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会的”秦月卿点头,默默将自己的手臂藏在了身后。
她并不知道,第一天过去,她的手会消失。
……
第二日。
秦月卿坐在叶云寒亲手制作的秋千上,听着叶云寒吹箫。
秦月卿看着他,状似不经意地问:“要是没有我,小宝会怎么样?”
叶云寒手一抖,垂下眼眸,嘴角却勾起了笑:“阿月莫不是要劝我娶亲?”
秦月卿一愣,没想到叶云寒会这么回答。
但也明白叶云寒理解错了她的意思,便也将错就错:“小宝要知道,我现在已经不能称之为人了。”
“唐婉婉现今生活美满,反观你这王府却如此冷清,小宝,成家立业,这是人之常情……”
“我不会,”叶云寒冷硬道:“我叶云寒这辈子,只会有你秦月卿一个女人。”
秦月卿看着他眼中的真挚,一颗心脏被其中的深情烫得生疼。
第25章
叶云寒直直地盯着秦月卿,想要一个答案的意思很明显。
在他滚烫的眼神中,秦月卿移开了目光。
叶云寒眼神瞬间一暗,不过他很快又恢复了云淡风轻的样子:“阿月不必为我担心,我做下的决定,不会后悔的。”
这不是后不后悔的事情。
秦月卿在心中叹息,但到底还是说不出口自己现在的处境。
三天的时间,真是太少太少了。
“小宝,再吹一殪崋曲给我听听吧。”
“嗯,”叶云寒低低应了一声,重新拿起了箫。
不知为何,秦月卿总觉得叶云寒这一曲中,夹杂着太多的悲凉。
院中那棵桃树依旧在,只是树上的桃花已落了大半。
茂密的枝丫上,居然只剩下两三朵仍然缀在上面。
秦月卿心中酸涩:“小宝,明晚我想坐花舟。”
叶云寒身体一僵:“阿月,明晚没有花舟。”
秦月卿看向叶云寒的目光带着执拗:“我要坐。”
一字一顿,宛如誓言。
叶云寒心中一紧,那股莫名的焦虑愈发的明显。
心里有个声音不断地叫嚣着拒绝,如果答应他最重要的东西就会失去。
但是对上秦月卿的眼神,他做不到拒绝:“好。”
……
第三日晚。
宽阔的河面上,除了公子们游玩的大船,只有一叶花舟飘在河面上。
这一次,叶云寒亲自撑船。
花舟慢慢往前游荡。
叶云寒一直未有言语,秦月卿亦是如此。
花舟行至最后一座拱桥前,叶云寒将船停下。
秦月卿回过头来看着他:“小宝,怎么不走了?”
叶云寒再也维持不住眼中的平静,取而代之的是一片破碎的伤心。
他嘴唇嗫嚅,声音破碎得秦月卿都快要听不清。
他说:“阿月,我不傻。”
秦月卿说的那些话他当时不懂,但是细细一想就知道她其实是在告别。
他以为自己不戳破,就有机会让她留下。
秦月卿看着自己几乎不成型的身体沉默。
她以为能藏住,但到底不过是在自欺欺人而已。
“过了这座桥,你就要离开我了。”
叶云寒握着船蒿的手青筋暴起,可见用了多大的力气。
秦月卿无奈地举起自己的手,整个小臂已经完全消失。
她看着叶云寒,眸中带着安抚:“小宝,你阻止不了。”
叶云寒撇开头,半晌之后,到底还是将船撑起。
花舟缓缓自拱桥下穿过。
“小宝,你还记得传说吗?”
叶云寒转头看着秦月卿,双目赤红:“记得。”
乘着花舟穿过河面上所有拱桥的情侣,将会生生世世在一起。
“可是阿月,”叶云寒深吸一口气才将这句话说完:“这不是我要的结果。”
他想生生世世,但更想往后余生。
后方的大船上突然响起一阵悲切的歌声。
秦月卿身形晃了晃,可她仍在笑着:“小宝,再见。”
叶云寒伸手想抓住她,却只能抓住一片虚无。
他眼睁睁看着秦月卿消失在眼前。
他想大喊她的名字,可是怎么也发不出声音。
他看着自己的手心,滚烫的眼泪落下,滴在平安符上。
而他手中的平安符,已经褪去了所有的颜色。
第26章
静安寺。
宝殿之中,无尘依旧坐在那里。
或许是感应到什么,他睁开眼睛,摇头叹了口气:“命里有时终须有,命里无时莫强求啊。”
旁边的戒空挠挠脑袋:“师父,这是什么意思?”
无尘没有回答他的问题,只是道:“这几日去山下守着,任何人不得入寺。”
戒空疑惑,但还是应了一声,然后退了下去。
无尘再度闭上眼睛。
天刚蒙蒙亮,戒空就从外面冲了进来,想起无尘以往的教导才克制地走了过来:“师父,前几日那个男人又来了,非要一步一叩首上来,我拦不住。”
无尘叹息:“也罢,终归与佛门有缘。”
叶云寒腿上前几日造成的伤还没好,但他仿佛感觉不到疼。
戒空一步步跟着他,看着阶梯上蜿蜒的血迹,不忍地皱起眉。
“施主这是何苦?”
叶云寒置若罔闻,固执地往上走。
双腿已经没有了知觉,额头上流下的血模糊了他的视线,但他只是紧紧盯着台阶的尽头。
就好像,那个地方,有人在等他。
戒空继续劝道:“施主想见的人已经再也见不到了。”
叶云寒停下动作,一双空洞的眼睛看过来,莫名让戒空心里发毛。
“这是无尘大师的意思?”
戒空点头。
叶云寒眼中好不容易才聚起来的光在那一瞬间散去,只余死寂。
半晌,叶云寒眼中才重新有了焦点。
他看着戒空,声音略显沙哑:“无尘大师还说了什么?”
戒空歪头想了会儿,最后学着无尘的样子重重一叹:“命里有时终须有,命里无时莫强求啊。”
叶云寒只感觉浑身的力气瞬间被抽走,张嘴,却只能发出破碎的音节。
戒空看着他这个样子,心中实在不忍,只好劝道:“众生皆苦,自有定数,施主还是请回吧。”
“又是命……”叶云寒喃喃,最后低低地笑了起来。
秦月卿说命中注定,如今这个小沙弥又对他说自有定数。
可所谓的命,又是什么?
他不懂,也根本不想去懂。
他只想他的阿月回来。
天色阴沉,乌云压顶。
叶云寒抬头望着天:“就连你,也叫我回去么?”
“轰隆——”
豆大的雨很快砸下来,将台阶上一路蜿蜒的血迹冲刷䧇璍干净。
叶云寒被雨迷得看不清任何东西,却是又上一阶,跪下叩拜。
戒空讶然,想伸手去扶:“施主!”
叶云寒抬手制止,依旧往上走,原本空寂的眸子里满是坚定。
雨大,风也大。
叶云寒几乎要站不住脚。
刺骨的寒冷直入心肺,让他每呼吸一口都针扎般的疼。
但所有外在的一切都被他抛之脑后,一心只剩一个念头。
他要去见无尘。
宝殿中宝相威严,檀香缭绕。
无尘一下又一下敲打着面前的木鱼。
佛像前的香燃尽了一茬又一茬。
寺外天空一亮,电闪雷鸣。
无尘敲击木鱼的手一顿,睁开眼来。
就见叶云寒出现在寺院门口,身形狼狈,身后是延绵的水迹。
可那双眼睛,却是一片清明。
叶云寒一步一步走到佛前跪下,双手合十:“弟子叶云寒,愿皈依佛门,常伴青灯古佛。”
叶云寒一拜。
寺外闪电划过,瞬间照亮了整片夜空。
第27章
无尘无动于衷:“施主这是何意?”
“出家。”
“为何?”
叶云寒眼中终于有了波动:“弟子深知自己罪孽深重,无以恕罪。”
“佛门乃清净之地……”
无尘话还未说完,叶云寒就对着他重重一磕,声音颤抖:“求大师成全。”
无尘转头看了一眼佛像,问:“施主可知,世间何为最珍贵?”
趴着尚未起身的叶云寒身子一僵,不可避免的想起那些前尘往事。
“叶小宝,宫女不给你吃饭吗长这么瘦小,喏,这个大鸡腿给你。”
“叶小宝,总捧着书看会生病的,过来,我教你习武。”
“叶小宝,动作错了。”
“叶小宝,你居然敢偷亲我!”
“叶小宝……”
脑中只剩下秦月卿叫他叶小宝的声音在回荡,叶云寒痛苦地握紧了拳。
“弟子……”
叶云寒用尽全身力气,也说不出他的答案。
脑海中与秦月卿的那些美好记忆,变成了他一剑斩杀秦月卿的画面。
纠缠了他好多年的噩梦,在他脑中一遍遍重演。
如同钝刀割肉,宛若凌迟。
紧接着,脑海里只剩下秦月卿变成秦乐殊之后,那一道道受伤的目光。
叶云寒直起身,眼前好像又出现秦月卿魂体消失时候的笑容。
窒息感寸寸蔓延全身,答案就在嘴边,可他无论如何都说不出来。
扯出一抹凄惨的笑容,叶云寒垂眸,冷冷开口:“已失去和未得到。”
无尘不语。
整个宝殿一片寂静。
佛前的香再次燃尽的时候,无尘终于开口:“这不是你的答案。”
叶云寒没有动弹,并不否认。
“施主什么时候能说出你的答案,便什么时候真正遁入空门。”
无尘站起身,吩咐后面站着的戒空:“给这位施主准备一间禅房。”
说完,无尘直接离开。
“施主请随小僧来……”戒空话音未落,叶云寒已经直挺挺倒了下去。
叶云寒做了个很长的梦。
叶铭昊说出要他杀掉秦月卿除掉秦家的时候,他拧断了叶铭昊的脖子。
人人都说摄政王谋权篡位,甚至包庇了女扮男装进入军营的秦月卿,将其迎进后宫成为六宫之主。
他实现了所有对秦月卿许下的誓言。
叶云寒醒来的时候,戒空正在给他的腿上药,额头上的伤口也早就被处理过。
见他醒来,戒空紧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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