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个多小时候后,她就到了旧货市场。
江盈看着热闹的旧货市场,拢了拢衣领和围脖,不叫冷风灌入脖颈。
她足足两周多没来了。
自从上次遇到流氓人贩子,她心有余悸,平头哥是被抓了,可谁知道有没有同伙呢?
没几天要年三十了,她总得把夏阿婆给她的碗出手了,再买些年货回去。
她手里是悄摸摸地攒了两百多块钱了,在村里都算富户。
可这钱得有一半是傅知旭的,她不能贪下。
还有唐老爷子和夏阿婆,她也得养起来才行。
江盈边琢磨着,边进了旧货市场。
傅知旭要回京城,应该就是过年后吧。
她得想想送他点什么,总不能关系一直这么僵持着。
以后还有要紧事儿想委托他帮忙。
她一个活了两辈子几十岁的老阿姨,还要和他一个毛头小子冷战计较什么?
江盈这么想着,心态就放平了,开始按照之前的摊位路线,朝着汰换古董的地方走了过去。
十三次会议确定了国家工作重心彻底转到经济工作上面来。
风头一吹,县城的旧货市场或者说黑市越发地活跃,红袖章们也不怎么管了。
有了上次教训,江盈没急着出手,而是在淘换古董的摊位附近蹲下。
然后,她把箩筐里带出来的山货都拿出来摆。
她选的这个摊位其实人不太多,蹲了一个上午,卖了一小半的山货,只赚了十来块钱。
比平时生意差了不少。
但半天下来,她已经和周围古董旧货的摊主基本都说上了话,吹上了牛。
甚至山货里有一半是他们买去改善伙食的。
“柳阿叔,图哥,吃热包子吗?”江盈从自己的箩筐里掏出一个大铝饭盒,打开递给边上的人。
这是她一早在章姐那里买的,拿厚厚的围巾裹起来,到了中午都还是暖乎乎的。
一边卖货的大叔有些不好意思:“这是你午饭吧,我带了饭。”
被江盈叫做图哥的三十多岁男人倒是不客气,伸手就拿了一个:“那哥就谢啦,幺妹儿还挺会做人。”
他可是买了江盈好几斤蘑菇之类的山货,吃个包子不过分。
江盈直接给那大叔手里塞了一个:“柳阿叔都别客气,咱们偷偷地做点小买卖不容易。”
卖货大叔见状没再拒绝,接过包子叹了口气:“丫头,你跟我女儿年纪也不差多,大老远从乡下来,挺不容易的吧?”
江盈一听,得咧,卖货时机到了,就等大叔您这句话了。
她顺势叹了口气,闷闷地低声道:“是啊,我家还有七十岁的爷爷奶奶都靠我养活,有什么办法呢,我男人下放干部回城,也不要我了。”
卖货第一步——先卖惨,避免被人杀价。
江盈本来眼睛大,又是小小的方圆脸,看着就嫩。
这么低头一副被欺负的小白菜样,顿时让周围的人都同情地唏嘘起来。
图哥是四川人,忍不住骂了方言:“妈拉个巴子,那帮城里的狗屎读了些书,就当陈世美,日他仙人板板!”
江盈轻咳嗽一声:“是啊,狗屎。”
虽然她老人家决定不和小孩子计较。
但是,傅知旭一天到晚给她鼻子不是鼻子,脸不是脸的,哼,就是狗屎。
这头,刚进牛棚小院的傅知旭突然打了个喷嚏,然后就觉得自己踩到了什么。
他没什么表情地退后一步,看着自己踩了一脚的——狗屎,不,狼屎。
小白趴在房门口,支起前爪,幸灾乐祸:“呜呜呜呜~~”
下一秒,小白就对上傅知旭森扫过来森冷的目光,顿时吓得夹住了尾巴,缩到角落。
傅知旭冷酷地道:“再学不会定点吃喝拉撒,你外头的奸夫照旧会变成狼毛脚垫。”
小白惊恐:“呜呜呜呜——!!”
傅知旭收回目光,看向房间里,表情有些复杂。
江盈这个点应该早走了,不会撞上。
说分床就分床了,那小特务还真没什么表示,哼。
第56章她连他的内裤都没摸过
他转身去了厕所洗鞋。
从厕所出来,傅知旭回了房间,不由自主地看向对面新床的小花枕头。
他伸手轻轻摸了摸她的枕头,意识到自己在做什么。
傅知旭脸色冷了冷,索性躺回自己的旧床上,闭眼养神。
不过同床共枕几个月,他居然习惯了有人在身侧睡着。
不知道那个女人什么时候回来。
不会又遇上什么不好的破事儿了吧?
完全没有意识到他的脑海里出没的都是一个娇小窈窕的影。
……
旧货市场这头。
江盈和图哥、柳阿叔几个吃着午饭,她看着摊位前的那些古董旧货,犹豫地道——
“这次除了山货,爷爷让我拿了个家里祖传的碗出来,想换过年钱……”
图哥边啃包子,边拍胸脯,一副义不容辞的样子:“幺妹儿,不早说嘛,图哥帮你掌掌眼,货好的,哥帮你收了!”
拿人手短,吃人嘴软,帮这可怜的幺妹儿瞅瞅。
柳阿叔也点点头:“叔也帮你看看。”
江盈要的就是这效果,有行内人帮掌眼看货,众目睽睽下坑人也不容易。
她小心地把框里最下层稻草包的碗拿出来。
等到那只白底瓷碗拿出来之后,图哥一看,就眼睛亮了起来:“哟呵,居然真有雍正年间的好货啊。”
柳阿叔和周围几个阿叔、阿伯做旧货古董买卖,当然也是识货的。
一帮人凑在一起看了半天。
“叮!”图哥小心地用指甲盖敲了下瓷碗,又端详了碗半天。
他忍不住砸吧嘴:“啧,这瓷釉、这珐琅真不错!”
江盈一脸‘期盼’地看着图哥:“图哥,这个碗能值多少钱。”
图哥瞬间迟疑起来,原本他以为也就是些有点年头的小破瓷碗,这年头谁家里没个把这种老物件。
冲着这小丫头嘴甜又可怜的份上,他愿意顶格价收,帮衬她一下。
想不到,竟然还真是好东西。
这就不是几块钱能收的了,人都是贪心的,无商不奸嘛。
他迟疑了一下,做出心疼的样子:“这东西还行,就是不成套,而且是白底的,要成套的蓝底胎釉,那价格就上去了。”
一听图哥这么说,柳阿叔几个人都知道他这是打算压价收了,表情都有点异样。
可做这行,又有几个是能不压价的呢?
有人先开价了,按照行规,他们就不能再出价,这是恶意竞争,坏规矩。
江盈仿佛一无所知地,冲着图哥笑了笑:“我相信哥是好人,一定会给合适的价钱,您说多少钱?”
图哥仿佛一咬牙,比了个手势:“这东西就十五块吧,哥给你收了,念着哥的好。”
柳阿叔的眉头就拧了起来,这家伙刚才还义愤填膺把自己当哥,这就开始坑小姑娘了?
但他也不好拆台。
江盈一脸惊讶:“真的,给这个价格!?”
图哥看着江盈的表情仿佛在惊讶他的出价那么‘高’。
他眼珠子转了下,吃了多大亏似的叹气:“是啊,我也是看你可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