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委屈压不住，她也想顾及顾母的面子，当场质问：“妈？我左腿是受伤不是永远跛了，你怎么能这么做？”
“你要为顾俏儿谋个前途，把我往死里作践，是不是一定要把我逼死才甘心？”
这事，本来是顾母理亏。
她本就心虚，现在被指鼻子骂，瞬间恼羞成怒：“死丫头，我是你妈，你还敢顶撞我？”
“你看看你现在一瘸一拐的样子，还能好的了？让你给妹妹让个东西就要死要活，我看你就是欠收拾！”
说着，就要上到抓人。
“好啊，那你今天最好打死我，否则，这个职位我绝不让！”
顾钟乐不退也不让，一旁的队长倒是急了：“顾同志，钟乐，您们都冷静点。”
眼见就要乱起来——
“钟乐！”
陆伯禹匆匆赶到，不由分说把顾钟乐抱走。
“你放开我！陆伯禹！”
不顾她的挣扎，陆伯禹一直把人抱到吉普车旁才停下。
他刚放下人，就被顾钟乐一掌推开。
她气得胸口不断起伏：“你不是说，让我受委屈的事不会有第二次吗？你现在把我抱走算什么？”
“钟乐，你听我说。”陆伯禹扶着她的肩，“妈给你办理的退职已经被批了，无论你愿不愿意，文工团的工作你保不住。”
“事到如今，你还不如借这个机会和家里缓和关系，你妹妹情况特殊，很难在军区找到其他工作，但你不一样，你有能力，我爷爷就夸过你很有射击的天赋，你——”
“等等！”
顾钟乐越听越不对。
她压着快要烧毁理智的火气，一字一句问：“所以，你在这之前就知道我妈偷偷给我办了退职，但你却瞒着我没说？”
“我……”
陆伯禹握紧手，神情紧张。
顾钟乐哪还有什么不明白呢，火气骤然消散，被取代的事寒冰般的失望。
她自嘲：“太可笑了，我竟然还会蠢到对你抱有期待……”
“别碰我！”
顾钟乐后退一大步，恶狠狠盯着男人，几乎咬牙切齿说：“离婚吧，明早八点，民政局见。”
说完，她转身就走。
回到家属院后，她把自己关在房间里一整天，没去管陆伯禹有没有回来，第二天一早，她就动身去了民政局。
民政局大厅有椅子，她就坐在上面等着。
这个年代，办理离婚的人不多，每个路过的人都稀奇看上她一眼。
屋外不知道什么时候下起了雨，湿气和着灰尘裹在空气里，呼吸无比沉闷。
左腿被湿气刺激，也隐隐作痛。
她顶着压力，忍着痛，一直等。
可等到下午，工作人员都下班了，陆伯禹都没来。
他去了哪里？
难道正巧碰到他出任务了吗？
顾钟乐等了一身疲惫。
重生以来，好像事事都不顺。
难道这是上天给她的磨练？
淋着雨回家属院。
她特地找到陆伯禹办公室的战友，却听到：“陆参谋长没有出任务，他的假还没休完呢，我早上遇见他，他好像是有什么急事出去了。”
没有紧急任务，那陆伯禹有什么急事，连签字离婚的十分钟时间都挤不出来？
还是说，于他而言，她如今是多么无足轻重？
这才结婚三个月，人的心怎么就变得这么快？
满脑子疑惑，满心的负累。
眼看天都要黑了，顾钟乐道谢后，就一瘸一拐朝家走。
可没想到，刚走到家门口，就迎面撞上陆伯禹抱着顾俏儿出来！
                第7章
夏天的雨，淋在身上并不冷。
但此刻，顾钟乐仿佛吞了一口寒冰。
还没说话，就见顾俏儿唯唯诺诺下地，故作解释。
“姐姐，伯禹哥今天不是故意没去照顾你，是我今天跳舞不小心摔了一跤，所以才求伯禹哥陪了我，你别生气……”
顾钟乐气笑了。
她冷眼睨向高大的男人，意外的是，他竟然不敢看她的眼睛。
是心虚吗？
可他既然惦记着顾俏儿，又何必拖着她不离婚？
难道看她为他伤神失落，他觉得有趣？
可她不是软柿子，她抬眼望向顾俏儿，也阴阳怪气：“生气倒没有，只是可惜了，原本今天要和陆伯禹办离婚呢。”
活落，顾俏儿果然变脸，眼中根本藏不住后悔。
顾钟乐冷笑一声，看都没看陆伯禹，自顾自进了房间，面无表情洗漱。
不久，陆伯禹关门走进屋，来到她身边。
低沉道歉：“抱歉。”
顾钟乐倚在房门口，面无表情看着他：“抱歉什么？”
再一次解释顾俏儿比她重要吗？
她的异常平静，令陆伯禹心底慌了瞬，他忍不住拉着她，高大的男人竟透着一股莫名的委屈。
“一定要离婚吗？”
心已经麻木了的顾钟乐，半点不心软，只反问：“我今天在民政局等了你一天，顾俏儿的什么事是不是都比我重要？”
陆伯禹回答不出来，只干巴巴劝：“不是这样的，你别太敏感……”
“是我太敏感，还是你根本没有把我的感受放在心上？”
这一回，陆伯禹张了张嘴，却没吐出一个字。
他承认，自己今天确实不想去离婚，所以才……
可故意失约是事实，他说不出口。
顾钟乐挥开他的手，自嘲一笑，进了房间。
他自己连解释都说不出，为什么会觉得她不会离婚？
她的爱，难道就那么贱吗？
第二天。
顾钟乐一大早起来，屋子里已经没有陆伯禹的身影。
但离婚这事不能继续拖下去。
她完全可以学着用陆伯禹上辈子的办法，去政委哪里以感情破裂为由，申请结束婚姻。
收拾好材料，她准备出发。
不料，她刚一出门，却遇上了陆伯禹爷爷的警卫员：“顾同志，老首长想见见你。”
顾钟乐有一瞬失神，陆爷爷是他和陆伯禹的证婚人，他得了重病，上辈子大概死在了半年后。
他是全军区都尊敬的老首长，对她也很好。
想着自己重生这么久，还没看望他老人家一次，顿时有些脸热，随即点头，跟着去了医院。
很快，顾钟乐被接到了病房。
房内，陆首长躺坐在病床上，整个人瘦的厉害。
顾钟乐不由放轻脚步，慢慢走进喊：“陆爷爷。”
陆首长闻声抬头，忙放下手中的文件，慈爱拉着她的手让她坐下，接着就问：“钟乐，听说你和伯禹闹离婚，是不是在他欺负你了？”
“陆爷爷……”
顾钟乐想摇头说没关系，可话到了口中，就莫名哽住。
她正要调整呼吸，却见老人从枕头下掏出一块奖牌，递给她。
“这是我的功勋牌，我知道你是个好孩子，也很有射击天分，拿着这个去任何一个军区求职，他们都会接纳你。”
顾钟乐愣住，明白老爷子是知道了她的文工团职位被抢了。
但这功勋牌只有军长以上职位的人才有，每人有且仅此一块，给了谁，就代表是对对方无条件信赖。
“陆爷爷，这我不能要！”
陆伯禹也在军营任职，还是陆爷爷亲孙子，这功勋牌怎么也轮不到给她。
可功勋牌却被硬塞进她的手里——
“拿着吧，这东西不是爷爷要补偿你，我只是想告诉你，你有后台撑腰，你是我看好的人，爷爷不会让任何人欺负你！陆伯禹也不行！”
关切到极近偏心的语调，令顾钟乐再也忍不住泪。
两辈子的委屈奔涌，上辈子如果陆爷爷没有过世，她是不是会有不一样的结局？
“孩子，别哭，你要是想好了，真想离婚，爷爷也不会拦你……”
可话落，顾钟乐却哭的更凶了。
“怎么哭的更厉害了，是爷爷吓到你了？”
“没有，没有……”顾钟乐摇头哽咽，“我只是……只是很久没有得到这样真切的关心了……”
这份温暖，隔了两辈子，她终于再一次体会到了。
她埋着头，眼泪根本控制不住。
门口，陆伯禹站在哪里，僵硬看着她的哭泣，心口涩意奔涌。
在他眼里，顾钟乐一直很坚强，年少练舞，她生生折断了十根趾骨，她都没哭，从火场外抱她去医院，她后背被火烧的血肉模糊，她也没掉一滴泪……
可她如今却撕心裂肺地流泪……
是他真的做错了吗？
静静站了很久，直到顾钟乐的哭声低下去，他依旧没想出答案。
忽得，听到老爷子说：“钟乐，爷爷不知道你和伯禹发生了什么，但是分是合，事情总要聊开。”
“看在爷爷的面子上，你跟他聊一聊，好吗？
顾钟乐这才发现门口的陆伯禹。
她没有拒绝。
陆首长终于满意，随后瞪了陆伯禹一眼：“臭小子，还不带钟乐出去走走。”
陆伯禹点头，看向顾钟乐。
顾钟乐起身：“陆爷爷，那我晚点再来看您。”
“去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