吗？”
前台瞪他们一眼，把东西挪到一边，继续看着他们胡闹。
飒飒以为，她们两个人是要在这里耗着，拖到对方来人，没想到两个人是真的很认真地在这里吃着火锅，还骂王澍。
吃完火锅后，孙恣意一个大大的“不小心”，把锅打翻到了地上。
办公室里一片狼藉，前台小妹一声尖叫“你们到底要做什么啊？！”
孙恣意说“啊？我们只是来做客啊？只是一不小心打翻了一个火锅而已。”
小妹大喊“我要报警，你们这是非法入侵。”
孙恣意指了指墙上的经营执照“什么叫非法入侵啊？你们这是公司，又不是民宅。”
“你们就是存心来捣乱。”小妹咬牙切齿地看着她们几个。“你们小心我报警。”
飒飒从一旁走出来“报警？我们是有合作合同的，你报警我刚好可以闹大，找找其他受害者，争取凑一个昂大的数额，把你们老板送进去。”
孙恣意其实有点意外，她没想到一个前台居然这么护公司。“你一个打工人，为什么这么护着自己老板呢？”
沈情情在一旁看了一眼，突然发现小妹手上还带着一个梵克雅宝的手链，她走上前搭腔，亲切地握住了小妹的手，还热情地用手为她掖头发“亲爱的，老板一定是你爸吧？”
小妹一下子恼怒，狠狠刷开沈情情的手，说沈情情“不会说话就闭上你的狗嘴。”
看到小妹如此态度，大家也大差不差的猜到了一些。
孙恣意又说“给你们老板打电话吧，我们三个闹起来，不是你能承受的，现在警察局也是有 kpi 的，如果发现其中端倪，直接被人家发现你们公司诈骗，到时候人家警察局全年 kpi 都靠你这一单做完了。”
沈情情一下子扶住了腰，身旁的孙恣意赶忙扶住“她怀孕了，你要是再闹出一条人命，明年的 kpi 也达成了。”
小妹胸膛起伏明显，显然是在运气。
孙恣意又指指飒飒说“她是记者，写一篇报道上传到网上连带你也别想活了。”
小妹想了几秒，狠狠瞪了几个人一眼，然后走到前台，拿起了座机。
前台打电话的功夫，走廊里两个男人的声音大剌剌地传进来边走边说话。
“老魏今天能来吗？”“不来就闹呗。”
前台的小妹拿着话筒的手一颤，沈情情和孙恣意立刻看到她这一表现，明白这是来伙伴了。
果然，片刻后有两个男人走进来，走在前面的男人剑眉星目，个子很高，走进屋，看到这一片狼藉，他环视一周，最后对上飒飒的眼睛，笑了“咋回事呢？”
口音有点像林更新，沈情情一句话就听出了是老乡，赶紧热切地问“东北人啊？”
对方笑着冲沈情情点点头，笑起来的时候更像了。
他还是看着飒飒，问，“是你们闹的事不？”
飒飒盯不住他的眼睛，看向别处，然后点了点头。
“真有两下子。”对方又说，然后坐到了沙发上。
男人开始介绍自己，他叫林柏舟，沈阳人，为了这个工作交了一百三十多万的抵押金，结果等到现在什么动静都没有。
飒飒问“所以这真的是个骗局？”
“都闹成这样了，难道你才意识到这是个骗局？”林柏舟问。
飒飒没说话，愁容惨淡，林柏舟见不得女孩这样，又说了一句“但是也有解决的办法。”
前台小妹打完了电话，跑到了走廊里等人。
他们几个人就在这闲聊起来，林柏舟告诉飒飒，他接触了很多在这里受骗的人，有人是成功拿回去钱的。
魏长斌还有一个办公室，在闵行区，那边办公室里还在有陆续的人签合同。
“所以他们这个买卖摊黄不了。”林柏舟说。
“什么叫黄......”飒飒问。
林柏舟一下子被她笑到。“黄摊子吧，就是撂挑子的意思。”
沈情情听他越翻译越东北，忍不住说：“就是公司倒闭的意思，林先生的意思是这个公司不会倒闭的。”
“所以这个钱，只要闹的狠，他们也得吐。”林柏舟赞许地和沈情情点点头。
林柏舟掏出手机，把二维码给飒飒。“我们加个微信吧，到时候有进展我们可以互通一下。”
飒飒赶紧掏出手机来扫。
一个小时后，魏长斌才来了办公室，前台小妹揣着双手，让他看这满目狼藉。
魏长斌和助理看见这边人多，也知道他们今天就是要撕破脸的，倒也好说好商量，最后告诉飒飒，我只能先给你十五万。
飒飒本来不依不饶，不拿到全款不罢休，还是林柏舟把飒飒拉倒了茶水间，告诉飒飒，要账就是只能这样硬挤，要学会见好就收，这次不行下次不来，一次性要完全额基本上是不太可能的。
飒飒只好答应，又约林柏舟下次一起再来。
最后，魏长斌把钱打到了当时的支付账号里，三分钟后，她爸爸的电话就打了过来，说收到了十五万，飒飒走出去，找个角落催促他爸快把这个钱打给于子明。
他爸见事已至此，也没有再吵架，直接答应了。
飒飒打完电话回过头，孙恣意和沈情情站在很远的地方看着她，孙恣意还不忘拿着那把雨伞，两个人看起来有点好笑。
飒飒快步走回去，说，回北京的机票我包了。

16.原心和王锰（第四对cp）
基本每天，原心都是下午五点起床。
入秋后的杭州和没入一样，还是三十几度，她每次凌晨从直播大楼出来，都觉得一股热浪冲上脸，在街上走几步连内裤边儿都藏汗。
等到好不容易下了场雨，气温降了下来，可南方梅雨天，什么都是湿漉漉的。
原心迷糊着从床上爬起来往阳台走，她边走边脱衣服，又一股脑扔到洗衣机里按下启动键。合上盖子后伸手去摸晾在一旁阳台上的几条内裤，果然没有一条是干的，她叼了根烟，坐在阳台边上，拿出吹风机，一边吹内裤，一边抽烟。
对面阳台的大爷探过头来看她，她低下头背心短裤地坐在这，和大爷目光直视后拿出手机，去拍，然后发到了小区群里。“李大爷又来看风景了。”
几分钟后，对面大爷被老伴拉了回去，又过了几分钟，大爷探出头骂了句“贱货！”
原心把烟往脚底一扔，大喊了一句。“老狗！”
这是她第一次和这个小区的“电子狗”反抗，心里很爽。
原心又坐回去，屋子里全是打包好的快递纸箱，她打开一个箱子，里面是他的衣服，整个箱子打开，扑面而来一股烟沁进去的味道，像放了很久的木头发出的味道，直播间的工作人们不是抽烟就是喝酒，原心跟着身边都是烟酒的味道，这一年这味道怎么都洗不掉。
身旁的洗衣机又轰隆隆的，迟迟不出水，是管道老化而堵住了，原心一脚踹过去，洗衣机发出一声呜咽，才终于有了畅快水声。她突然反应过来，今晚的飞机她就要离开杭州了，洗的这些衣服八成是带不走了。但水一流出来，她心情好了不少，还哼起歌来，也不知道是什么歌，反正又俗又上口，但听过一次后就停不下来。
原心打开手机，叫裴森的人给她发了十几条消息，全部都是督促她按时登机，原心扭捏的打了句“我才起床。”
对面像被开了阀门一样，几秒钟又弹出十几条消息，“我给你买了明晚的机票。”“想你了。”“快来吧。”“我带你去逛逛西安的 skp。”
片刻后，对方转来了两千块钱，原心收下后就没有再回消息了。
原心顺手刷了刷朋友圈，手机里的朋友圈背景不是她，是另一个女孩，和她长得完全不一样，朋友圈的定位也全部都是夜场或者酒店。
她用的是瑞斯的微信，原心白天的空闲时间是给瑞斯做网上助理的。瑞斯是主播，原心的工作就是在微信上用瑞斯的身份维护那些网络大哥。
她想了想，还是给瑞斯打了个电话，斟酌片刻后在电话里说了说自己真的要去北京的事情。
瑞斯五分钟后就到了，她们就住楼上楼下，她一副刚睡醒的样子，和朋友圈的她，也不是很像。
瑞斯觉得原心疯了，瑞斯问她“你去了北京他就会发现你不是瑞斯啊，你是原心。”
原心点了点头，说“对啊。”
瑞斯又问“你满十八了吗？”
原心说“我昨天刚过完生日。”
瑞斯突然心酸了一下，伸出手摸了摸原心的头发，她头发很厚，摸起来软软的。“吃到生日蛋糕了吗？”
原心笑眯眯地说“昨天在楼下吃了鸡蛋面，我回家后还给自己冲了藕粉。”
瑞斯嗯了一声，转过身去帮原心整理箱子。
原心美滋滋地说“姐姐，我都想好了，我就在北京陪着他上学，我可以在他们学校的食堂打工。”
瑞斯嗯了一声，又从睡衣的口袋里拿出一个信封，放到了原心的口袋里，没让她看见。
原心以为瑞斯背对着自己是在难过，又说了一句。“你不用担心我，我都自己过了这么多年了，去了北京难不成还会被人杀了？”
瑞斯不愿意面对这么真切伤感的话题，另问“你这么多纸箱子怎么办？发快递？”
原心点点头。“我找了物流，但是要晚上才能发。”
瑞斯坐到沙发上，说“那我陪你等等。”
原心点点头，就又坐到阳台上又去吹内裤。
瑞斯一说话，原心就关掉吹风机，她自己说话的时候就放高音量，免得对方听不清。
瑞斯在沙发扶手上撑着下巴，和原心说话。“你去了北京，多买点自己喜欢的东西，别老想着省钱，有难处和我说。”
原心说“放心，我不会委屈自己的。”
“我早上把对面一直偷看我们的李老头给骂了。”原心又说。
“你骂他什么？”
“老狗！”
瑞斯哈哈的笑，甚至拍手鼓掌“早就该骂他！”
原心说“等我走了，我就把情趣用品店的监控视频发群里，让大家都知道李老狗的真面目！”
瑞斯啧啧了一声“那你走了你那个脏店怎么办？”
原心去年用两万块钱开了个二十四小时的自助情趣用品店，瑞斯嫌弃，一直叫那里是脏店。
“我用 58 挂出去了，兑了五千块钱机器钱，这种买卖，只要拉的下脸就能赚到钱。”
原心手里的那团内裤终于吹干了，她叠得小小，拿了个透明袋子装了进去。
瑞斯看着她，头歪歪地靠在门框边，说“我最佩服的人就是你。”
原心噗嗤一声笑了，说 “我最佩服的人也是你呀。”
瑞斯走上前，靠在门框边上看她整理行李，瑞斯问“以后还回杭州吗？”
原心摇摇头“不知道，我一个孤儿，就算再来杭州也说不上‘回’字。”
瑞斯又问“那你会回霞浦吗？”
原心笑眯眯地说“当然啦，我会回去的，那里是我的家。”
原心的衣服快放不下了，瑞斯蹲下去帮她塞。“我如果去了北京，会看你的。”
原心点点头“好啊，我找到住的地方就发地址给你，以后你被那群狗男人折磨的不痛快了，就来找我，我的床分你一半。”
瑞斯笑笑，又说“你去了北京，不要像我一样，不学好哦。”
原心没回，屋子里没有人再说话了。
过了一会儿，原心小声说“什么叫不学好，你也是为了生存嘛。”
-
下午在网吧打游戏的时候，王锰手机突然响了，一个头像是泡泡玛特的女生加他好友，名字是一个太阳符号，他没拒绝也没取消，就退回了界面。
看了一眼时间，发现时间不早了，他下了机。
网吧外面停了一辆很拉风的重型机车。
王锰暑假回内蒙的时候，学了摩托车的驾驶证，他没说自己想要摩托车，但是下了证后，王澍就给他买了一辆摩托车，花了十多万。
王澍结婚以后，王锰和他没有小时候那么亲近了，因为他不喜欢那个嫂子。
嫂子叫沈情情，每次来内蒙总是娇滴滴的，不是嫌风大，就是挑食，吃超过八个月的羊就觉得膻。当年她第一次来内蒙，为了招待她，他爸只好把家里最小的羊杀了。
那个羊不是王锰的什么朋友，那只是王锰找的，可以一辈子不和沈情情走动的理由。
王锰长得很野，黑皮肤，鼻梁很挺，内双眼皮狭长眼睛，从小到大，也没有人说过他长得帅，只能走那种高高瘦瘦的氛围帅哥，穿机车服戴头盔后总是被人搭讪。
王锰很少和人交流，但是也不排斥和人交流，这是高智商少年的向下兼容能力。他只是觉得心里空了一块，小时候很多人都叫他天才，说他比他哥还聪明，他学校也比他哥强。
“王锰以后肯定比他哥还有出息。”这话他不爱听，因为在他心里，他哥就是最有出息的人。
读高中的时候，他在内蒙，经常骑自行车从市区去草原区，然后在上面跑步，一直跑，草地上不好跑步，跑二十分钟会绊得脚心疼，但他就是要跑。他也不喜欢动物，但是他还是要去放羊，他也不喜欢见很多人，但是还去爬高高的，朝拜的山。他只是觉得，多尝试一些事情，就总能在某个瞬间，碰到心里空的那一块地方。
他觉得自己一个朋友都没有，所以他当年撒谎说那只小羊是他的朋友的时候，全世界都信了。
天快黑，王锰才进学校，校园里不让开车，但是摩托车可以进，他自己也觉得有了这辆车后，来搭讪的女生都多了，只是他基本不理。
王锰住 37 号楼，还没走到教学楼，他就看到了有个瘦瘦高高的女孩站在楼下，手里还拎着一份外卖。
正要越过她去的时候，那个女孩突然问了一句。“你是 609 的王锰吗？”
王锰嗯了一声，看她，女孩留着和下巴平齐的短发，肤色不白，齐刘海，桃花眼，背光站在宿舍楼前面。
那女孩把手里的东西向前一递。“我是食堂送餐的，这是你的煎饼，我找了你一下午都没联系到你。”
王锰没接“我没点。”
女孩笑眯眯地说“那就是别人给你点的呗。”
王锰看了一眼那外卖袋，没说话，直接越过她上楼了。
留在原地的原心说了句妈的。
她在北大附近的小招待所里住下了，行李都还没到，她要先找个地方安顿下来，她估算着，这两天也就到了。
她打开手机，一遍又一遍地去加王锰，十点的时候，王锰终于加了，他发了一个“？”
原心说，我是下午给你送煎饼的那个女孩。
发完后她在床上打滚，小心地看手机，期待他回什么，结果半个小时后，对方还没回。
原心想了想，又发了个表情，结果发现对方已经把自己删了。
......
王锰倒是一夜未睡，他给瑞斯的微信发消息。“为什么不回我？”
无论他发什么，那边都不回。
两个月前，王锰提了机车，班级里几个张扬的男孩都凑过来和他说话，想借去开，他不太会和谁聊天，也就不太会拒绝谁，牛鬼蛇神地聊了十分钟后，王锰就把钥匙给了那个叫蔡则的男孩。
蔡则骑着机车嘚瑟了一圈，然后热情地拎了一箱啤酒敲开了王锰寝室的门。
他们喝了一晚上，第二天一早，王锰手机里就多了个瑞斯的微信，蔡则说，那是他为了感谢他的，还告诉王锰可以随时找瑞斯出来玩，他贴到王锰耳边，很暧昧地说了一句“我来买单。”
王锰已经二十岁了，当然懂这些，他想把瑞斯拉黑的时候，那头却发了一大串内容，里面涉及到烧烤店还有......情趣用品店的日收入，他看完以后发现对方已经撤回了。
王锰发了个“？”
对方讪讪回“我发错了，你是有什么需要吗？”
王锰点都没点开，倒是打开游戏打了一把，游戏里提示分享链接可以加送金币，王锰直接就转给了列表第一位。
也就是瑞斯。
他还不知道自己发给了瑞斯，他反应过来是因为对方收到消息后打了一句“和我说话是要花钱的。”
就算是隔着手机屏幕，也能看到对方的莫名其妙，王锰正准备拉黑的时候对方又说“我是你的文件传输助手？这种也要发给我？”
王锰发了个“？”
对方说“你是傻子啊，你就知道发问号？”
王锰终于有了反应，他发了一个“哈哈。”
他接着发“那你给我发烧烤店和情趣用品店也要给我钱。”

17.是水逆还是人生本来就这么不光彩。
晚上八点，飞机落地北京。
沈情情人还没下飞机，只是手机刚开就收到了王澍的消息，王澍告诉沈情情，他在出口等她，沈情情把界面摊开，给一左一右地两个女孩看。
飒飒问“你老公来接你了？”
“他说在接机口等我。”
“我不想去，我去你家住好不好？”沈情情突然扭过头来，把下巴搁到孙恣意肩膀上，谄媚地问。
孙恣意赶紧把她推开“你还是回去和他好好谈谈，其实你们也没什么大事。”
客舱门打开，旅客们已经开始陆续下飞机了，三个人就坐在座位上等着其他人走光。
飒飒其实和孙恣意持相反意见，飒飒说“你可以冷他几天，不能让他觉得你总是在他手心里随叫随到。”
孙恣意赶紧说“瞎出主意，你不知道他家王总是个什么样的人。”
从高尔夫那开始，孙恣意就知道了不能用对正常人的路数来对待王澍，以孙恣意的笨蛋思维来想：高智商的学霸，都很不容易被人猜得透。
何况王澍，年轻有为，寒门做题家。
飒飒哦了一声，知道自己不便多插手别人的家务事，沈情情见孙恣意的确不准备收留自己，撇撇嘴叹了口气，站起来，说“走吧。”
三人在行李转盘道别，沈情情路走得很慢，似乎是很不想面对王澍。
两个人看着沈情情慢悠悠离去的背影，飒飒说"我以前以为情情过得很好的，她朋友圈里奢侈品，spa，去年过年的时候，爱马仕的柜姐都要亲自发贺年微信给她，谁能想到她也有烦恼呢？”
孙恣意说“你的朋友圈也很好的，近距离接触明星，每天都是美照工作下午茶，看起来是一副精致都市丽人的模样，也有人正在羡慕你的。”
飒飒点点头“社交网络就是很虚假的，谁也不会想到上周和明星面对面聊家常的人，这周要去要账，还要靠撒泼打滚的方式。”
孙恣意倏地意识到自己打开了一个不好的话题，扭头去看她，她果然正在失神。虽然要钱的事情解决了一半，但飒飒整个人看起来还是灰突突的，心情仍然不好。
想着多年好友，又同是外地人在北京，孙恣意挎住了飒飒的胳膊。
问“你要不要去我家睡？我最近也没什么事情，你可以带着电脑去我家写稿，五环还是比大望路安静的，我可以做饭给你吃。”
飒飒不比孙恣意和沈情情两个北方女孩胆子大，其实在办公室闹的时候，她一直有些害怕，到现在还有点心有余悸，飞机起风降落时她都在想，会不会剩下的钱就要不到了。
飒飒自己也觉得这几天她没法独处，独处的话一定会想到很多事情，这样很影响她的工作效率。
飒飒没客气，和她点点头，说“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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孙恣意家楼下之间有很多卖小吃的商铺，有一家店铺是卖鱼饼和年糕的，老板三天打鱼两天晒网，平时很少出摊，这一天灯牌刚好亮着。
孙恣意拉着飒飒就跑过去买了两串鱼饼，飒飒还是有点抗拒在路边站着吃脏摊，扭捏着说不饿，结果肚子突然叫出声来。
孙恣意啧了一声，递给了她一串，飒飒也接了下来，她咬了一口鱼饼，说“好吃。”可说完就又吃不下去了。
孙恣意劝她“你不用担心这些困难过不去，其实什么事情最后都会解决的。”
她两只手拿着鱼饼串，用自己的肩膀去轻轻撞飒飒的肩膀。“你也不用觉得这些事情被我们知道了不好意思，我们是很好的朋友，我们之间，不用讲那些虚的，沈情情她看着娇气，其实笨呼呼的，不会因为这些事情就瞧低了你。”
飒飒赶忙解释“没有呀，我没有这样觉得。”
她强撑着笑，但在孙恣意眼里比哭还难看。
孙恣意于心不忍，她知道飒飒一直都是特别在乎面子的人，于是决定拿自己的糗事给她宽宽心。
孙恣意说“每个人都有自己的难关要过，我也有，只是我没和你说过。”
飒飒问“你怎么了？”
孙恣意一五一十地把和有有的事情重新讲了一遍，这就避免不了要提自己那个危在旦夕的项目。
飒飒耐心听她说完，然后问“我不懂你们影视圈的套路，你的意思是可能有有会和你一起写这个项目？”
孙恣意摇摇头，和飒飒说。“我的意思是，有有可能会代替我，继续创作这个项目。”
飒飒嘴巴张成 O 型，怎么都不敢相信“你编剧的内容所属权不是你自己的吗？”
孙恣意看着她，像在听什么大笑话，说“编剧们都是委托创作的，委托创作过程中甲方不喜欢，当然可以把你换掉。”
“以前只觉得你们行业收入不错，倒没想到还有这么黑暗的内幕。”
孙恣意很宽心地说“不黑暗啊，任何行业，都有规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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到家后，她们先在沙发上瘫了半个小时，孙恣意去洗澡，等孙恣意出来的时候，飒飒一脸凝重地看着她，说“你看看斯黛拉朋友圈。”
孙恣意擦干头发，裹个浴巾就去找自己的手机，头发丝的水滴都掉到了屏幕上，她拿出浴巾的一角去擦。
她反复看几遍，问飒飒“斯黛拉打下巴啦？”
飒飒有点生气，提高了音量说“你看她最新那条采访视频呀...... ”
孙恣意继续刷，也没刷出来什么采访视频，用她的手机看，斯黛拉手机里的最新一条就是她和某明星采访时的合照，光鲜亮丽，还漏出了个爱马仕的包包。
飒飒意识到斯黛拉这是把孙恣意屏蔽了，把自己的手机递给了她。
原来斯黛拉朋友圈分享了一个最新视频，标题是“真实编剧故事。”
孙恣意拿着飒飒的手机点进去，网页直接跳转到了某视频平台，点开那个三角形播放键，一个女声就传了出来。
“我作为一个编剧，真的不喜欢这个行业了。”
“手头的项目都在暂停，肯定是工作人员不行。”
“我们一集剧本六七万，一年赚一百多万不成问题的。”
结尾，这个视频特意鸣谢了，孙恣意。
孙恣意啪地一下子把飒飒的手机扔出老远，抱着腿说“完了，现在影视行业这么敏感，采访稿子又这么的离谱且.....欠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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