盛初禾倒是脸色铁青,连忙道:“不用不用,我……”
贺六知轻挑俊挺的眉,漂亮的桃花眼弥漫出兴味,在她耳边轻声道:“不坐,我可不保证会做出什么来。”
盛初禾脸色猛得涨红。
她恶狠狠地剜了他一眼,咬牙道:“你敢!”
贺六知搂住她的肩膀,对着她的耳边越靠越近:“你看我敢不敢。”
在场众人全都用震惊的眼神看着他们,齐雅珍的脸色更是难看了好几分,脸上的笑意都快隐藏不下去。
盛初禾真是怕了贺六知了,慌忙坐在位置上摆正身体,深怕贺六知又做出什么让人闻风丧胆的事来。
林芝兰又干咳了两声,笑道:“知儿和小河的感情一直很好,哈哈。”
齐夫人有些不确定道:“小河……是?”
贺六知一直在逗弄盛初禾,闻言,才抬起头来,懒洋洋道:“是我的朋友。”
林芝兰连连点头:“兄弟情深!”
齐夫人一副恍然的样子,于是又叫众人挪了挪位置,硬是又挪了个空位出来,让贺六知坐在盛初禾身边。
齐夫人打量着贺六知,真是越看越满意。
贺六知长相俊美,身形修长,最重要的是家世显赫,纵观整个黄浦,都找不出第二个这么优秀的了。
倘若雅珍能攀上他,岂不是攀上了高枝儿,介时连带着整个齐家都能飞黄腾达,更进一步。
想及此,齐夫人对着齐雅珍使了个眼色,柔声道:“雅珍,难得今日贺夫人和小六爷都在,不妨去将琴拿出来,弹一曲给大家助兴。”
大家闺秀,总得会些琴棋书画。
别的不说,齐雅珍唯一引以为傲的,便是自己的这手琴技。
齐雅珍低笑道:“是,母亲。”
很快的,下人们便帮着齐雅珍将古琴搬了出来。
齐雅珍带上甲片,开始撩动琴弦,弹了首《农曲》。
音乐优雅治愈,偏偏琴声古朴,因此别有一番风味。
只是齐雅珍弹琴的时候,贺六知在不停地给盛初禾投喂吃的,葡萄蜜瓜香蕉,全都送到盛初禾的嘴边,把盛初禾的嘴巴塞得鼓鼓囊囊的。
齐雅珍的琴声越弹越疾,差点破功。
等到好不容易一曲弹罢,贺六知又给盛初禾拨了个橘子,大瓣的橘子非要往盛初禾的嘴里送,可她嘴中还鼓着呢,根本来不及吞咽。
贺六知便好整以暇地看着她像只豚鼠似的,眼中满是憋笑。
齐雅珍真是气得不行,自己辛辛苦苦弹琴,结果小六爷非但没有多看自己一眼,反而只顾着和那个娘娘腔亲密。
什么兄弟,明明是娘炮!
齐雅珍脸色不太好看,忍不住道:“小六爷,您听得出我刚才弹的,是什么曲子吗?”
贺六知这才收了和盛初禾打闹的心思,看向齐雅珍。
他低笑道:“欧域名曲,谈得不错。”
齐雅珍弯起眼来:“小六爷是不是也去欧域留过学?”
贺六知淡淡道:“呆过几年。”
齐雅珍眉眼亮晶晶的:“那小六爷有没有去过贝斯山?”
贺六知:“没去过。”
齐雅珍道:“那真是太可惜了,那里的风景真的很漂亮。”
贺六知别开眼,又看向盛初禾:“风景漂亮的山水,国内也有很多。我对国外的风景,不是很感兴趣。”
一边说,一边吹了吹盛初禾半长的发丝,弯眼道:“以后跟我一起走遍国家的大好山河,好不好?”
所有人的眼神又都齐刷刷地扫向盛初禾。
盛初禾脸色又开始涨红,瞪了贺六知一眼。
小六爷当众让齐雅珍下不来台,齐雅珍脸色一时间更难看了,她陡然道:“这位小少爷,你会弹琴吗?”
盛初禾怔怔地看着她,伸手指着自己的鼻子:“我吗?”
齐雅珍面无表情:“就是你。”
齐雅珍讥嘲道:“你不会吗?小六爷的朋友,难道连琴都不会弹吗?”
言语之中已经带上了不屑和讽刺,透着压抑的敌意。
在场的夫人小姐们便全都看向了盛初禾,一副看好戏的样子。
贺六知皱起眉来,林芝兰暗道不好,连忙暗中握住了自己儿子的手,生怕他做出什么来。
林芝兰正待给盛初禾解围,可就见盛初禾站起身来:“会一点,只是很久没弹,到底生疏了。”
贺六知和林芝兰都吃惊地看着她。
贺六知皱着眉,下意识拉了拉她的手:“别勉强。”
盛初禾对他笑笑,朝着古琴走去。
齐雅珍从位置上起身,把位置让给她。
齐雅珍用只有两个人能听到的声音低声道:“可别给小六爷丢脸,现在认输还来得及。”
盛初禾回望她一眼,坐在古琴前,伸出手,淡漠地撩拨着琴弦。
然后,她脸色陡然凌厉,手指在古琴上面无表情快速拨动,瞬间发出一阵激怆的噪音。
几个小姐们纷纷捂嘴轻笑,眼底的讥嘲浓烈十足。
只有贺六知静静地看着她。
可等激怆的噪音过后,盛初禾熟悉地拨动琴弦,瞬间便有轻缓温柔的琴声,从她手指间流泻而出。
似母亲在耳边低喃,似慈父亲昵私语,又似情人久别重逢、互诉衷肠。
可陡然间,琴声陡然激烈,仿佛滔天灾祸撕裂美好,所有温情变得千疮百孔,支离破碎。
寒冬飘雪,凛冬已至,凄惨迷离,再无春天。
她已经很久没有碰琴。
自从家中出事,她便将从前的一切全都割裂,就连盛初禾这个名字,都变得如此陌生。
她是小河水,是青山拳场的地下拳手。当年那个娇滴滴的小姑娘,早就在那场变故中,埋葬在盛家的残破废墟之下了。
最后一个音符倾泻完毕,盛初禾收回手,站起身来。
却见在场众人却全都怔忪看着她,鸦雀无声。
盛初禾走回座位上,贺六知眸光含柔地看着她,低笑道:“没想到你还有这一手。”
她轻声道:“我父亲一直很重视我们兄妹三人的琴技,对我们很严格。”
贺六知看着她透出迷茫的眸光,柔声道:“你父亲一定是个慈父。”
大概是提到了父亲,让盛初禾弯起眼,眼底弥漫出温柔:“对,他是慈父,全世界最好的父亲。”
贺六知不再多言,又伸手搂过他,拍了拍她的肩膀。
众人也不停发出感慨,纷纷赞叹盛初禾的琴技了得,出神入化。
乐器是最需要功底的,光看刚才盛初禾的指法就能知道,这必然是下了一番苦功的。
有一个模样脆生的小姑娘在角落有些崇拜地道:“不知小六爷的朋友是哪家的少爷,琴弹得真厉害。”
这话一出,便纷纷引得旁人说:“对啊,真的好厉害。竟然能弹成这样。”
“已是颇有大师风范了。”
“刚才弹的曲子真好听。”
一时之间所有人又都看向她,让盛初禾不好意思地干笑附和着。
还是王芝兰出来打圆场,笑眯眯道:“小河是知儿的好朋友,从小就在我们贺家长大的。”
她看着在场好几个小姑娘都对盛初禾露出了爱慕的神情,暗道不好,连忙又笑着补充道:“我家小河啊,年少有为,从小就已经定亲了,哈哈……”
王芝兰心道自己一开始可没认出她是女孩子,这不是想给她安排个未婚妻,才拉着她出来参加聚会吗?
可谁知道她是个娇滴滴的小姑娘,早知道如此,也不用这么费周折地带她出来了,反而给她招了桃花。
王芝兰面上依旧笑兮兮的,可心底却在疯狂保佑不要有哪家的姑娘看上她。
盛初禾和贺六知都疑惑地看向王芝兰,不明白她怎么会这样说。
只有齐雅珍和齐夫人的脸色有些不太好看,齐夫人微沉着脸,让下人们把古琴搬回屋去,又瞪了齐雅珍一眼。
齐雅珍委屈极了,抿着嘴不甘心地也重新坐回位置上。
众人又开始拍王芝兰的马屁,说贺夫人教子有方,将小六爷培养得这般优秀,好一通吹捧下,王芝兰又飘飘然起来。
这些人一向见风使舵只会曲意逢迎,贺六知最让人熟知的就是他的花边新闻,她们竟也说得出口,说小六爷‘优秀’。
贺六知懒得再呆下去,径直拉着盛初禾的手就要退场。
可谁知等二人才刚走到贺六知的轿车前,便见不远处又有一辆轿车停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