阮雪梨面不改色:“哦,这样啊。”
“薛书记行程保密,唯一一次不小心泄露,是前天和我谈话的时候,随口说了一句,‘明天我要去申城’,她还提到对项目的一些方面不太满意,当时你也在场。”
“你偷偷记下,然后告诉沈徊钦,让沈徊钦捷足先登,到薛书记面前表现,增持了沈氏的持股,对吗。”
岑聿迟根本不是问句,而是肯定。
阮雪梨也不置可否:“闻总要这么想,我也没办法。”
岑聿迟坐在琴凳上,没起来,微抬着头看她,酒店大堂的水晶灯无死角地照出他的脸,冰冷却也确实英俊。
“立了这么大的功,沈氏的offer,发给你了吧?”
阮雪梨勾唇,随手弹了一下钢琴:“下午确实看到邮箱收到一封新邮件。”
岑聿迟意味不明:“你的心眼倒是挺多。”
“吃一堑长一智,闻总的不吝‘赐教’了那么多次,我总不能毫无长进。现在的局面,恐怕闻总,一没办法踢沈氏出局,二我的工作也拿到了,闻总也没办法再让我失业了。”
她自保的第一步,赢了。
阮雪梨虚假地微笑:“闻总没什么要紧事的话,我先回房休息了,明天还有工作。”
她转身走了两步,背后的钢琴声又响起来,这次是《time》的前奏,缓慢悠扬,和他的声线一样没什么情绪。
“阮雪梨,回到我身边。”
阮雪梨怀疑自己在钢琴声里听错了,回头:“你说什么?”
“我说,回我身边。”岑聿迟微垂着眼皮,看自己的手指在黑白键上跳动。
“条件随便你开,我都可以满足你。”
回到他身边。
条件随她开。
阮雪梨便问:“比如呢?”
黑白键被有规律地按响,音乐悠扬,岑聿迟缓慢地说:“首席秘书的位置,依旧是你的。”
阮雪梨再问:“还有吗?”
岑聿迟接着开口:“涨年薪,加奖金。”
阮雪梨还是问:还有吗?”
岑聿迟侧头看她,眼眸微眯,他记忆里的她可不是这么贪心的人。
不过愿意谈判,说明她愿意回来,他停下弹琴的手:“你是不是还没车?出入不方便。”
阮雪梨轻笑,跟他那三年,别说房子车子,就是首饰包包都没有,现在倒是说给就给了。
但她仍然是问:“还有吗?”
“你妈的手术,我可以负责到底。”岑聿迟微抬下巴,“这样总该够了吧。”
负责手术是他的底牌,因为他知道她最在乎的是这个……他当然知道,他比任何人都知道,打她要打哪里,最能让她疼。
阮雪梨轻扯嘴角:“闻总今天没有喝酒,怎么也跟那天晚上一样神志不清?你对我做了那么多事,怎么还能觉得,我可以再回到你身边?”
岑聿迟霎时间沉了眉目。
他大概是又要反驳,她妈妈心脏的事,跟他没关系。
但他们之间又何止心脏的事!
“游轮上,拿我换项目的人是你吧?阻碍我找新工作,耍着我玩的人是你吧?你三番四次,一而再再而三地打压我,现在说一句回来我就要回来,岑聿迟,我是你养的一条狗吗!”
她应该保持心平气和无动于衷的。
但不知道是因为在花园里看到商时序,还是因为听到他这句匪夷所思的话联想起两个月前的种种,阮雪梨说到最后还是忍不住动了怒。
岑聿迟抿直了唇角。
阮雪梨冷笑:“你确实是把我当成狗,但我能当人,为什么要给你当狗?”
钢琴是黑白色,岑聿迟也是黑白色,黑色毛衣和白色风衣,最分明的两种颜色,将水晶灯下的他,衬得尤为清晰。
对视半晌,他嘴角一哂,重新弹响钢琴,为那首《time》,补了一个结尾。
结尾的曲风是懒散的漫不经心的:“我只是随便一提,楼秘书不愿意就不愿意,这么激动?”
阮雪梨心口一梗!
有种一拳头打在棉花上的感觉,更有种又被他耍着玩的感觉。
她绷紧声线:“闻总有开玩笑的雅兴,我没有奉陪的功夫,不打扰了。”
她转身就走。
岑聿迟:“忙着散播白柚的照片,当然没功夫。”
阮雪梨脚步微微一滞,然后快速进了电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