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嫔妾真的没事”苏璃欢有些强颜欢笑了。
霄长乐沉默了好一会儿没说话，之后才开口问了一句:“因为朕说的话？觉得骂了你了？凶了你了？”以前也没见她这样啊。
当然没见过了，以前的你会在意和关心这些东西吗？霄长乐到现在也还不知道，有些东西其实是在悄然变化的。
“是嫔妾不懂事”苏璃欢回答。
霄长乐又沉默了，他依稀记得以前苏璃欢没有入宫前的样子，自己去给太后请安的时候，她也总在，每次见到自己都笑的很灿烂。所以她是什么时候变成现在这个样子的了？
“好好坐着吧，没那么吓人，也不会罚你”霄长乐后只说了这样一句话。
霄长乐的语气比刚才要平缓很多，苏璃欢都有一瞬间的恍惚，她动了动嘴，但最终没有说什么，而是乖乖的坐好。
没过多一会儿，御膳房和太医署的人就被带过来了，雅静居有些小，院子里跪了这几十余人，都显得有些拥挤了。
“参见陛下”所有人都不知道怎么回事儿，但是心里面隐隐不安。
“御膳房的人是谁负责南婕妤这边的膳食的？”霄长乐也没叫起，直接这样问了一句，那些人半趴在地上也不敢动。
他们就是再愚蠢，现在也知道是怎么回事儿了，这怕是得问罪了。想到这些，一些人心里完全就不担心，而另外的一些人都要抖成筛子了。
“回陛下，是奴才负责送的膳食”其中一个小太监有些颤颤巍巍的回答道，这种事情不承认也没办法，大家都知道的。
“那你说说你都送了些什么？每天什么时候送的？”霄长乐语气冷淡，也没什么多余的表情，但却叫人不寒而栗。
“回，回陛下……奴才……奴才也是按照份例送的，每日都是按时的”那个小太监回答。
“来人，打！”霄长乐都懒得说废话了。
“陛下！陛下ᴊsɢ饶命！陛下饶命！奴才说的都实话啊！”那个小太监还不知悔改。
“堵上”霄长乐又冷冷的飘出两个字。
那个小太监马上就被人堵住了嘴，然后连刑凳都没有搬，直接就按在地上开始杖打。
即使是被堵着嘴，还是能听见那太监痛苦的声音。然而霄长乐对此视若罔闻，完全就无动于衷。
只是旁边的苏璃欢却因此让脸色又白上了几分，这种刑罚她自然也是受过的。只不过她现在不敢露出什么不妥，之后强压着心里的不适和恐惧。
霄长乐也慢慢的察觉到了苏璃欢的不对，他大概可以猜到原因，霄长乐突然想起了上一世自己以苏璃欢谋害皇嗣的理由罚苏璃欢的杖责，那一次是自己看着她受罚的，哪怕他已经晕过去了，刑法也没有停止。
“停”霄长乐喊了一声。
行刑的人也停下了手里的动作。
“可能说实话了？”霄长乐心里面生升起一股子燥意，也避免自己在去看苏璃欢。
“奴才说，奴才认罪，之前奴才以为南婕妤惹怒了陛下，所以多有苛待，没有准时按照应有的份例送来膳食。”他不敢再有所隐瞒。
“拉下去，处置了”霄长乐冷声吩咐。
那太监一直在求饶，但是霄长乐甚至都没有多看一眼，只有满脸的狠厉。
“其他做了什么不该做的事的人直接出来吧，省的朕一个一个的问。”霄长乐冷眼扫过。
可是就算是这样，下面的人左看右看，也没有人主动站出来。
霄长乐当下就黑了脸:“没人了是吗？”
“下面都是这么些人，主事的人是谁？没问题了是吗？”
“还有太医署，朕之前这么说的？”
“现在她还是这么个身体，你们当真是尽了心的？谁开的药？谁送的药？非要朕一个个点是吗？”霄长乐甚至直接将面前的茶水都打翻了。
“陛下息怒！”所有人都被霄长乐这一举动吓到了，苏璃欢也一样，下意识的就想要站起来。
“你坐下，这些问题跟你没关系。”霄长乐察觉到她的动作之后，就这样说了一句。
“……是，多谢陛下”苏璃欢犹豫了一会儿又重新坐下了。
霄长乐的目光在下面扫视了一圈，依旧没有人主动站了出来，反而是为自己开脱。
“陛下，臣每日都是按照病症开的药，然后让人送过来的”太医最先开口。
“那为什么她还没有好？你每日都去诊过脉了？”霄长乐自然是不会相信这套说辞的。
“回陛下，刚开始的几天臣每日都会去诊脉的，后来也是因为南婕妤的病情已经控制下来了，只要继续喝药，很快就会完全平稳下来的，所以臣才没有每日往这里来。”太医解释。
“那为什么每次送来的药都不对？”霄长乐又问。他自然还记得刚刚浅夏说的那些话，他还记得浅夏这个人还是太后专门找来服侍苏璃欢的，会些医术。
“请陛下明查，臣真的不知道是怎么回事啊”太医惶恐。
“谁负责送药？”霄长乐又问。
“回，回陛下，是奴才”一个小太监哆哆嗦嗦的出声说道。
“所以怎么回事？”霄长乐问。
“奴才……奴才不知道。”那小太监浑身抖得厉害，霄长乐一看就知道他有问题。他本来是准备直接让人上刑的，但是想到苏璃欢刚才的反应，他刚要说出口的话又咽了下来。
“再给你一次机会，你是真的不知晓？朕想要查什么，就没有查不到的。”霄长乐的声音比刚才还要冷上两分。
“奴才……陛下开恩……陛下开恩！”小太监终究是没有承受住压力。
“所以你换了药？”霄长乐语气危险。
“是……奴才将一些重要的药材取了出来，所以……所以这药才没什么效果，陛下饶命！”那名宫人一个劲儿的磕头。
霄长乐轻轻抬了抬手，那名宫人就被拖走了。
“两处管事的各杖责五十，然后这个位置也不必再待了。”霄长乐说。
“拉远了再打”霄长乐又嘱咐了一句。
幸来还听了之后还看了看苏璃欢，心里大概猜到原因了，看来这南婕妤还时来运转了啊。以后怕是要稍微注意着一些。
“朕记得之前说过，让你们负责她的身体的，既然做不到，那这太医也不必做了吧。阳奉阴违，杖三十，一同拉走。”霄长乐没那么好的耐心。
等这些人都被拉走之后，霄长乐又看向下面的这群人：“以后再有这种事，严惩不贷，做事之前可得先想清楚了。”
“是”下面的人自然明白霄长乐的意思。
苏璃欢心里也微微动了动，但是她不敢把这件事情当做是因为自己的原因。
“进去吧”霄长乐突然看向了苏璃欢。
“是……”苏璃欢应下，然后跟着霄长乐进了屋子里面。下面的人也很有眼色的端了茶上来。
苏璃欢虽说不得霄长乐的喜欢，但是就凭着她自己的身份和太后的喜爱，还是不缺钱和一些稀罕物件的，这茶也是好茶。
“陛下请用茶”苏璃欢端起一杯茶。
霄长乐看到了苏璃欢有些轻微颤抖的手，手上好像还有烫伤，应该是上一次还没有好全的。
苏璃欢所以颤抖也是害怕霄长乐会直接打翻杯茶，怕自己的举动会引来他的厌恶。
霄长乐将茶接了过来。
但是并没有喝，而是放在了一旁，然后看向苏璃欢。
“坐”他说。
“……是”有了刚才在外面的事情之后，苏璃欢也只是稍微犹豫了一下就坐下了。
“把你的手伸出来。”霄长乐又接着说了一句。
苏璃欢拿不准霄长乐的意思，却也不敢违抗，所以慢慢的把手伸了出来。
霄长乐轻轻执起苏璃欢的手，在触及他手上的温热时，苏璃欢有些紧张了起来，不只是害怕的紧张。
“不是涂了药了？”霄长乐突然冒出一句。
苏璃欢的手白皙娇嫩，但是因为烫伤，所以就像一件工艺品有了瑕疵，以至于手背上的疤着实碍眼。
“已经好了”苏璃欢有些温吞，不疼了可不就是好了吗？她还敢说什么？
“背上的伤也是这样的？”霄长乐又问。
“一些疤痕而已，时间长了或许就慢慢的消了。”苏璃欢如今已经不是很在意这些了。
霄长乐松开了苏璃欢的手，当下并没有说什么，房间里面一下子安静了下来，气氛有些尴尬。
“下一次放聪明些”霄长乐先打破这沉默的氛围。
苏璃欢不太明白霄长乐的意思，但还是应了一句:“是，嫔妾知晓了”
苏璃欢的脸色其实并不好看，现在的她也只是强打着精神，前两日她还一直躺在床上，所以她现在的情况委实算不上好。
“哪里难受？”霄长乐难得问了一句。
“嫔妾……”苏璃欢还没说出口就又听见霄长乐说了一句：“再敢说什么没事或者很好的话，你试试朕会不会就真的让你有点儿什么事？”
苏璃欢原本要说的话一下子就堵在了喉咙里。
“朕问你什么，你实话实说就好。哪里不舒服了，哪里难受了，这些有什么好掩饰的吗？你这张脸白的跟个鬼似的，说没什么事，谁能信？骗得到谁？你信不信到时候治你一个欺君之罪？”霄长乐已经听烦了苏璃欢说这种话了。
或许是霄长乐的语气不是很好，又或许是霄长乐口中的这个欺君之罪，苏璃欢本来就没有血色的的脸更是变得煞白了。
“陛下恕罪！”苏璃欢瞬间就跪在了地上。
霄长乐觉得自己脑门上的青筋都突突的在跳了。因着就在自己的面前，所以霄长乐直接一个伸手把人拉了起来。但是因为没有控制好力度，苏璃欢一个踉跄，直接就没站稳，扑到了霄长乐的怀里。
“你是脑子里缺了根筋吗？”也不知道霄长乐到底在气些什么。
“对不起……嫔妾……”苏璃欢是真的被吓坏了。
“站好了”霄长乐拽着苏璃欢的胳膊让她站稳。
苏璃欢惴惴不安，生怕在下一刻霄长乐又要用些什么手段来惩罚自己。或许是感受到了苏璃欢的害怕，霄长乐努力的控制住了自己的情绪。
“不会罚你，你先站好了。”霄长乐和苏璃欢面对面站立。
苏璃欢听了之后，也丝毫没有减弱心里面的恐惧感。
霄长乐突然觉得挺无力的，微不可查的叹了口气。
他再次缓和了一下自己的语气。
“不用害怕和紧张，朕没说要把你怎样”霄长乐说。
苏璃欢垂着头，不说话。
“有哪里不适？这个问题不难回答吧？身体不舒服了就告诉下面的人，你忍着不愿意说，人家怎么知道？”霄长乐带着苏璃欢重新坐下。
“要是因此落下什么病根，以后难受的还不是你自己？尽让自己吃亏，也不知道你这脑子里面装的是些什么。”霄长乐说着说着又有些无语ᴊsɢ了。
苏璃欢一直都是低着头的，一句话也不说，不知道是不是她的错觉，她觉得霄长乐有些不一样了，最大的一个不一样就是霄长乐好像……没那么容易生气了。
对自己的态度与以前相比，似乎也好了很多，不会轻易惩罚自己，多了一些耐心，只是……这些又是为什么呢？他不应该是这样的。
“怎么又沉默了？声音也哑了？所以说不出话来了？还是故意不想回答，不愿意理会朕？”霄长乐问她。
“没有……嫔妾……”苏璃欢不知道说什么好。
“你怎么了？”霄长乐问。
苏璃欢一直绞着手里的帕子。
霄长乐看了一眼她手上的动作，也知道她心里在害怕忐忑。
“苏璃欢，你抬头，看着朕”霄长乐说道。
苏璃欢不敢，但是霄长乐都已经开口了，她也不可能拒绝，所以做了好一番的心理建设才敢缓缓的抬起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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