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静瑶身子紧了紧，沈青轩在她耳边喘气时的声音，很重，空气中有丝丝缠绕的音。
“嗯。”苏静瑶听到他轻应声。
“可我今天听到护士说，这个眼角膜是要给别人的。”
苏静瑶盯着面前的脸，隔得这么近，却依然模糊。
沈青轩眉头不着痕迹微拧。
那帮护士就喜欢八卦。
他一开口，话语凉薄：“你情况比较急，别人再等等。”
苏静瑶唇瓣微颤，犹如被人判了死刑。
顾先生出马，一对眼角膜当然能搞得定。
不过他知不知道，他嘴里的那个别人，就是她？
那双眼睛原本是属于她的。
苏静瑶等了半年，好不容易才等到了这双眼角膜，可沈青轩说抢就抢了。
事后。
男人从床上起来，他提上裤子，背对她拎起了旁边的衬衣，后背抓痕清晰深刻。
“沈青轩，要是我的眼睛也瞎了，我也需要手术，你会先顾着谁？”
苏静瑶话音落定，眼看着沈青轩转身，一道黑影压来，她的下巴被捏住。
“你瞎了吗？”
她喉间滚动，“我说如果。”
“那就等你瞎了再说。”
要说苏静瑶眼瞎，打死他都不信。她刚才直勾勾盯着他下身看的样子，他还记得。
沈青轩将扣子一颗颗系上。
“别跟我搞争风吃醋这一套，梁念薇没有你这样的心机，玩不过你。”
似乎是看到她眼里无光，沉寂得犹如枯井一般的样子，他觉得无趣。
沈青轩再度伸手握住苏静瑶的脸蛋。
他的指腹在她细嫩的脸颊上摩挲，“不过，你要是真瞎了，我也会给你治的。”
沈青轩看到她的眼睛抬起来，有了一丝光亮。
他笑了笑，凑近些，“但是，要排在梁念薇的后面。”
……
沈青轩没有在家过夜，车子开出去后，冯妈推门进来了，“小姐。”
苏静瑶坐在床边，衣服还没穿好。
冯妈忙捡起睡衣给她披上，“顾先生走了。”
“我知道。”
“你就没跟他讲你的眼睛……”
苏静瑶有些无力，“他说要先顾着梁念薇。”
冯妈是跟着苏静瑶从苏家过来的，感情自然深厚，她嘴里不知道骂了声什么，“可是小姐，你真的要跟梁念薇抢吗？”
“这不叫抢，那对眼角膜本就轮到我了。”
冯妈一脸的担忧，“顾先生出手了，我怕你不是他的对手。”
苏静瑶抬起了眼帘，眼圈有些红，冯妈看得心急，“不能哭啊，你的眼睛会受不了，别哭。”
冯妈看着她，苏静瑶的眼睛里只有一抹微亮的光在晃荡，忽明忽暗。
第二天，苏静瑶去医院复诊。
也不知道她的眼睛，还能撑多久。
去等电梯的时候，她走得焦急，不小心跟人撞了个满怀，手里的东西全部掉在了地上。
苏静瑶刚想弯腰去捡，却怎么都没想到，竟然会在这儿碰到沈青轩。
工作日，他难道不该在他的华兴医院坐诊吗？
沈青轩眼睛从她身上，移向地面，检查单倒是不少。
“你来医院干什么？”
苏静瑶眼见他的注意力还在那些单子上，她忙蹲下身去。
她心里紧张，强抑制着手抖，将检查单拿起来后塞到了包里。
“你不说爷爷催得紧吗？这么久没怀上，我来做个检查。”
沈青轩眼神犀利，端详她的脸，“那为什么不去华兴医院？”
那里的不孕不育科，在全国都是排得上号的。
苏静瑶极力找着借口，“我不是怕遇见你的同事，丢脸么？”
沈青轩走近她跟前，“有病治病，有什么好丢脸的？”
“万一查出来我没事，那所有人都会知道有问题的是你。”
男人的脸色微紧，这阴阳别人的本事倒是见涨了，不过他最近确实被家里人催得头疼。
“我待会正好没事，带你去华兴医院做个检查。”
苏静瑶有种搬起石头砸自己脚的感觉，“不用了，我都做完了，我很正常。”
“是吗？”沈青轩将手伸到她面前，“检查单给我看看。”
苏静瑶无语住了。
幸好沈青轩没有纠缠，“别的医院我信不过。”
他走出去一步，回头不悦地盯着她，“你走不走？”
苏静瑶没法子，只好硬着头皮跟上。
沈青轩一个电话，医院的检查室就已经被腾出来了。
负责检查的医生很是客气，“顾太太，您把裤子脱了，上床。”
苏静瑶望了眼站在边上的男人，沈青轩五官正挺，天生的绝色，下了床一点骚气都不外露，他往床边的椅子上坐去。
“她抹不开面子，把帘拉上吧。”
医生轻笑了声，“夫妻之间，还害羞啊？”
苏静瑶还好是穿了条裙子的，但她脱下底裤时，布料摩挲着大腿。
沈青轩喉间痒痒的，透过帘子，看着她躺下去，屈起了腿。
这个姿势……
他手里的打火机叮的一声打开，强行稳了稳心神。
医生检查得很细致，苏静瑶紧张地抓着床单。
“顾太太放轻松，进去一下就好了。”
“嗯……”
她不知道是因为不适还是什么，发出了一声颤抖的音。
苏静瑶腿绷得更紧了。
沈青轩则是全身都紧了。
“好好检查下，一年了，为什么到现在都怀不上？”
医生不敢懈怠，仪器也都上了，苏静瑶最怕这些检查，被折腾得不轻。
“有些报告要到下午才出来，到时候我会打电话通知您的。”
苏静瑶穿好了内裤，还有些疼。
她听到椅子被推开的刺耳声传来，紧接着，一双手拉开了帘子。
苏静瑶忙将裙子放下去，沈青轩抓起她的一条手臂，想要扶她起来。
她想到了昨晚的那通电话，莫名觉得恶心。
沈青轩个头高，苏静瑶的目光落在男人的细长手指上。
这是一双手术医生的手，救死扶伤，但苏静瑶懂这个男人，他从内到外，都是一把狠骨头。
她撇开了他的搀扶，“我已经做完了，现在轮到你了。”
“什么？”
“怀不上孩子，就一定是我的问题？说不定是你不行。你昨晚都喝药了。”
沈青轩俊脸发黑，旁边的医生吃了好大的一个瓜。
不能够啊，不都说鼻子大的男人厉害吗？
沈青轩气急，他身份摆在这，总不能跟她在同事面前，争执他到底行不行的事，多掉份！
他的凉薄都透在脸上，转身走了出去。
苏静瑶简单收拾下，跟医生道谢后离开。
来到走廊上，强烈的光射过来，苏静瑶听到有小护士在跟沈青轩打招呼。
“顾主任好。”
他淡淡地应声。
但苏静瑶抬起的目光，却突然变得很模糊，她只能看到一个高大的影子了。
苏静瑶有些惊慌，怕被沈青轩看出来，她着急上前两步，一把牵住了他的手。
沈青轩扭头看她，“刚才不挺能的？”
即便隔得这么近，可苏静瑶已经看不清沈青轩脸上的表情了。
她勉强扯了唇瓣，“我们好歹是夫妻，牵个手，能少你一块肉？”
苏静瑶话音落定，沈青轩的手就抽走了。
她听脚步声，他似乎走得更快了。
苏静瑶急忙要追，肩膀却不知道撞到了什么人，紧接着就是哐当的东西落地声。
撞了她的病人家属气急败坏，“你没长眼睛啊？我准备的饭菜全撒了，你是不是眼瞎？！”
苏静瑶只能看清模糊的人影，她不敢再乱动了。
她听到有脚步声折回来，那是沈青轩的声音，“嘴巴里放干净点。”
“她撞了我，走廊这么宽，不是眼瞎是什么？”
苏静瑶呼吸沉窒，眼睛确实又看不到了。
沈青轩掏出钱夹，随手抽了几张红钞票。
那名病人家属还想说什么，但一看到男人冷冰冰的脸，还是乖乖闭了嘴。
“走吧。”沈青轩沉声道。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