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凌辰冷声打断了江柯的话，字字加重：“她是一个很好的人。”
短短一句话，江柯只觉是万箭穿心。
满心的质问都堵回了嗓子，说不出口。
江柯看着顾凌辰微白的面色，终究，还是心疼。
她将托盘放在床边柜子上，声音很轻：“记得吃药。”
话落，用尽了全身力气转过身，一步步走出了病房。
回到办公室。
江柯脑海一片浑噩，直到在椅子上坐了下来，才发现自己手脚无力。
她抬手摸了摸自己的额头，有些发热。
现在才刚刚到中午，下午还有很多预约了的病人。
江柯强打起精神，弯腰从抽屉里找到了退烧药，吃过之后便伏在桌上小憩。
但腹部传来阵阵钝痛，如同刀割一般让她快要喘不上气，疼的面色发白。
她却还是强撑着到晚上工作结束。
可刚站起身，腹部一阵尖锐的刺痛袭来。
江柯脚下一软，重重的朝地上栽去！
……
“嘀——嘀——”
空荡的病房里回响着监测仪器的声音。
江柯吃力的睁开眼，眼前却是一片白茫茫。
李医生坐在床边，缓缓开口：“醒了？”
江柯点了点头，抬眸看向了自己已没剩多少的吊瓶，加快了点滴速度：“今天晚上是我值班，得快点。”
李医生闻言，有些欲言又止：“今晚的值班已经换人了。”
江柯蹙了蹙眉，她能感受到自己的烧已经退的差不多：“为什么？我只是发烧。”
病房内陷入了一阵寂静。
片刻后，李医生叹了口气，将病例报告递了过来。
“江柯，你得的是肝癌，晚期。”
江柯有一瞬怔愣。
她缓缓抬眸，再次看向了空了的药瓶。
上面贴着的标签提醒着江柯，那不是平时用的退烧药，而是止痛药。
“医院这边都已经知道了你的情况，只要积极配合治疗，不会有事的。”
李医生的声音再次响起，江柯只觉得自己的视线似乎都无法聚焦。
“你也赶紧告诉家里人一声，让他们过来陪你。”
家人？
她从小在孤儿院长大，哪有什么家人？
就连相恋三年的男友也在今天告诉她，她不过是一个替身。
良久，江柯张了张唇瓣，嗓音干涩：“我知道了，谢谢你李医生。”
李医生见她这副模样，还想再说些什么。
可江柯的声音又再次响起：“李医生，我想签一份遗体捐赠书。”
李医生愣了下，目光有些诧异。
江柯不想多说。
没人知道，她这么做，只是不想留下一座没有人扫的孤坟。
……
三天后，景江别墅。
江柯看着永远空一半的双人床，说不上来是心中更痛一些，还是身上更痛一些。
这三天里，顾凌辰要么不回来，要么只是匆匆换套衣服就走。
就好像这里不是他的家，而是一个中转站。
江柯缓缓起身，试图在这间承载了自己三年深情和爱意的房子找到一些证明。
证明顾凌辰的存在，证明这里不是一个只有她的地方。
她走出卧室，眼神空洞的步步朝前。
厨房、走廊、次卧……
一步一步，她的视线也一遍遍扫过，却追不到一丝顾凌辰存在的踪迹。
直到书房，江柯缓缓抬手搭上门把，可就在按下门把手的那瞬，她整个人僵在了原地。
像是被操控般，她一遍又一遍的按下门把手。
门却始终没有打开。
顾凌辰……把门锁住了。
江柯的手慢慢失力，从门把上垂落下来。
她浑浑噩噩的下了楼，在沙发上坐下，视线再一次落在了茶几上摆着的那份合同。
顾凌辰回来过，就一定能看到这份摆在明面上的合同。
可他从始至终都没有提起过，还将书房的门落了锁。
三年，江柯从未有哪一刻这么想要结束，想要离开！
但在此之前，替身也好，合同也罢，她还是想和顾凌辰说清楚！
江柯拿起手机，点开了和顾凌辰的对话窗口，手指微微发颤：“等你回来，我们谈谈。”
天色渐晚，她呆坐在沙发上，一动不动。
客厅里死一般的寂静，顾凌辰没有回来。
直到翌日，天微亮，玄关处终于传来了响动。
江柯僵硬转头看着进门的顾凌辰，没有说话。
顾凌辰瞧见她，眼中是惯有的漫不经心：“谈什么？”
江柯一顿，其实很多事情都已经有了答案，她也不知道自己能谈什么。
直到视线落到茶几上的合同上，她才找回了声音：“你当初为什么没有把这份合同给我？”
顾凌辰声音冷的像是淬了冰：“不签合同，你也会留在我身边。”
江柯一愣，如同置身冰窟。
他话中的笃定，让江柯无地自容。
是啊，被那样瞩目的顾凌辰追求，又有谁能拒绝呢？
她点了点头，用尽浑身力气站起了身：“是，但现在不会了。”
江柯咽下喉咙里的苦涩，声音沙哑：“恭喜你……做了一笔免费交易。”
话音落地，她强撑着起身就要离开。
却在经过顾凌辰身边时，被拽住了手腕。
同时，男人的声音响起：“你不能走。”
江柯脚步一顿，抬头看他。
他在挽留自己吗？
三年，养只宠物也会有感情，他对自己是不是也有那么一丝的不舍？
正当她思绪翻涌之时，顾凌辰低沉的声音再次响彻耳畔。
“你的骨髓和程薇匹配，我要你给她做捐赠。”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