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千歌那个病秧子伤了心脉又丢了心头血,不知何时能醒过来。
只要她云蓁蓁一日在世,她就一日是西州的长公主!
北渝。
椒房宫。
墨君泽日复一日的上朝、批改奏折。
他忙碌的不可开交,好像只有忙碌,才能使他暂时忘却心中的苦痛。
可在宫人眼里,皇帝依旧勤勤恳恳,只是把批改奏折的地点换到了椒房宫,日日安寝的地方也换到了椒房宫。
再过几日,就该是云千歌的生辰了。
墨君泽轻轻抚过榻上云千歌的脸颊,柔声问:“千歌,你不是一直都想让我带你出宫看看吗?你现在睁开眼,我带你去宫外,看雪,看花,看人间百态。”
榻上的人眼睫似乎微微颤了颤。
云千歌的生辰在初春。
此时冰雪消融,一切都从冬日里缓缓苏醒。
早春的树木绽出新芽,泥底的昆虫慢慢苏醒。
可云千歌好像永远被留在了冬天。
云千歌生辰那日。
墨君泽早早挑好了一套青色的锦袍,赏了宫人一天假。
他摆了满桌云千歌爱吃的菜,甚至为二人倒了酒。
墨君泽一杯接一杯的灌下酒,边喝边对着云千歌回忆往昔。
“千歌,你还记得当初我们是怎么相识的吗?”
他喝的脸色酡红,顾不上失态,接着往下:“你啊,偷偷跑出去玩,险些被兵匪杀掉,我带兵路过,见这么小的姑娘他们也要杀,于是顺手把你救下……”
他越说,声音越低,直到最后端着酒杯瘫坐在云千歌塌边。
“你说,从前那么苦,我一个男人都受不住,你是怎么坚持下来的……”
他喃喃自语,昏昏沉沉靠在云千歌的榻旁睡了过去。
在他未曾看见的地方,云千歌眼角忽然划过一滴泪,倏忽没入鬓角,再也不见踪影。
第二日。
墨君泽强撑着宿醉的头痛处理种种事务。
忽听外头有人来报:“极北之地部族首领求见。”
墨君泽本欲随便打发了,可身旁的总管太监上前耳语一番:“陛下,奴才听说极北之地有一种罕见草药,能肉白骨,您看……”
墨君泽沉默半晌:“宣他进来。”
极北之地本是北渝的领地,只因环境太过恶劣,又没有耕地,因此一直少有人涉足。
多年前不知从哪里迁徙来一众部族,在极北之地建立政权。
墨君泽本想讨伐,可那个地方实在太过苦寒,实在不值得他劳心费神。
于是墨君泽就任他们去了。
后来极北之地的部族分裂开来,其中一个向北渝俯首称臣。
墨君泽干脆就把他定做了极北之地的统领。
墨君泽见来者,开门见山到:“朕要你献上极北之地的草药。”
那统领欠了欠身:“臣要幽州三郡。”
墨君泽眯起眼,这才正式打量了一番这位统领。
第十七章
割地求药,前所未有。
墨君泽很赏识这位统领的胆识,可他最恨有人趁火打劫。
他饶有兴趣的放下朱笔:“朕只给你两个选择,草药或者你的命。”
统领面无惧色:“陛下,草药三百年成熟一株,极北总共只有两株成熟。其中还有一株被一个西州人抢了去。就是臣的命,也没有草药珍贵。”
西州人?
墨君泽没工夫细想,满心只想拿到云千歌的救命药。
“那朕便将极北夷为平地。”
他气定神闲。
统领摇摇头:“即便陛下将极北屠尽,也得不到草药。”
“为何?”
“那是极北之宝,即便毁掉,也不会落在外人手中。”
谈判至此破裂。
墨君泽一双黑眸紧盯着极北统领。
他倒真是大意了,居然养虎为患。
“陛下,养护草药的方法,只在极北流传。倘使您想着拿到草药就攻下极北,恐怕极北之地的草药将成为传说。”
想到病榻上的云千歌,墨君泽缩进了瞳孔。
“朕可以让你做幽州三郡的郡守。”他轻轻敲击着书案,“但赋税等一律交予朝廷监察。”
统领痛快应下。
三日后。
极北之地快马加鞭送来草药,听闻连马都跑死了好几匹。
“陛下,此药用后,虽能恢复娘娘心脉,可也会……”
太医小心观察墨君泽的神色。
“会怎样?”
“会使娘娘忘却前尘。”
忘却前尘……云千歌会忘了自己吗?
墨君泽深深望着床榻上气若游丝的云千歌,紧蹙起眉头:“只要她能平安。”
草药一点点喂进云千歌口中。
墨君泽日日盼着云千歌醒来。
倏忽又是一冬。
雪落下时,墨君泽才想起,已经冬天了。
距离云千歌昏迷,已经过了整整一年。
除了面颊比刚来时红润些许,云千歌好像什么都没变。
而这一年里,墨君泽却好似年长了好几岁。
宫中人人都喜气洋洋的等着过年节,唯独最喜欢新年的云千歌仍旧躺在榻上紧闭双目。
当第一声爆竹响起时,墨君泽赶忙替云千歌捂住耳朵。
“千歌,别怕。”
从前,云千歌最爱凑热闹,可偏偏她又害怕爆竹声,每每钻进墨君泽怀中,让他替她捂住耳朵。
但那已经是很多年前的事情了。
墨君泽不记得自己到底多久没和云千歌一起过年节了。
他轻轻揽住榻上的云千歌:“以后,我会一直一直陪着你。”
宫中远远传来宫女们笑闹的声音,这世间到处都是热闹的,唯独椒房宫一片寂静。
宫女门身着新衣,簪着花,太监们也收拾的干净利索。
墨君泽坐在榻旁,第一次拿起发梳,替云千歌梳理那如绸缎般的长发。
“千歌,你不是最爱过年节吗?你看,宫女们要去看烟花,你不去吗?太监们拿了鞭炮来,你别怕,躲进我怀里……”
宫内热闹了一整夜,直到天将放亮,那些宫女太监们才散去。
墨君泽半梦半醒之间,忽然感觉脸颊抚上一抹温热。
他猛地睁开眼:“千歌,你醒了!”
第十八章
云蓁蓁被猛地坐起的墨君泽吓了一跳。
她收回手,一副委屈的模样:“陛下,妾好怕。”
墨君泽见是她,榻上的云千歌依旧昏睡如初,脸色一下子变得难看起来:“谁让你进来的!”
云蓁蓁见墨君泽疾言厉色,愈发委屈。
“君泽,妾在西州等了许久,也不见你派人来接。妾只得自己前来了。”
墨君泽不想理会她,正欲唤人将他带出去。
却见云蓁蓁从身后奶娘处抱出一襁褓之中的婴孩。
“陛下,妾委屈一时没有关系,可这孩子是您的。”
墨君泽一怔,这才想起云蓁蓁是怀着身孕回西州的。
他虽然厌恶云蓁蓁,可毕竟孩子的无辜的。
况且云千歌身体这样差,若让她过继了这个孩子,就不用再受生育之苦了。
想到此处,墨君泽接过奶娘怀中的婴孩。
婴孩的皮肤粉里透白,眉眼间倒真有几分自己的影子。
“朕会给你应得的,但多余的,劝你不要妄想。”
墨君泽冷声说到。
云蓁蓁一愣,她以为墨君泽至少会将后为给她,可如今这样不尴不尬的待在北渝后宫,算什么样子。
她轻轻抽泣起来:“陛下,妾为您诞下皇长子,却无名无份住在北渝,不知天下人如何看待。”
墨君泽略一思索:“既如此,便封你为贵人。”
云蓁蓁险些搅碎手中锦帕。
她维系着脸上委屈不甘的表情:“妾身为西州长公主,倘若被封为贵人的事情传出去,恐不利两国交好。”
墨君泽只觉额上青筋直跳:“封为贵妃,赐朝云宫。”
虽然不是想要的结果,但毕竟是她的第一步。
云蓁蓁盈盈拜谢。
北渝冬日寒凉,雪花纷纷。
墨君泽现在除了处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