男人很快远去，顾婉婷捡起奖章，颤着手一点点抹去污泥。
回过神时，酸涩的眼眶已经聚满了泪。
她转头望着杨华峥离开的方向，心一阵阵的抽疼。
她从前一直以为，杨华峥既然松口愿意娶自己，那他对姜小苒的感情应该只是照顾战友妹妹。
可现在她不确定了。
如果杨华峥真的喜欢姜小苒，那自己还有必要坚持这段婚姻吗？
……
良久，顾婉婷才一瘸一拐地回家。
一进屋，她就瘫坐在沙发上，脱下鞋袜，右脚踝已经肿起。
随便一碰，疼的她冷汗直流。
草草擦了药，她就这么靠着沙发，疲惫睡去。
也不知道过了多久，顾婉婷被冷风吹醒，才发现天已经漆黑。
她搓了搓手臂，起身正要上楼，身后传来开门声，她回头一看，是杨华峥带着姜小苒回来了。
姜小苒披着军装外套，柔弱地被男人扶在怀中。
顾婉婷僵住，又撞上杨华峥投来的漠然眼神，只觉更冷了。
姜小苒见状，故作咳了两声说：“华峥哥，你守了我一整天，也陪陪婉婷姐吧。”
“不用管她。”
杨华峥淡淡丢出句，扶着姜小苒往楼上走：“医生说你需要静养，我送你回房休息。”
顾婉婷扶着沙发背的手慢慢收紧，竭力不去看两人亲昵的身影，可心头别压下去的疑问再一次跳了出来。
如果她的爱情只是她一厢情愿，还有必要坚持吗？
忍下心酸，顾婉婷艰难上楼。
在踏上最后一步台阶时，脚忽的一软，整个身体都往后仰去。
下一秒，一只温热的手抓住她的手腕。
顾婉婷愕然抬头，看见杨华峥站在面前。
她站稳后，心有余悸又由衷说：“谢谢……”
刚说完，那只手就像避开瘟神似的撒开，她的心也跟着空了些。
杨华峥瞥向顾婉婷肿的像馒头的脚踝，眸底划过抹诧异。
换做以前，先不说受伤，看见他跟姜小苒在一块，她肯定会又哭又闹。
沉寂半晌，顾婉婷见杨华峥突然拿出把77式手枪，递了过来：“顾军长让我把它交给你。”
她眸色一震，这是曾经父亲教她打靶时送给她的。
五年前母亲用它自杀后，她就再也没碰过了。
想起母亲，她鼻头一酸，但自己现在已经克服了心理障碍，拿得起枪了。
接过枪，细细摩挲了会儿，顾婉婷还想跟杨华峥说些什么，可对方直接转身回房了。
她眼底掠过丝失落，恹恹回房，将奖章和枪小心翼翼地收进抽屉里。
之后几天，因为伤势较重，顾婉婷暂时在家休息。
一个星期后，伤好的差不多，她就去见了父亲，得知他下午要去市里开会，便一直等到父亲走了之后，她才离开。
一进门，却看见姜小苒站在院子里，手里拿着她的枪。
顾婉婷心头一凛，疾步上前：“姜小苒，那不是你能碰的！”
枪不是儿戏。
姜小苒歪着头，脸上的笑容让人毛骨悚然：“顾婉婷，这一次，我倒要看看你爸还能不能救你——”
“你要干什么？住手！”
话音未落，姜小苒突然扣动扳机。
‘砰——！’
姜小苒开枪自杀了。
顾婉婷怔愣看着姜小苒鲜血淋漓倒下。
巨大的枪声惊的大院里的人都跑了过来，等看清里头情况，立刻有人惊叫：“杀人了……顾婉婷杀人了！”
嘈杂中，一辆军用吉普在门外急刹。
顾婉婷一抬眼，就看见杨华峥黑着脸冲进来，风似的奔过去，小心地把不省人事地姜小苒抱起。
心口一滞，她急于辩驳：“不是我，我没有杀人，是姜小苒自己……”
“把她带去禁闭室！”
男人似是从牙缝里挤出的话，和着深恶痛绝的眼神，刺人心脾。
顾婉婷僵着，只觉浑身血液都凝固，连同呼吸也艰难起来。
众目睽睽下，她被带去了禁闭室。
天渐黑，夜空飘起了雨。
禁闭室静的可怕，初秋的寒意渐渐刺骨。
‘吱’的一声，门被推开，一个高大的身影走了进来。
顾婉婷抬头看清来人，下意识站起身立正。
“华峥……”
杨华峥一步步走近，打量的目光苛责又无情：“子弹打在小苒肩胛骨上，差点失血过多身亡。”
顿了顿，他停住脚，声音又冷了几分：“顾婉婷，你够狠。”
这话刺的顾婉婷脸色乍白，她慌得乱走向他：“不是的，我没……”
没好全的脚忽的一抽，疼的她踉跄撞在男人坚硬的怀里，可下一瞬，便被一只手捏住胳膊往外一推。
察觉到杨华峥脸上的嫌恶，顾婉婷死死拉住他的手，继续说：“……枪是姜小苒私自从我房间拿走，是她自己打伤——”
“你还狡辩，小苒根本不会用枪！”
男人彻底甩开她。
‘嘭’的一下，顾婉婷撞到铁床，疼的直不起腰。
但此刻，更疼的是她的心。
她忍着难受，虚弱求：“自己开枪和别人开枪造成的弹道不一样，既然你不信我，那我能不能申请……让医生查一查？”
杨华峥拧起眉，盯着她的目光多了分探究。
顾婉婷以为他听了进去，又说：“我的能力你在靶场上看的清楚，如果我真要杀姜小苒，她还能活吗？”
话落，杨华峥的神色更难看。
“你可真是死不悔改。”
话落，他毫不留情离开。
‘哐当’一声，门又被关上。
顾婉婷缓缓滑落在地，腰上的刺疼一下又一下提醒她，杨华峥的无情。
一夜未眠。
天刚亮，看守兵就把顾婉婷带去军营的审判机关。
她一到，旁听席上坐着的军属就开始议论纷纷。
“顾婉婷仗着有爹撑腰，平时就飞扬跋扈，没想到胆子越养越肥，居然大胆到杀人，这种败类一定要赶出军营才好！”
“听说杨旅长本来和那位姜同志两情相悦，顾婉婷抢了人家男人还想要人家的命，真够不要脸的！”
“这事闹这么大，顾军长肯定会被连累受处分！”
听到这，顾婉婷下意识朝家属席上看去，但却看到了杨华峥。
男人哪怕坐着，依旧端正如钟，只是四目相对，他的冷漠总叫她觉得不安。
出神间，韩司令已经走到了她面前，浑厚的声音满是威严：“顾婉婷，对于你蓄意谋杀姜小苒一事，你认罪吗？”
顾婉婷脸色一变，正要反驳，家属席上却传来无情的一句——
“首长，人证物证俱在，她已经没什么好辩驳的，作为惩罚，我提议开除顾婉婷的军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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