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么事?只要凌某办得到。”
凌行知心中大喜,言辞愈加恳切,似是坚信自己将要麻雀变凤凰了。
“若是凌公子能够亲手写一封信,告知天下人,此生永不负我。”乔心洛拿起茶杯,轻饮一口,接着缓缓说道。
“可…”
“无妨,我是留给自己看的。还是你在担心什么?”
见凌行知神色迟疑,乔心洛眨着泪眸,楚楚可怜问道。
“当然可以!就是要我公之于众,凌某也毫无异议!只要流光开心。”
一直沉默不语的秀禾,闻言插嘴道,“书信怎可大肆宣扬?有损我家小姐声誉!”
乔心洛瞥了一眼秀禾,收起帕子,心中暗暗冷笑。
没想到她这么快就耐不住性子。
“轮到你提醒本小姐了?”
乔心洛故意在凌行知面前,低声呵斥秀禾。她倒要看看,凌行知对秀禾,有几分真心。
抬眼看向凌行知,眼神温柔似水。随即将围炉上正沸的热茶,倒了满满的两杯茶,只要一动,茶水就会溢出。
她唇角微勾,浅笑道,“凌公子见笑了,丫鬟没规没矩的。秀禾,给凌公子敬茶赔罪。”
秀禾一张小脸通红,自知说错了话,主子的惩罚不敢不从。
她害怕极了,手控制不住地颤抖,手一抖,滚烫的茶水,顷刻间烫红了她白皙皮肤。
“凌公子,请见谅。”
凌行知望着面前红彤彤的一双手,眼里闪过一闪而逝的心疼,连忙接过热茶,一饮而尽。
以他的地位,救不了秀禾。
唯有依靠顾家,再将顾家取而代之!
凌行知恶狠狠地想着,却听见乔心洛的声音,再次幽幽响起:“秀禾,这另一杯茶,赏给你了。怎么样?赏罚分明,本小姐做得可明白?”
秀禾神色一怔,手中拿起剩下的一杯茶,喝了下去。
凌行知眼见着秀禾被这般欺辱,不忍再看下去,起身去寻纸笔,写下乔心洛要的信。
“秀禾,你去帮帮凌公子。”
“是。小姐。”
见秀禾走出雅间,双手还红肿着。
乔心洛收回目光,轻轻敲了敲桌子,一个店小二从暗门闪进雅间。
“事已办妥。”店小二压低声音说道。
她拿起桌上的点心,咬了一口,甜得发腻。凌行知点了她最爱吃的点心,但此刻她胃里翻江倒海,只想作呕。
“不可让任何人知道。”
她扔掉手中的点心,冷声叮嘱道。
店小二低声答道:“遵命。”
转身闪出了雅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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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晚,乌云遮住了月亮。
云客楼食客不断,直到深夜,吵闹声才渐渐平息。
只见乔心洛娇小的身影,一闪而过,拿出早就准备好的客房钥匙。
“咔哒”一声,房门应声而开。
她蹑手蹑脚,直奔床边。
云客楼的装潢极为考究,脚踏在木制地板上,也无半点声音。
屋内未点烛火,伸手不见五指,她在黑暗中摸索着。
她买通店小二,给白天的茶里,加了料。
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
前世,被他们毒死。这一世,也让他们尝尝被下药的感觉。
药效强劲,算算时辰,二人应该早已折腾完了,筋疲力尽,赴会周公了。
她弯下身,握住被子的一角,一掀而起。
乌云离散,月光透过窗,洒进客房。
眼前的景象,让她不由得愣住,心中似有千层激浪。
床上只有一人!
就在她怔愣之时,床上的男人,倏地睁开了眼眸。
鹰隼般淡绿色的眼眸,在月光下分外幽深,紧紧盯着床边,呆若木鸡的女子。
深闺大院里长大的乔心洛,哪里遇到过这种情况?
下一瞬,一双有力的大手,猛地拉住乔心洛的手臂。
不是秀禾!
手掌宽厚有力,凌行知一介读书人,也不可能是他!
乔心洛毫无防备,心道不好,中了计中计,重心不稳,眼前天翻地覆,跌倒在床上。
霎时间,双手被反剪于身后,动弹不得。身后男人一手抵在她的脖颈,一手擒住她的双手。
“等你很久了。人在哪?”
身后的男人声音飘过,低沉的嗓音让她感觉到了危险。
那现在压住她的是谁?
“放开我!那对狗男女给了你什么好处?”
乔心洛的声音,因为恐惧,微微颤抖,怒骂出口的话,却有几分像在撒娇。
男人闻言停顿半晌,眉心微微动了动,疑惑道:“什么狗男女?”
感觉到男人拷住的力道有ᴊsɢ所松懈,乔心洛挣扎着,趁机想要抽出被反剪在身后的双手。
“唔!”
乔心洛柔软的腰肢扭动着,阵阵体香,与脂粉味不同,淡雅的山茶花香,似狡猾的水蛇慢慢钻入鼻腔。
身后的男人呼吸变得粗重起来,手腕上的力道也突然松了。
男人制服她的时候,手掌刚好搭在乔心洛经脉之处,发现她并无武功在身上。
纵使是女杀手,也不会允许身上有香味暴露自己的行踪。
“登徒子!”
啪地一声脆响,在寂静月色中,如炸雷一般响亮。
男人意识到这其中可能存在误会,所以并未再防备着她,冷不丁被扇了一巴掌,愣在了原地。
见男人一直沉默着,乔心洛愈加气恼。捉奸不成,平白叫人占了便宜!
扬起手掌便要扇第二个巴掌。
男人当即抬手握住她的手腕,无奈解释道:“这位姑娘,我想这其中定有误会?可否先不打人了?”
乔心洛也觉察出异常,同意了男人的话,放下了扬起的手。
男人站起身,背对窗边而立。
朦胧月光下,男人身姿挺拔,眉目冷淡。周身萦绕着的肃杀之气,也早已散去。
乔心洛松松手腕,起身想要走近些,看清这人的相貌。
“姑娘,今日多有得罪,不问来处,不追去处。”
男人突然后撤一步,不等她反应,便跳下窗户,离开了。
乔心洛没想到他不问她的身份,也不愿告知他是谁,当下跑到窗边,向下四处寻找刚才那人的身影。
没能逮住人,问个明白,乔心洛心里有些恼火。
眼看天就要亮了,捉奸计划怕是失败了。
不过她看到了床上的一个物件。
心情瞬间由阴转晴。
一枚腰牌静静躺在床上的某个角落。
兴许是刚才肢体冲突的时候,男人掉下的。
想到刚刚的事,乔心洛只觉这男人可恶,误了她的事不说,还把她弄得生疼。
手里紧紧握着那枚腰牌,还没来得及细细端详,店小二的声音便从身后传来。
“三小姐,小人办事不利。”
店小二跪在一旁,低声心虚说道。
乔心洛回头看了一眼店小二,吓了一跳,问道:“你的脸怎么了?”
“三小姐,正是刚刚的那名男子打的。三小姐说今夜都不可打开房门,那男子非要进,将小人揍了一顿。”
店小二鼻青脸肿的,说话有些大舌头:“可是小的看见了,房里并没有那二人。”
乔心洛见他可怜,赏了一串铜钱:“辛苦了,可有见过我?”
“没有,今晚小的没见过任何人。”
店小二很懂事,反应也很快。
乔心洛点点头,嗯了一声,把腰牌收入袖中,径直出了云客楼。乘上马车,赶往相府方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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相府暗门。
此刻天已经蒙蒙亮,乔心洛将昨晚穿的行头,一并丢在了马车上,只拿了那枚腰牌,便匆忙赶回房内。
从厢房小门进去,面前却站着一小女子,蹙眉盯着她道,“小姐!昨夜你到底去哪了?”
绿意愠怒,叉着腰,气哼哼看着自家小姐。
秀禾和绿意都是乔心洛房里的贴身丫鬟,绿意从小便在她身边侍奉,比起主仆,更像朋友。
而秀禾,是乔心洛祖母烧香拜佛的路上,见一妇人苦苦哀求,说是家里无力扶养,求个贵人收留她。
偏偏乔心洛祖母,本家沈家,是京州有名的大善人。
沈夫人见这妇人可怜,又看当时的秀禾不过十二三岁,容貌可人。一双水眸似会说话一般,看着伶俐又听话,便收留她在相府做丫鬟。
可谁知,乖巧可人的小白兔,内心竟然住着一头饿狼。
只要有机可乘,便将一切据为己有。
那本是属于她的未来,与爱人相守,衣食无忧。
也罢,她的“爱人”也不是什么好人。
乔心洛收起思绪,见绿意还迟迟不肯让道,她还半蹲在窗边,倘若这姿势让府内人看到,那就真是说不清楚了。
她压低声音道:“绿意,小声点!先让我进去,晚些与你说!”
绿意瘪了瘪嘴,让出空间。
乔心洛随即跳了下来,转身关紧窗。
“再这么没规矩,什么都管,小心我给你卖掉!”
她佯怒,鼻子皱了皱,小声斥责道。
话音未落,未等绿意反应,乔心洛的房门便响起敲门声。
“三姐姐,可醒着了?”
一道清脆女声幽幽传来,乔心洛认出是四叔的女儿,顾流萤。
顾氏家族定居在京州城内,顾桦在兄弟中排行老三,弟弟顾平的女儿,便是这位顾流萤。
“三姐?”
见屋内无人回应,顾流萤再次叩响房门。
绿意有些慌了神,自家小姐身着奇怪,还未梳妆。
旁的人一看便知,昨夜夜宿在外,未留宿府中。
绿意刚想找个理由搪塞过去,乔心洛伸手便捂住了她的嘴,朗声对门外说道。
“四妹妹,进来吧。”
说着便打开了房门。
门外女子身姿袅袅,冲乔心洛微微欠身行了一礼。
顾流萤年方十七,却也出落得娇俏可人。
她抬起头,带着不浅不深的笑容,这神情,乔心洛再熟悉不过了。
“妹妹今日来得早了,没有打扰姐姐吧?”
绿意在心中不由得翻了个白眼,明知叨扰别人,还清晨拜访。
“其实妹妹是有要紧事的,母亲近日总觉胸闷气短,听闻姐姐这里还留有神药?”顾流萤叹气道。
乔心洛母亲出身太医世家,有几罐灵丹妙药,也不足为奇。
前世的顾流萤,经常出入她的院内,每隔几天,便会来一次。
每次回去,都带些稀罕玩意回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