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泽渊明面上是世袭异姓王,她却无意中听过宫中禁忌秘辛,他可能是父皇同宣王妃的私生子。
不管传闻真假,宣王夫妻早逝后,父皇作为宣王的结义兄弟,收他做了义子,恩宠有加,她与夏泽渊也是名义上的兄妹。
对岸已亮起星点火光,晋王府的侍卫很快会寻来,她还手脚瘫软委顿着,陆悠然咬牙切齿喊了声:“昭哥哥!”
夏泽渊受用地点头,长臂一伸,拧小鸡似的提起她。
陆悠然趴着时没注意,现下起身,女子窈窕弱柳的身姿勾勒在湿衣下,纤腿蜂腰,波澜起伏,男人喉结滚动了一下,将人揽进怀中。
陆悠然来不及惊呼,被携着隐进树丛,精纯内力从夏泽渊掌下淌出,环绕她周身,裙衫乌发尽数干透。
暖流裹身驱散了寒凉,她眨眨眼,小声道了句谢就要走,禁锢腰间的手却丝毫没松。
“就这么出去,你说得清楚?”
陆悠然垂眸,虽未被抓当场,可她又怎么解释没宿在拥翠阁?
今日晋王寿诞,王府宾客众多,她和陆铭远同行,临出陆府时苏婉颜缠着他非要跟来见见场面,陆铭远心软拗不过,便带上了。
她一个嫡公主下嫁陆家就算了,全京城都知道是她倒贴陆侍郎,还被夫君厌弃,才成亲一个月,陆铭远就抬了个妓子进门。
今日午时宴席,这妾室还大喇喇地坐在陆铭远身侧,二人卿卿我我,明摆着是当众给她难堪,陆悠然喝了不少闷酒,被安置在拥翠阁醉了一下午,才被暗算着了道。
陆悠然眼眶有些红,落在夏泽渊眼中,如同小鹿般受了惊似的。
“那能如何,总归是没撞见,我就说我醒酒出来散步了。”
男人竟觉得生出几分心疼,昭阳公主倾城之貌冠盖宥京,多少官家公子抢着想娶,却被陆铭远这厮如此糟蹋。
“你随我来。”
膝弯处被大手一抄,夏泽渊突然打横抱起她,足下轻点,在晋王府轻车熟路地穿行。
陆悠然窝在他怀里,大气不敢出,好几次都快和巡逻的侍卫撞个正着,被他轻易避开。
两人落在一处雅致院落内,夏泽渊推门进去,屋内正兀自下棋的妇人没抬头。
“昭儿来了,晚上宴席快开了,还说一会儿差人去隔壁叫你,你倒是先来了。”
“请姑母帮个忙。”
那妇人抬首,瞥见夏泽渊身边鬓发披散的陆悠然,目露惊诧。
“你们这是?”
他朝远处眺望一眼,已有府卫朝这边寻来了,迅速反手关上门。
“说来话长,容后再叙,麻烦姑姑给公主重新梳妆。”
她点头,领着陆悠然进了内室,片刻后,仪容端庄的女子跟在她身后行了出来。
夏泽渊确认一眼没问题,又交代了几句,才从窗口掠出。
与此同时,晋王府的侍卫扣响了门。
侍卫在门外垂首行礼。
“昭阳公主失踪了,不知郡主可曾见过?”
这妇人正是已故宣王的胞妹,永宁郡主,夏泽渊的姑母。
她示意陆悠然坐在棋案旁,自己打开了门。
“公主一直在与我下棋,出了什么事?”
侍卫看了一眼室内,见昭阳公主真在这里,转身吩咐:
“去回禀陆大人说人找到了,在徽竹院。”
陆铭远很快赶了过来,苏婉颜坠在他身后一路小跑,现下娇喘着气,满脸兴奋。
“公主和那个奸夫抓住了?”
“啪!”
一声闷响,苏婉颜雪白的脸上起了五个鲜红手指印,她捂着脸目瞪口呆。
永宁郡主眉眼冷厉。
“一个妾室,敢污蔑公主,陆大人不介意我替你管教吧?”
永宁郡主和皇室关系一向很好,又是长辈,陆铭远拱手,即使不悦也只能道:
“妾室不懂事,冲撞了郡主,望郡主海涵。”
永宁郡主嗤笑一声,过去拉着陆悠然走回来。
“自己媳妇不疼,宠妾灭妻,和你们陆家那几位长辈比可差远了。”
陆铭远垂眸,牙关咬得轻响。
“郡主教训的是。”
凤眸瞪了陆悠然一眼,陆铭远压下怒气。
“怎么跑这儿来了?”
陆悠然容色冷淡,心中恨不得将他千刀万剐。
永宁郡主替她答道:
“未时初,散席后我路过拥翠阁,见公主独自在湖边找什么,差点掉水里,见她有些伤神,便邀她来我院子坐坐,对弈至现在,忘了差人与你说了。”
陆铭远眉头略皱,之前苏婉颜说有男人进了拥翠阁,他见房里没人,以为那奸夫淫妇躲了起来,可现在她衣衫整齐站在这里,永宁郡主又如此说......
他余光扫一眼苏婉颜,她被打了脸,低着头看不清表情。
若是未时初,确实宴席刚散,陆悠然也才被送到拥翠阁不久,要到这徽竹院也的确要经过那里,她和永宁郡主不算太熟,郡主没必要替她圆,那到底是谁在扯谎?
陆铭远暗自观察陆悠然,她面上并无惊慌躲闪之色。
“你在湖边寻什么东西?”
陆悠然眸中噙着幽怨。
“倚在窗台醒酒时,那日替你求的平安福落水里了,我出来找,正巧碰到郡主。”
男人神色稍霁,那平安福他嫌丑没要,没想到她还留着。
一场虚惊,颜儿惯是和她不对付,估计这次又是耍的什么小把戏,他向来睁只眼闭只眼。
“酒量浅就少喝点。”
陆铭远有些不耐,折腾许久他也累了,一会儿还得赴宴应酬。
“走吧。”
陆悠然感激地朝永宁郡主一点头,随即跟在男人身后朝王府宴会厅行去。
苏婉颜期期艾艾地倚在陆铭远身边,等走远了,才梨花带雨哭道:
“夫君!人家的脸好疼啊。”
他心疼叹气,伸手查看。
“是有点肿,乖,等回府我给你涂药,宴席你别去了,回院里歇着吧,散席了我来接你。”
苏婉颜乖巧点头,侧身朝陆悠然挑眉一笑。
正巧又路过湖边,苏婉颜今日特意盛装打扮,裙摆曳地,挂在了一丛矮枝上,趁她和陆铭远亲昵,陆悠然掩在裙下的足尖一踩,苏婉颜被拽得向后倾倒。
陆悠然侧身一避,苏婉颜直接斜斜栽进了湖中。
刺骨寒凉冻得她瞬间血液倒流,女子惊声尖叫:“夫君救我!”
这水颇深,她挣扎扑腾着往下坠,陆铭远慌忙伸手拉她。
“快!抓住我!”
他将人拽上来,苏婉颜浑身湿透,冻得瑟瑟发抖缩在他怀里,男人愈发怜爱。
“走路怎么这么不小心。”
苏婉颜指着陆悠然娇声哭诉。
“她推我!”
陆铭远顿时怒火中烧。
“陆悠然!”
抬手就要打,那巴掌眼看要落到陆悠然脸上,她正要挡,一柄折扇带着强硬力道止住了男人的动作。
“你哪只眼睛看到她推你了?”
夏泽渊低眉哂笑,故作凶狠凑近。
“眼珠子不好使,本王替你挖出来擦一擦。”
苏婉颜吓得直往陆铭远身后躲,“夫君,我害怕......”
陆铭远轻拍后背安慰她,朝夏泽渊拱手。
“陆府内事而已,宣王殿下也要多管吗?”
“内事?”
夏泽渊唰的一声摇开折扇,不同往日轻佻,声色沉戾。
“欺辱皇室公主,乃大不敬,还说是内事?”
陆铭远心中冷嗤,宣王向来行径恣意好打抱不平,他懒得同他计较。
“公主嫁到陆府便是陆家媳,出嫁从夫,天经地义。”
苏婉颜有陆铭远撑腰,胆子又大起来。
“殿下,确实是公主推......啊!!!”
话未落,她被夏泽渊一扇拂得直飞出去,再次“噗通”一声掉入水中。
男人厉声威胁,“你再说一遍,是谁推的?”
苏婉颜边扑腾边哭喊,“是......是我自己掉下来的!”
“啧,陆大人,现下明了了,是她自己掉下去的,和公主无关。”
“你!欺人太甚!”
陆铭远手已搭上腰间软剑,夏泽渊手中的折扇亦蓄势待发,二人从前在书院上学时便不对付,时有冲突。
半晌,陆铭远冷静下来,冷哼一声。
吩咐侍卫将苏婉颜捞出来,让侍女带着去更衣,陆铭远拂袖转身,见陆悠然还未跟来,不耐道:“走吧。”
陆悠然朝夏泽渊感激地眨眨眼,提裙跟上。
夏泽渊望着佳人背影,俊美无俦的侧脸隐进树荫,晦暗不明。
筵席上宾朋满座,晋王萧玄璋圣眷正隆,是太子位炙手可热的人选。
他手执酒杯正与人谈笑,见陆氏夫妇来了,神色一凛。
晋王行至跟前,同陆铭远打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