过几日正好是冬至。
皇上与贵妃,为庆祝寻回嘉宁公主,大摆宴席,请了诸多王公重臣。
君墨自然也在。
当云念潇盛装出现的时候,众人都有些惊艳。
后宫皇后早逝,一直都由贵妃执掌凤印。
她坐在皇上的一侧,笑着看云念潇一步步走近。
“儿臣拜见父皇,母妃。”云念潇恭恭敬敬地向二人行了一个标准的大礼。
云念潇这几日学了不少宫中的礼仪,她向来聪慧,也举止得体,深受宫中教导礼仪的嬷嬷赞赏。
见她举手投足一股大家风范,倒真是有几分公主殿下的样子。
大臣们纷纷议论,说云念潇确与贵妃有几分神似,甚至比当年的贵妃娘娘还要美。
从未见过她这番打扮,君墨看着她也有些移不开眼。
原来,她竟生得这般好看。
“平身。”皇上看着她很是满意,见她很是清瘦,有些心疼“嘉宁受苦了,欢迎回家。你可有什么想要的,朕都满足你。”
皇上的话,让云念潇的心中淌过一阵暖流。
“禀父皇,儿臣只有两件事求父皇应允。”云念潇跪在地上,“云恒是我养父,他一生清正廉洁,还请父皇重新彻查云府一案!”
皇上并未生气,此前君墨就已求得他的恩典,只不过没想到为时已晚,他示意云念潇起身:“云家既收养了嘉宁,便是有功的,此事,便交由君墨全权处理吧。”
“臣遵旨!”君墨起身,在一旁半跪接旨。
两人站在一起,画面甚是养眼。
君墨心里突然燃起了一种不安的情绪。
“还有一事。”云念潇顿了顿,看向身旁的君墨,“儿臣想与君大人和离,求父皇从成全。”
一时寂静无声。
许久后,皇上才开口:“嘉宁,你可想清楚了?”
“是。”云念潇行了一个跪拜礼,“儿臣心意已决。”
君墨皱了皱眉,有些讶异,她竟会提出和离。
皇上思忖良久,才道:“此事容后再议,朕还要好好想想。”
“是……”皇上没有立即应允,云念潇也不好再说什么,微微欠了欠身,“儿臣身体不适,想去御花园走走,便先行告退了。”
皇上摆摆手,让她自行离去。
见状,君墨向皇上行了个礼,也跟了上去。
……
御花园。
云念潇知道君墨在身后,她转过身来:“不知君大人还有何事?”
听出她话语中的疏离,君墨莫名有些不悦,他沉下声音:“不是让你别乱跑,这几日你去了何处?”
云念潇未回答他的话,反问他:“云府,可是锦衣卫所屠?”
“是。”君墨没有隐瞒。
听到他肯定的回答,云念潇的心沉了沉:“当时,你在吗?”
“我不在。”君墨摇了摇头。
闻此,云念潇稍稍安心:“那你,可知此事?”
她看向他:“外头传言父亲通敌叛国,锦衣卫奉旨抄家灭族,你可早已知晓此事?”
“我……知道。”君墨看着她的眼睛微微泛红,质问自己,下意识地想要解释,“但我……”
“我知道了。”云念潇打断了他的话。
一时无言。
君墨忽然想起她在殿上说的话,暼眉:“你方才说要与我和离,可是认真的?”
“是。”
云念潇神色认真:“既然殊途,那便没必要在一起了。”
闻言,君墨的心中燃起一丝火气:“臣还有事,先行告退。”
说罢,便拂袖而去。
云念潇见他负气离去,有些不解。
他原本不就是要给她放妻书的吗?
虽然不知为何又要了回去,但如今自己主动提出和离,岂不是正遂了他的意。
摇了摇头,云念潇回到了锦华宫。
贵妃见她回来,迎上前:“情儿,你当真想好了吗?”
“嗯。”云念潇看着自己的脚尖,装作不在意,“母妃,不为我担心。”
“可君墨确实是个难得的好儿郎,将来前途也不可限量。”贵妃还想劝说她一下。
“母妃。”云念潇抬眼看她,“他很好,但是我们不合适。”
当初,君墨给她放妻书,没有任何人问过她的意思。
如今自己提出和离,倒是所有人都来问她是否考虑清楚。
说到底不过是因为她如今身份不同了,若放在以前,谁会在乎她云念潇的想法。
当真是可笑。
“那母妃替你去劝说你的父皇。”贵妃见她注意已定,叹了口气。
“多谢母妃。”云念潇点头。
忽然她毫无征兆地咳嗽了下,手绢上尽是黑色的血。
贵妃见了,吓了一跳,赶紧让人将云念潇扶上榻,焦急地喊:“快!宣太医!”
云念潇刚躺下没多久,就见床前站了一堆太医,就连皇上也来了。
这阵仗吓了她一跳:“这,不必如此麻烦,只是沉疴旧疾罢了。”
皇上在一旁询问了为她诊治的太医,听到她中毒已深,皱起了眉:“可有医治之法?”
“这……”众太医面面相觑,谁也说不出个所以然来。
毕竟是属西域的毒,他们都未曾见过,只好连连告罪。
皇上勃然大怒:“若是治不好嘉宁,你们便提头来见!”
“是!”众太医不由得惊出一身冷汗。
“咳,父皇。”云念潇坐起来,“不必为难太医们,儿臣曾经遇到过一名神医,救治过儿臣。”
闻言,皇上询问了神医所在,便即刻派人去请了。
看来,还是要麻烦沈叙白了。
拖沈叙白的福,太医们总算松了一口气,开了些温和的药给云念潇补身子。
她的身体实在是有些虚弱,自她回宫,贵妃一直对她照顾得无微不至,就连皇上也时常来看她。
他们对她都很好,倒让云念潇觉得有些受宠若惊。
对云念潇来说,虽然是亲生父母,但自记事起,她便没见过他们。
对他们过度的关心,她多少还是有些不适应。
云念潇一直如同浮萍一般,漂泊无依,或许这偌大的皇宫会是她的家。
直到晚上她都未曾等到沈叙白,去寻的侍卫回禀,去了公主所说的药庐,那里空无一人。
贵妃有些着急,想再多派些人手去寻,被云念潇制止了:“母妃稍安,想来神医定是有事不在吧。”
她宽慰贵妃:“我这病不急于一时,神医说过,至少三年之内,我定不会有事。”
“真的?”贵妃不通医理,见她神色认真才稍稍放心些,但依旧派人去守在药庐门口。
“你这身子定要好好养着。”贵妃看着她清瘦的模样,实在是心疼,“太医说,你老这么躺着也不行,需要多动动。”
“过两日,你父皇会组织一场皇家狩猎,你可想去瞧瞧?”贵妃接着说。
云念潇其实不是很想动。
然而还未拒绝就听贵妃说:“那日君墨也会来,有他跟着你护卫左右,本宫也能安心。”
听到君墨的名字,云念潇喉间哽了哽。
如若没有意外,这次狩猎许是两人最后一次见面了吧。
待日后和离圣旨一下,她与他便再无关系,也没了再见的必要。
如此想着,云念潇也说不出拒绝的话。
几日过后。
宫外皇家狩猎场。
“今日,以银狐为彩头,谁若是能猎得银狐,朕许他提个承诺。”皇上的心情甚好,“另外要是猎得最多,亦有重赏。”
能得皇上一诺,王公贵臣们都沸腾了起来,纷纷摩拳擦掌。
只是银狐本就难寻,要能得彩亦不是很容易。
随着一声号角响起,众人都四散而去,好不热闹。
看着这场景也是大为震撼,从前她不曾见过此等壮观的景象。
这些日子,云念潇都没怎么笑过,贵妃见她终于展颜,不由得问:“情儿可想去感受一下狩猎?”
“儿……儿臣并不会骑射。”贵妃突然发问,云念潇有些发怔。
她从小体弱,不曾接触过什么运动。
但每次见君墨策马奔腾的样子,她都很是向往。
贵妃将她的心思看得一清二楚,她款步走向皇上,向他请旨,让云念潇也下场去感受一番。
自古以来,鲜少有女子可下场狩猎。
但皇上亦是打心眼里宠这个失而复得的女儿,自然没有拒绝,只是有些担心她的安危。
皇上沉思了一会儿:“场上多有危险,便由几个锦衣卫保护嘉宁。”
“那就君墨吧。”贵妃忙说,“由他保护嘉宁,臣妾才安心。”
君墨身为锦衣卫指挥使,其武功确是当朝第一,皇上并不想二人和离,有意撮合,便
唤来君墨:“就由你保护嘉宁,若是她有一丝一毫的损伤,朕唯你是问。”
“臣遵旨。”君墨上前领命。
贵妃将云念潇带到他的身边,仔细嘱咐:“切记,要寸步不离地照看好公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