霍寒辞和慕安长公主齐齐一震。
长公主皱眉,顾不得霍寒辞还在场:“母后不会容许你娶一个商贾出身的女子为正妃。”
霍寒辞态度坚决地圆场道:“殿下只是玩笑,澜之自知位卑,从不敢肖想。”
见她识趣,慕安长公主的脸色稍缓。
不一会儿就散了筵席,单独留下池鸢说话。
回府的马车上,霍寒辞满怀心事闭眼小憩。
她不明白,为何池鸢也对方雯华有意,还对她许下正妃之位?
难道是因为她不愿嫁他,而冷家又有什么引得池鸢觊觎的东西吗?
霍寒辞叹息一声。
事已至此,只能走一步看一步。
门口冷府站着道清瘦的身影。
他男生女相极为漂亮,一双漆黑明亮的眼静静注视着霍寒辞:“阿姊。”
冷清庭是冷家养子,如今才十四岁。
见到他,霍寒辞有些晃神。
前世,她一心要嫁给池鸢时,冷清庭没有责怪她把父母基业拱手送给别人去打冷山。
而是只问她一句:“阿姊,你爱他么?非嫁给他不可么?”
得到霍寒辞肯定的答复后,冷清庭就离开了这座城,从此杳无音信。
她心绪复杂,面色不变:“今日沐休吗?”
“是。”冷清庭点点头,“南方灾情严重,先生们正翻阅古籍查找治灾之策。”
这话倒是提醒了霍寒辞。
前世这时也有旱灾,冷氏出钱出力,最后功劳全被官员和皇子们占领。
冷氏是皇商,弟弟年幼,只有她一人支撑,即便躲开池鸢,怕是也会被其他人惦记这笔丰厚的家产。
而这次赈灾,说不定就是破局的关键。
横竖逃不过‘捐银捐粮’,霍寒辞决定主动出击!
霍寒辞转身出门:“备马车,我要出去一趟。”
……
三日后,城门。
去往南方赈灾的人都在此集合。
霍寒辞的马车忽然钻进一个人,赫然是池鸢!
她不由得愣住,前世去赈灾的人里并没有他。
正犹疑间,池鸢沉声开口:“你为何自请去赈灾?灾区的危险不是你能想象到的。”
霍寒辞心头划过一丝异样。
难不成池鸢是为了她才去赈灾的?
但很快,她就摇头否定了这个荒谬的想法。
对着池鸢淡淡开口道:“我知晓,冷家最不缺的就是银粮,这件事,只能我亲自去做才放心。”
池鸢深深凝着霍寒辞,指责的话怎么也说不出口了。
……
这一路,霍寒辞都在给流民发放干粮。
池鸢有些不认同她的做法:“我们还有各个城县的百姓要管,这么发下去,干粮恐怕不够去南方赈灾了。”
霍寒辞却不以为然:“干wαƞwαƞ粮不够我再让人送来,这些流民也是灾民,是大慕王朝正经的百姓,拖家带口跋山涉水走到这里却仍难逃饿死……”
“我只知道他们都在坚韧的活着,既遇上就不能不管,若只管留着干粮去灾区交差,救得是什么灾?沽名钓誉罢了。”
听着霍寒辞带着指责与讥讽的话语,池鸢默了一瞬,却突然笑了。
“你的眼界与胸怀,寻常女子不及也。”
霍寒辞淡淡扫了眼池鸢,又想起他前世是如何夸赞方雯华心地善良。
马车忽然停下。
又一波流民拦路,池鸢下了马车帮忙施粥。
霍寒辞也跟着帮忙,却见他脸色苍白:“殿下,你可是身子不适?”
池鸢摆手道:“风寒而已,无碍。”
话语刚落,侍卫惊慌地匆匆跑来:“殿下,我们路过的城池爆发了严重瘟疫!”
霍寒辞心头骤然一紧,下意识看向池鸢。
却见他紧捂着唇重重咳嗽,咳出点滴殷红的血色,溅到了霍寒辞脸上!
因为池鸢可能得了疫病,众人只能暂时先寻了处地方落脚。
他住的院子十分荒凉,没人敢来伺候。
小丫鬟端着饭菜还未进门,便哆哆嗦嗦打翻了三次。
最终,还是霍寒辞主动道:“我去照顾四皇子。”
哪怕不受宠,池鸢到底是皇子,要是活活饿死渴死在这儿,在场的所有人都逃不了干系。
而且现在粮食比命贵,真没多余的饭菜让小丫鬟打翻了。
霍寒辞用丝巾裹住脸,做了简单防护,便端着汤药和饭菜进去了。
池鸢还在昏睡中,脸有些红,看起来在发热。
她将食盒放在桌子上,拿着水帕浸了浸水,给池鸢简单擦拭额头降温。
等到情况好转些,霍寒辞叫醒他:“殿下,该起来用膳喝药了。”
池鸢迷迷糊糊睁开眼,见到她时,虚弱的眉眼含着柔软:“你怎么进来了?快出去,叫别人进来。”
“现在没人愿意进来。”霍寒辞说的很平静,“我不怕染病,只怕你不好了,太后与陛下责罚下来,会连累到我的家人。”
池鸢低低的,愉悦地笑了声:“你分明也是关心我的,却偏生要嘴硬。”
霍寒辞动作一顿,竟无语凝噎。
转眼三日过去。
池鸢情况终于有所好转,医者也确定他得的是风寒而非瘟疫。
众人齐齐松了口气。
烈日下。
霍寒辞正挽着袖子,拿着大勺轻声细语的施粥:“每人可以盛两碗,喝完了可以再来打一次粥。”
迎着日光,她脸上的神情格外清雅圣洁。
察觉到一道视线胶着在自己身上。
霍寒辞转眸望去,正对上池鸢认真而深邃的双眸。
有那么一瞬间,她仿佛能感觉到,他眼中只映出自己的身影。
定下心声后,霍寒辞对池鸢颔首示意:“殿下怎么不休息?”
池鸢摆摆手:“只是风寒罢了,我还没那么弱不禁风。”
说罢,他极其自然地站在霍寒辞身旁:wαƞwαƞ“我来帮你施粥。”
……
整整五个月,南方灾情才稳定下来。
官员松了口气,百姓感激不尽。
霍寒辞也很满意,这次冷氏名声远扬,目的算是达到了。
车马劳顿,终于回到了京城。
冷府围了许多人,都想看看声名鹊起的冷氏小姐。
“冷小姐可真是慈悲心肠。”
“不知道最后会便宜了哪家儿郎……”
冷清庭站在府门外,听见这些议论,目光晦黯唇角微抿。
终于,马车停下,霍寒辞回来了。
冷清庭笑着迎上去:“阿姊一路辛苦。”
霍寒辞拍拍他的头:“皇上特许我回府沐浴一番再进宫,等我回来再找你。”
一番梳妆打扮后,霍寒辞进宫了。
皇宫。
灯火辉煌,觥筹交错。
皇上高高坐在上首,俯视这下方众人,半响,威严出声道:“司钰,霍寒辞。”
池鸢和霍寒辞忙从座位上起身,站到大殿中央,下跪行礼。
“儿臣在。”
“民女在。”
皇上龙颜大悦:“你二人赈灾中有功,可有想要的奖赏?”
池鸢垂着头定定道:“为父皇分忧,是儿臣分内事,不敢求奖赏。”
目光落在霍寒辞身上,皇上意味深长的开口:“霍寒辞,你可有心仪之人?朕可以做主帮你们赐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