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时尧铁钳般的手终于松开。
他嫌恶的看了我一眼：“真希望从没认识过你。”
然后拉着得意的沈雪雪扬长离去。
我看着他们相携离开的背影，心痛的就像胸腔里一大块血肉被撕裂开。
突然，手机传来震动。
我打开扫了眼，机组的八卦群里每一条消息都在说沈雪雪仗着长的像我，在公司为非作歹。
可他们都说错了，沈雪雪不是我的替代品……
在顾时尧的世界里，我才是她的替身。
热风不断吹来，我握紧发冷的掌心，转身回了酒店。
翌日，我特意避开了顾时尧的航班。
不想刚落地京都机场，就收到了航司的调航通知。
要从原来飞维多利亚的航线，改为从新加坡中转再飞纽约。
这是全航司最远的航线！往返一趟要用掉4天的时间。
没等我拒绝，航班的排期表就已经发过来，最近一班就在两个小时后。
时间紧急，我只能带着机组先飞。
一周后，我才精疲力尽的驾驶京航5433回到京都。
落地时，恰好遇见顾时尧驾驶的京航5466也降落在隔壁停机位。
他一下机，等在边上的沈雪雪就飞奔着冲进他的怀里。
周围的机组成员都一改之前的态度，笑着调侃他们：“乘务员真是一刻也离不开陆机长，你们好事将近了吧。”
“结婚的时候，记得叫我们去喝喜酒。”
顾时尧冷峻的脸上挂着浅浅的笑意：“好。”
我怔怔看着接受祝福的他们，竟有些迷茫。
顾时尧和沈雪雪要结婚，那我是谁？第6章
停机坪风大，吹红了我的双眼。
对顾时尧出轨的气愤褪去，只剩下满腔的难过酸楚。
我扶好墨镜，准备绕开他们离开。
不料刚转身，背后就传来喊声：“陈机长，急着走什么？不给我和江承贺喜吗？”
沈雪雪的话里充满了得意和炫耀。
可能这就是被爱的底气吧，哪怕她才是破坏我和顾时尧婚姻的第三者！
但凭什么我不被爱，就要忍气吞声，就要被他们一次次伤害？
我攥紧手回头，快步走到顾时尧和沈雪雪身前，压低声音警告：“要是不想我把隐婚的事公之于众，你们就给我夹紧尾巴做人。”
一句话，沈雪雪和顾时尧都变了脸。
顾时尧深邃的眼里满是愠怒，沉声怒吼：“沈知微，你敢！”
我喉间满是苦涩，却仍旧强装着不在乎：“反正丢的是陆家的脸，跌的是陆家的股价。”
“你不是说我是你梦里的恶毒前妻吗？你看我敢不敢。”
顾时尧被气的捏紧了拳锋。
旁边的沈雪雪拉住他，满脸委屈：“陈机长，我替他们向你道歉，对不起。”
我弯唇，露出一个嘲讽的笑容，转身离开。
可背过身的瞬间，嘴唇里却只剩涩然。
……
一路忍着低落的心情走到更衣室，正准备推门。
熟悉的声音从里面传来。
“飞38个小时真的累死了！她到底怎么得罪陆机长了？就不能求个情把航线换回来吗！？”
“她一个孤儿无牵无挂的，飞哪儿不是飞，完全不管我们这些有老有小的人该怎么过。”
机组成员的抱怨声如刀，每一刀都扎在我的心上。
我从不知道，人心能变得这样快。
只过去短短一周，我好像就被孤立成了一座孤岛。
更衣室的门把手瞬间变得滚烫，我无所适从的收回手，在原地站了很久，还是调转脚步走向了顾时尧办公室，想找他将航线调回来。
公是公，私是私，总不好让机组成员跟着自己受罪。
可到时，顾时尧没在。
只有陆奶奶坐在他的沙发里，见到我开口就是指责：“连自己的老公都看不住，你到底有什么用？”
我抠着掌心：“那您该去问他为什么要变心。”
陆奶奶一哽，指着我好半天才说：“算了，你也别着急，等沈雪雪把孩子生下来就抱给你养。”
我瞳孔微缩，震惊也不理解：“为什么？”
她不是一向不喜欢自己吗？
陆奶奶嫌弃的看我一眼：“虽然我不喜欢你，但我更讨厌沈雪雪那种耍心机的人。”
“等这件事过去，你就直接辞职，乖乖在家相夫教子，别想着做女机长什么的了，没什么用！”
怎么会没用呢？
我攥紧了垂在身侧的双手。
从有记忆开始，我就待在孤儿院，不记得父母，没有亲人。
小时候我经常问院长妈妈：“爸爸妈妈什么时候来接我啊？”
院长妈妈就会指着天上的飞机说：“爸爸妈妈坐着它去了很远很远的地方，也许等你长大了，他们就回来了。”
那时，小小的我看着远远的飞机，第一次有了对未来的展望。
“那我要做开飞机的人，这样等爸爸妈妈回来，无论他们想去哪儿，我都可以跟着他们一起！他们就不用丢下我了。”
……
后来我长大了，也知道爸爸妈妈不会回来，但‘成为机长’这个念头不曾变过。
从回忆里清醒，我看着眼前的陆奶奶，沉声说：“我不会辞职，孩子……我也不会养。”
把沈雪雪的孩子养在身边，只会时刻刻提醒我顾时尧出轨的事实。
那样恶心至极的日子，我一天也过不下去。
我的人生还那么长，不该为了一个不爱自己的人耗下去。
没再管生气的陆奶奶，我转身走出了办公室。
关上门的那刻，我给顾时尧发了一条信息：“明天早上九点，民政局离婚。”
按下发送的那瞬，我胸腔里的心脏像是被人剜掉了一块，痉挛的作痛。
一夜未眠。
翌日。
我拿着当年签署的婚前协议，早早在民政局门口等候。
九点，顾时尧的身影准时出现，身后跟着律师。
防备的姿态斩断了我对他最后一丝期望。
我闭了闭干涩的眼，整理好情绪开口：“我什么都不要，你的收入和债务都归你，我的收入和我的债务都归我。”
“唯一的条件是，恢复我之前的航线，并且你不能利用身份再干涉我的任何工作。”
“好。”顾时尧答应的痛快。
我点了点头，将手里的协议递过去。
顾时尧接过打开之后，却脸色骤变。
协议上白纸黑字，写满了我为了和他结婚，做出了怎样的让步。
顾时尧不敢置信的看着我，喉结滚了滚，似乎还想说些什么。
“别耽误时间。”
我先一步转身进门，生怕晚一步，就会忍不住想要后悔。
……
十分钟后，我们办完了所有流程，只要等冷静期过，就能拿到离婚证。
出门后，我招呼也没和顾时尧打，转身离开。
看起来洒脱。
但过了转角，确认顾时尧看不见后，我像被抽走了所有的力气，疲惫的坐在街边。
风一吹，泪水就忍不住夺眶而出，打湿了干燥的地砖。
放弃顾时尧，放弃这段感情和婚姻，就像是将这五年刻入骨髓的感情连根拔除，疼得肝肠寸断，痛不欲生！
不知过了多久，一只骨节分明的手拿着纸巾递到眼前。
我怕是顾时尧，下意识想用手抹去脸上的泪痕，佯装无事。
手腕却被人握住。
紧接着，宋迟言低沉的声音从头顶传来：“手上有细菌，用纸巾。”
不是顾时尧。
我不知松了口气，还是失望。
但也算从那种悲痛的情绪中走出来。
我接过宋迟言递来的纸巾擦掉眼泪，哑声问：“你怎么会在这？”
“路过。”宋迟言在我身边坐下：“哭成这样是因为顾时尧吗？”
“如果我说，也许有办法让顾时尧回心转意呢？”
我心颤了颤，抬头看他：“什么？”
宋迟言没看我，只是说：“你之前拜托我调查的事有结果了。”
“把真相告诉顾时尧，你们就能回到从前。”第7章
回到从前！
宋迟言的话像是蛇递给亚当的苹果，充斥着诱惑。
可感情就像镜子，碎了后再怎么拼也会留下裂痕，不会再是从前那块。
“回不去了。感情里永远没有破镜重圆。”
我感受着京都入秋的凉风，裹紧身上的大衣：“谢谢你帮我，想要什么报酬？”
宋迟言沉思一瞬，给出了个令人意外的答案：“陪我买件衣服吧。”
我很诧异，但这是小事，没有拒绝的理由。
我当即就陪他去了商场，又一起吃了晚饭，才独自回到机场。
一进到停机坪，陷入熟悉的环境，脑海里和顾时尧有关的一切接二连三的涌上来，压得我喘不过气来。
那些美好的，伤人的，混杂在一起，像是一条锁链锁住了我的脖颈。
我迟迟发觉，这个曾让我拼搏、向上的地方已经成了困住我的牢笼。
也许到了该离开的时候，去外面闯一闯，也当放过自己……
想着这些，我打开手机浏览国外航司的网站，最终给英航和法航投了简历。
夜晚，机场的引导灯一闪一闪。
我仰头望着，这些日子以来一直烦乱的情绪，慢慢平静了下来。
第一次，我睡了个好觉。
不想第二天一早，就收到了顾时尧发来的信息：“到我办公室来一趟，谈谈航司拍宣传片的事。”
拍宣传片有额外酬劳，但大多工作人员不愿出镜，所以每年都是我去。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