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完,宴非白抬脚离开了。
徒留温绾呆呆站在原地,脸色惨白,仿佛一阵风就能把她吹走。
脑海里那个声音终于占据了上风,它高高在上的宣判:“看,你有罪!”
她表情木然,眼泪却脱离了眼眶,砸在了地上。
宴非白直接回了家,在门口顿住了脚步。
地上摆放着一个精美的食盒,上面的纸片写着:亲爱的,我亲手做的你最爱的菜——刘雨桐。
宴非白面无表情拎起,打开门径直丢进了垃圾桶。
门一下合上,对面门口上方,摄像头红光闪烁。
宴非白走到酒柜前,给自己倒了一杯酒。
可他没喝。
摆钟的滴答声,鱼缸的咕噜声,就连窗外的风声都显的吵闹。
还有眼前时不时浮现的,温绾的脸。
最让他感到不耐烦。
宴非白起身,将酒杯扔进水池,拿起外套出门了。
皇后酒吧。
宴非白走到吧台,就遇到一个意外的人。
一个美艳的女人倚着温绾的现男友,蜜声要请他喝酒。
两人四目相对,宴非白冷笑一声:“看来你和那个女人一般无二,真是绝配。”
厉阳彦一怔,随即认出了宴非白。
他挑眉,并不在乎宴非白的嘲讽和敌意。
他顺着台面推过去一杯酒:“自我介绍一下,我叫厉阳彦,是温绾的师兄。”
师兄二字语气加重。
宴非白虚握杯子的手猛地收紧,认真打量起厉阳彦。
未经允许,医生不该泄露病人的病情。
厉阳彦思量了一会,斟酌开口:“温绾这些年过得很苦,也许你该好好听她的心声。”
宴非白面露不屑。
他没戴眼镜,暗红的灯光打在他的脸上,好看的眉眼愈发显得乖张。
“当年的事我亲眼所见,亲耳所听。”
“眼见不一定为实,耳听也可能是谎言。”厉阳彦正色提点。
宴非白抿紧唇,别人可能说谎话,但温绾的妈妈不可能说谎!
童母当年找到他,义正严词的说温绾已经要和另一个男人结婚了,让他不要再去打扰温绾。
他自然不信,奔去见她,却亲眼看见温绾和一个陌生男人进了酒店。
掐断那段回忆,宴非白丢下酒杯,不屑出声:“你才不要再被她骗了。”
他起身就走,擦过厉阳彦。
厉阳彦抬头看他,眉头紧皱:“你太傲慢了,终究会后悔的。”
宴非白敛了他一眼,冷笑一声离开了。
圣花公寓。
“叮。”一声。
温绾疲惫的走出电梯,她一直练舞到现在。
因为只有不停的跳舞,才能让她简短的得到喘息。
她走到拐角,脚步下意识一顿,本能察觉到危险。
——一个漆黑身影蹲在她家门口。
那黑影站了起来,惊醒了头顶的声控灯。
灯光乍亮,眼前出现一个穿着黑棉衣,眼神闪烁的光头男人。
温绾大脑猛地一嗡。
这个人,分明在五年前就被她送进了监狱!
杨守仁咧开嘴,露出满嘴的黄牙:“老婆,不认识我了?”
一阵战栗直冲大脑。
温绾下意识的颤声反驳:“我不是你老婆,我根本不认识你!”
五年前,童母发现她私自恋爱,急忙给她找了一个所谓的老实人“未婚夫”。
还将她骗到酒店,准备生米煮成熟饭。
她反抗中差点死了……
温绾猛掐着自己,艰难的挪动着脚步后退。
杨守仁上前,阴狠的说:“你妈把你嫁给我了,你就是我的女人!”
温绾踉跄着往后逃,却被男人一把拽住,死死的往回扯去。
挣扎中,温绾猛地磕在了墙边的消防箱上。
一阵剧痛,她倒在地上,再也起不来。
杨守仁看着晕开的鲜血,表情狰狞。
“你以为你再自杀还会吓到我?你死了更好!”
他再次欺身上来,压在温绾身上!
温绾绝望的闭上了眼,一颗眼泪自眼角滑落。
忽的,眼前一亮,温绾只觉压在身上的那股恐怖气息消散。
男人倒飞出去,倒在一旁发出凄厉的惨叫。
有人逆光站在温绾身前,被血蒙住的眼一片模糊,只能看到熟悉的轮廓。
温绾喉头忽的一哽,喃喃喊道:“非白……”
男人连滚带爬的离开了。
来人蹲下身扶起她,担忧的问:“你没事吧?”
模糊人影逐渐清晰——是厉阳彦。
温绾呆了一下,一瞬间,怅然若失。
是了,怎么可能是宴非白呢?
她黯然的摇了摇头,想说没事,却一头栽倒下去。
厉阳彦连忙送她去了医院,所幸没什么大碍。
包扎后,厉阳彦看着脸色惨白的温绾,实在不放心的开口:“你暂时先住我家,我去和我妈住。”
“反正我跟我妈住同一栋楼,你有什么事,我们也好照顾你。”
心脏还仍如鼓点般用力敲着,惊惧未宁。
温绾张了张嘴,又闭上,没有拒绝。
厉阳彦带她回了家,等她睡下后,才离开。
温绾躺在床上,定定的看着天花板。
不知不觉中,闭上眼睛沉入黑暗。
在黑暗中,她看见母亲居高临下的看着幼小的自己。
“跟男生玩的女孩都是坏孩子,你再跟男生说话,我就不要你了。”
她看见母亲知道她交了男朋友后,冲她歇斯底里发火的样子。
她看见自己接到母亲的电话去到酒店,而母亲亲手把她送到一个陌生的恶魔手上。
她看见母亲用力摇晃着病床上的自己,眼睛赤红如同魔鬼:“我都是为你好!你是不是想我死!”
她看见宴非白憎恶的看着自己,说出了“分手”两个字……
……
温绾猛地睁开了眼睛,大口喘息。
冷汗黏腻的沾在身上,她坐起身,把被子都拢到身上。
可从骨子里浸出来的寒意,仍让她冷到不住的发抖。
所有人都跟她说:人要为往后的日子而活。
可她现在甚至无法活在当下……
温绾一夜未合眼。
太阳升起后,她才缓缓起身,出门上班了。
走到剧院门口,一个人拦在她面前。
刘雨桐趾高气昂的说:“跟我聊聊。”
咖啡店。
刘雨桐开门见山的问:“你应该知道我是谁吧?”
温绾一怔,沙哑回道:“女明星,宴非白的女朋友。”
刘雨桐笑了,却带着满满恶意,她盯着温绾,一字一句说。
“我是刘向阳的女儿。他明媒正娶,结发妻子生的女儿。”
温绾如遭锤击,脑子顿时一懵。
刘向阳,这个她妈在清醒正常时,一个字都不肯说,疯了后又日夜咒骂的名字。
他在二十多年前骗童母是单身,在童母怀孕被他妻子找上学校时却反咬一口,导致童母被学校劝退。
童母可悲一生的罪魁祸首。
看见温绾面无血色的脸,刘雨桐眼里泛着阴狠的冷光。
“我警告过你,不要再缠着非白了。”
她探过身子,死死掐着温绾的下巴:“看到我们这相似的脸了吗?非白爱的不过是这一类的长相。”
“而你,恰好长着这张脸罢了。”
温绾猛地捏紧了拳,偏头挣开她的手,哑声道:“我跟他现在没有任何关系。”
刘雨桐眼中透着癫狂的嫉恨,根本听不进任何解释。
未遮掩的音量,吸引着周围人的视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