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家门口,裴烟拼命地敲着门。
“妈!妈妈,你快开门……把钱还给我!那钱你不能动!那是我爸爸的安葬费啊……妈妈,我求求你……”
她声嘶力竭地喊着,恐惧与绝望一点一点蔓上心头。
她不惜一切,毁掉了自己的一辈子,才换来这么一点点钱,难道就要这样,竹篮打水一场空吗?
终于,门开了。
一个陌生的中年妇女不悦地走了出来,破口大骂:“谁呀?一大清早的烦不烦啊?有病啊!”
裴烟心里咯噔一下。
“我妈呢?我妈在哪里?”
她立刻就要往屋子里闯,却被中年妇女给拦住。
“你有病啊?找谁呀?就这么直接往人家里跑?”中年妇女不满地打量着她。
裴烟急得眼泪都在眼眶里打转:“我找我妈!苏美丽不是住在这里吗?她人呢?”
第4章怎么会把房子卖了?
“你跟苏美丽是什么关系?”中年妇女接着问。
“我是她女儿。”裴烟哆嗦回复,看着自己住了十几年的房子,一种不祥的预感由心而生。
“哦,是这样,昨天你妈已经把房子卖给我了。”中年妇女不咸不淡说道,满脸带着轻蔑。
“轰——”如同晴天一道霹雳,她脸色瞬间苍白,双腿无力后退几步,身体微微颤抖,不敢相信这番话,一盆冷水从头浇到脚。
怎么会?怎么会把房子卖了?
她不可置信地摇头,颤抖的双手拿起手机快速按下妈妈的手机号。
“您好,您所拨打的电话已关机……”
电话那头传来清晰的回音,仿佛让裴烟听到绝望。
片刻,她双腿一软,整个人无力瘫坐在地上,眼泪情不自禁滑落。
“小姑娘,这一大早,你别在我家门口哭哭啼啼的,一点也不吉利,快快快,走了走了。”中年妇女不耐烦转身关门,门被重重一甩,震碎了心。
不知道是怎样走到小区门口,裴烟脸色苍白,全身冰冷,颤抖的双腿缓缓蹲下,抱着膝盖放声大哭。
一夜之间,她失去所有,爱情,亲情,尊严,她的世界塌了。
她妈妈生性好赌,家里所有的钱都给她赌光了。
现在爸爸死了,她竟然把房子卖掉,还拿走赎父亲的钱跑了,这真的是自己的妈妈吗?眼泪大颗大颗滚落,仿佛要把地板砸穿一样。
她伸出双手艰难扶起小区门口雕花墙壁,吃力往前走,身子摇摇欲坠,突然,眼前一黑,整个人倒了下去。
……
“安小姐,安小姐?”脸颊感觉被人轻轻拍打,有个声音不停叫唤自己的名字,裴烟吃力睁开双眼,模糊中看见一张熟悉的脸孔,是早上送她回家的那个男人。
“嘶!”裴烟轻轻唤道,眉头紧拧,“这是哪里?”
环顾一下周围,白花花的天花板,屋内散发浓浓消毒水味,她猛然坐起,不小心扯到扎在手背上的针管,发出阵阵疼痛。
她索性直接把针头拔掉,迅速穿好鞋想往外走。
“安小姐你要去哪里?”身穿黑色西服的男子彬彬有礼问道。
“我……我要去……”裴烟停顿一下,“呃,谢谢你把我送来医院。”说完她急忙往外走。
“安小姐,你是想去赎回你爸爸吗?你拿什么去赎?”
一句话如响雷一般让裴烟瞬间停住脚步,她缓慢转回身,看着穿西服的男子,他总是这么彬彬有礼,脸上的微笑时刻保持着,就像雕刻上去的一样。
她想去找爸爸,她妈但凡还有一点点良心,就会拿钱出来先把爸爸安葬,让父亲得以安息,裴烟知道妈妈嗜赌,但人品不坏,她对妈妈保留着最后一线希望。
第5章我想去看看爸爸
“我……我想去看看爸爸。”
裴烟小声说道,脸色苍白,小身板经过这两天的折腾,更为柔弱。
“安小姐,你母亲没有赎回你爸爸,她欠下一身赌债,自己都自身难保,我是来帮你的。”说完男子拿出一份合同放在裴烟面前,“签了它,我们不仅会让你爸爸入土为安,还会帮你弟弟顺利完成学业。”
“是什么?”
裴烟眉头拧紧,这就像一个坑,仿佛越踩越深,他说得没错,自己还有个在外地读大学的弟弟,妈妈跑了,弟弟的责任一下子落在她肩上,好沉。
裴烟心里紧紧的,仿佛被蚂蚁一点点啃噬,疼得跟不上呼吸。
“你的表现让少爷很满意,这是一份契约,一年为期限,一年后你可以解除合同自由选择你自己想要的生活,我们会给你足够一大笔钱……”
男子露出诡谲的笑容,不料没等他把话说完,被裴烟打断。
“不可能!”
“安小姐,您父亲已经在医院躺了五天了……”男子挺了挺脊梁骨提示裴烟。
所有的思绪在脑海里快速旋转,裴烟深吸一口气。
“我签!”
她接过笔快速在文件右下方把名字签上,整个签名不到两秒,却像隔了一个世纪那么长,颤抖的手把笔放下。
裴烟鼻子一酸,眼泪忍不住往下掉,她心里深爱的男人,他们再也回不到从前了。
男子捋了捋西装,笔挺站着,露出满意的微笑,“景太太,我是管家曾叔,有什么需要我帮忙的尽管吩咐。”
景太太?管家?吩咐?太滑稽了,这是一跃众身就变豪门太太吗?连自己丈夫都没有见过,就这么莫名其妙结婚了,裴烟冷笑,这颗心跟死了一般,生无可恋。
手续全都办完,护士领着裴烟进到太平间,父亲整整去世了五天,她才能看上一眼,尸体早已变形还隐约散发异味,裴烟忍着剧痛,用最快的速度,含泪送走父亲。
曾叔给了裴烟一套钥匙,按照合同上面写的地址,她搬进君悦公寓,自从那天起就没有再见过曾叔。
裴烟住进公寓一直不吃不喝,把自己严严实实封闭起来,三天后,她出门去花店挑了一束白色野菊,往墓地方向,祭拜父亲。
才到大门,就看到一个熟悉的背影站在父亲墓碑前,端庄虔诚站着,熟悉的陌生人。
沈宇郴!!!
裴烟身体微微一怔,面如蜡纸,手握的菊花在慢慢颤抖,没想到会在这里遇见他,他怎么知道父亲已经脏在这里的?眸里掠过一丝惊奇。
刚想抬脚要逃,却被沈宇郴逮住,“怎么?都到这里了?不拜祭一下再走?”他满目轻蔑。
裴烟的心是痛的!
她僵硬的身体慢慢走过去,把白色野菊放在墓碑前,给父亲深深鞠了三鞠躬,心里满满酸痛。
“阿成……谢谢你来祭拜父亲。”
裴烟低头垂眸小声说道,经过这几天折腾,脖子处消瘦得微微露出青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