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人隔了几米的距离。
刚才那一幕，季隼看得真真切切。
江染想与季隼打招呼，却在季隼冰冷的眸光中败下阵来。
“把一个已婚男人玩弄于股掌，很有成就感？”季隼嗓音沉冽，目光锋利如刀。
江染心底的秘密瞬间被洞穿，索性破罐子破摔，“看到那么恩爱的夫妻为我闹得鸡飞狗跳，我确实很有成就感。”
“世上没有拆不散的婚姻，只有不够努力的小三儿。容小姐再接再厉，争取早日成为周太太。”季隼眉宇间全是难掩的厌恶。
“我还有事，先行一步。容小姐记得把账结了。”
江染听出股酸味儿，笑得云淡风轻，“不劳季律师费心。”
季隼找到车，一路急驶去了零点会所。
今晚是周淮礼做东，他们三个从下午就打电话轮番轰炸约他，他惦记着和江染的晚餐，直接拒了。
好容易等到江染加班结束，坐一起还没聊半小时，她借口去卫生间没了影儿。
一个服务生说江染在停车场，他赶过去，看到周庭牵着江染的手，两人含笑对视，分明就是破镜重圆的恋人。
那情景，不知怎么就刺痛了他的心。
他莫名想起一句：我本将心付明月，奈何明月照沟渠。
叶温言他们在聊这几天的趣事，季隼全程都在喝闷酒。
他点开手机，想删掉江染的所有联系方式，可试了几次最终以心软告终。
“行哥今儿不对劲儿啊，难道是失恋了？”钟睿不经意地开起玩笑，“千万记住我为你卜的那一卦，这阵子找个女人排解寂寞可以，最好别动感情，动了你就有罪受啦！”
“我没那么无聊。”季隼说的漫不经心，“找把纸牌来，再给我卜一卜。”
“是不是上次的卦象应验啦？”叶温言忙来吃瓜，“行哥感情受挫了？”
“没有。”季隼十分硬气。
周淮礼找服务生要来副未拆封的纸牌，交给钟睿。
“行哥准备卜什么？”钟睿明知故问，“事业还是——”
季隼沉声说出“感情”两个字儿，叶温言和周淮礼同时意味深长地“哦”了声。
钟睿娴熟地把纸牌分成几摞，让季隼随意抽出几张。
第一张牌，是张红桃四。
“行哥，你对当前的感情抱有太多期望，但现实和理想是有差距的，以至于你现在对她很失望。”
钟睿话语刚落，叶温言就问，“‘她’姓容，还是姓邱啊？”
季隼沉默着掀出第二张牌，方片三。
“这张更绝！行哥现在的感情正处于转折的关键时期。有可能从暧昧转入稳定的恋爱关系，也有可能戛然而止。”钟睿看向季隼，“决定权暂时在你手中。”
季隼看似平静，内心已翻江倒海，默了默，“如果走下去，会不会有个圆满的结果？”
“最后两张牌即可见分晓。”钟睿的目光落在未揭开的两摞纸牌上。
季隼迟疑片刻，随手翻出两张。
三人的注意力都聚在钟睿身上，钟睿倒吸一口凉气，欲言又止。
“快说，磨磨唧唧得像个娘们！”叶温言吃瓜的热情高涨，催起钟睿。
“我先做个声明，纸牌占卜只代表近段时间，不是一层不变的。后续的运势会根据人的磁场而改变。”
钟睿的说辞令季隼的心沉重起来。
“从现在的卦象看，行哥后面的感情会一波三折，难有善终。”钟睿安慰季隼，“当然，这种占卜也不能全信。”
季隼拧开一罐啤酒，淡笑，“喝酒。”
本来挺热闹的气氛，一下子多了几分落寞。
“钟神棍说的仅供参考，不能太较真。我觉得事在人为，一切皆有可能。”叶温言旁敲侧击地安慰季隼。
“想多了。”季隼挤出抹生硬的笑，把手中的啤酒一饮而尽。
四个人只有周淮礼没喝酒，季隼是被周淮礼送回君悦府的。
季隼胃里不舒服，但脑子还有几许清醒。
躺在江染睡过的卧室里，他闭着眼，和江染的林林总总一并涌上心头……
在感情上，他一直是理智的。
在停车场看到江染和周庭牵手，他嫉妒得眼都红了。
后知后觉，是被酸到了。
他不能任自己越陷越深，现在悬崖勒马，还未晚。
先把江染手机号拉黑，又把微信删除。
做完这些，没有臆想中的轻松，他越发得烦。
这一晚，江染睡得很好。
华袖算计她，她立马反击，扳回一局。
只是以后在华霖，更需小心。
早上起床后，她想主动和季隼打个招呼，把昨晚的不愉快翻篇。
翻遍微信，才知道自己被他删好友了。
试着拨了两次电话，都是无法接通。
看来，季隼是要和她划清界限了。
失去这么好的炮友，确实有些惆怅。
江染改了一天图纸，下班时还是以被驳回告终。
现在知道是华袖在背后搞鬼，她反倒坦然了。
只要你驳回，我就改一改再递交，直到通过为止。
江染约郑沅泡吧，两人一边听现场演唱的民谣一边聊天，很是惬意。
郑沅问江染是不是在跟季隼谈恋爱，江染笑着摇头，“那样的男人睡一睡还可以，谈恋爱太累心。”
“可叶温言不是这么说的——”郑沅惊觉自己已失言，捂住嘴。
江染听出几分深意，笑问：“你和叶温言什么时候见面了？”
“没有见面，只是加了好友，没事的时候就聊几句。”郑沅的目光有些不自在。
“听着就心虚。他未婚你未嫁，多聊聊也不错。”江染拍了拍郑沅的肩膀。
郑沅抿唇笑了笑。
两人都喝了点酒，从酒吧出来，江染找了代驾，先把郑沅送回家，又送自己回阳光嘉园。
江染坐在后车座，单手支额，闭眼休息。
感觉到车速越来越快，江染睁开眼喊了声，“师傅，快到了吧？”

代驾司机沉默。
江染打了个激灵！
朝外面看了眼，黑漆漆一片，没有鳞次栉比的高楼大厦，虽然不能确定是哪里，但绝不可能是市区！
“停车！”她崩溃地喊了声。
司机猛打方向，一个急转弯，把她的身体重重甩在车门上。
她快速冷静下来，颤抖着点开微信，给郑沅发了个位置，点开语音，“小沅，代驾司机把我绑架了！快帮我报警！我已经被带出市区了！”
刺耳的急刹车。
车子还没停稳，司机就转身来抢江染的手机。
这时，一辆黑色轿车忽然在前方停下，里面又下来两个魁梧的男人。
江染死死抱住手机不松手。
两个男人把江染扯下去，夺走手机逼着江染解锁，撤回消息。
多捱一秒，消息就多几分无法撤回的可能，她才有得救的机会。
“我朋友已经报警了，你们最好把我给放了。”江染悄悄打量面前的三个男人，一一记下他们的长相。
司机黑瘦，另外两个一个额头有疤，一个是斗鸡眼。
“啪！”
司机一巴掌打在她脸上，“臭娘们！”
拿着江染手机的男人把手机狠狠摔地上。
手机屏稀碎。
江染双腿软了，还没反应过来，嘴巴就被塞进一团布，又被绑上双手，戴上黑色头套。
很快，她被带到另一辆车上。
车子开得飞快，江染绝望地哭起来。
现在，除了白玖凝，她又多了华袖这个对头。
上次是季隼救了她，这次……只能寄希望于警察蜀黍了。
没过多久，她被推搡下车。
头套被拿掉那刻，她发现自己在一座废弃的仓库中。
三个男人色眯眯地围着她。
司机在她脸上掐了下，笑得色欲熏心，“手感真好。”
江染满眼惊恐，因为嘴里塞着布团，只能咿咿呀呀，一句完整的话都说不出来。
“别猴急，先把该办的事儿办了——”斗鸡眼说着从口袋摸出一个注射器和一小瓶透明液体。
江染想到电影中被坏人注射D品的情节，吓得忘记了挣扎。
待到两个男人摁住她，她拼尽全力与他们撕扯，但，那管透明液体还是注进了她体内。
她浑身无力，像一滩烂泥躺在地上，只有越发粗重的喘息声。
刀疤脸不知从哪里弄来了一架小型摄像机，把镜头对准了江染。
斗鸡眼和司机开始脱衣服。
江染浑身燥热难当，体内热血沸腾，竟有了那种念想……
“这药不愧是M国进口的，两分钟不到就见效了！”刀疤脸笑着弯腰，一把撕开江染的外套，借机在江染脸上亲了口。
江染嘴里有布团，只能发出痛苦绝望的“呜呜”声。
这时，司机的手机响了。
“就算天王老子来电话，也得等咱们兄弟完事儿再说！”斗鸡眼示意他关机。
司机却已点开接听键，听了几句后脸色立马凝重起来，“还没碰她，好——我们马上离开。”
刀疤脸气不忿地骂起来，“视频马上就拍出来了，这个时候让收手，脑子被驴踢了？”
“不想死太惨，就赶紧收拾东西离开这里。”司机说着已关掉摄像机。
三人如鸟兽散。
江染体内药性正浓，像条蛇在地上滚来滚去。
她浑身滚烫，目光迷离，眼前的一切都变得模糊起来。
一个熟悉的脚步声越来越近——
浑浑噩噩中，江染被季隼抱起。
她浑身炽热，撕开季隼的衬衫，紧紧贴在季隼裸露的肌肤上。
“帮帮我，季隼——”
她呼吸急促，骨子里迫切渴望更多。
生理期还没结束，她下半身已经被污血染透。
车子急速行驶，明灭不定的光线折射在季隼幽暗的眸光里，“再忍忍。”
江染浑身像被点燃了一般，理智不停地在崩溃的边缘游走。
她紧紧抱住季隼，季隼冰凉的手掌落在她额头，缓缓拢好她被撕破的外套。
江染像做了一个梦，在梦里她被架在火上烤。
醒来后浑身酸痛无力，手腕上还打着点滴。
她记得是季隼把她救回来的，可此时病房内只有郑沅。
“烟烟，睡了两天两夜总算醒了！”郑沅舒了口气，小声道，“那帮人渣给你注射的是种最新型催情药。如果不是季律师托人在国外找到解药，你就完蛋了！”
“药里没有其他违禁成分吧？”江染想起那管透明液体，至今还心有余悸。
“季律师让医生给你做了两次详细的血液化验，没说有其他东西。”郑沅把一个插着吸管的水杯放到她唇边，“喝点水，润润唇。”
江染喝了半杯水，想起件事：“ 我出事的时候，只给你发了条语音，是你通知的季隼？”
“我——本来准备报警的。”郑沅脸颊微红，“收到你微信时，我正和叶温言在小区门口说话，他不让报警，第一时间联系了季隼。”
她没有细究郑沅和叶温言的小暧昧，转移话题：“季隼呢？”
不知为什么，她竟莫名生出要见季隼的心思。在床头摸了几下，才想起手机被那些人渣给摔烂了。
“季律师一直守着你，上午医生说你度过了危险期他才走。”郑沅点开自己的手机，“给他报个平安吧。”
江染凭着记忆念出季隼的手机号，郑沅替她拨出，把手机放江染手中。
“江染是不是又出问题了？”季隼没料到会是江染，有些慌。
“我——很好——”江染忽然语塞。
季隼愣了愣，恢复了原来的高冷，“醒了？”
“醒了。”江染有些词穷。
郑沅看不下去，小声提醒“赶快道谢呀！”
江染回过神来，“谢谢你，季律师。”
“没有其他事先挂了。”
季隼冷淡得像个与她没有交集的陌生人。
江染把手机交给郑沅，“小沅，去帮我买个新手机，补张手机卡。我好把住院的钱还你。”
“你住院是季律师掏的钱，与我无关。这可是锦城最好的私立医院，真要还钱，你钱包会瘪。”郑沅抬眼看了点滴瓶，“打完再去。”
半小时后，护士帮江染拔掉针头，郑沅帮她去买手机。
江染去了趟卫生间，双脚有些飘，没敢再躺，站在窗前活动起手脚。
门声响了下，季隼提着两个牛皮纸袋进来了。
四目相交那刻，江染笑着舔了下干裂的唇瓣，“季律师还惦记着我。”
“郑沅呢？”季隼放下纸袋，去卫生间洗手。
“帮我去买手机了。”江染已闻到饭菜的香味，把餐盒从纸袋中取出，“谢谢你救了我。”
“谢谢两个字太廉价。”季隼坐到床沿，凝视着正狼吞虎咽的江染，“这次，我不希望被这两个字敷衍掉。”
“不想听谢谢，那我就给季律师点实在的。现在我所有银行卡加一起不到三万，等谢楚别墅的装修提成打过来，少说也有十万，可以都给你——”
“江染，我救的可是你的命。”季隼沉声打断她。
“救命之恩——”江染抬眼看向季隼，低笑，“以身相许？”
“这个可以试一试。”季隼眉眼间已回暖。
“怎么个许法？许多久？季律师能给我什么好处？”江染来了兴致。
她现在有白玖凝和华袖两个对头，如果不找个有实力的靠山，指不定哪天小命都被算计没了。
“白天互不相扰，晚上，你回君悦府。等我想结束的时候，一拍两散。”季隼不苟言笑。
江染惊叹：也只有季隼能把见不得光的关系，表述的如此道貌岸然。
“行还是不行，吱个声。”季隼目光定格在江染身上，“这期间，我会护你周全，也会给你经济补偿。”
没发生这次意外，江染肯定二话不说拒绝。
现在……她需要好好想一想。
其实，她已经有了答案，但还是不甘地问：“这次算计我的是白玖凝还是华袖？”
“告诉你结果，只会令你徒增烦恼。因为仅凭你一个人的力量，根本撼不动想伤害你的人。”季隼挑眉，“你是聪明人，该如何取舍不用我教吧？”
“那就紧抱季律师的大腿。”江染笑着，伸右脚踢了踢季隼的皮鞋。
季隼眸色幽深，朝她近了一步，伸手握住她的腰。
她顺势贴在季隼怀中，喃喃了声“季律师——”
季隼俯身，唇刚落下，郑沅就推门进来。
“烟烟！手机买来啦——”郑沅看到两人相拥，忙把目光移向别处，“我什么都没看见！”
“我俩抱这么紧，你却说没看见，眼瞎吗？”江染放开季隼，笑着朝郑沅伸手，“快把我新手机拿来！”
明明接吻的是江染，不好意思的却是郑沅。
郑沅脸颊微红，把崭新的手机盒递过去。
“律所还有事，我先走了。”季隼深深看了眼江染，准备离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