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四章
龙椅之上。
沈韫玉将顾听澜的神情变化看在眼里，见他一副震惊不已的模样，他有一种莫名的快意。
顾听澜，朕就成全了你。
即便秦淮不在，沈韫玉仍然下意识地将顾听澜当成潜在的情敌。
事实上自始至终，顾听澜没有对他构成威胁。
秦淮一直将顾听澜视作弟弟一般的存在，从来没有男女之间的非分之想。
从见顾听澜的第一眼，秦淮就觉得有不可名状的熟悉感。
一开始她不知道为什么，后来恢复记忆，她记起来沈韫玉是谁，想起了平安的真实身份。
那不可名状的熟悉感就有了出处。
沈韫玉不知道，直到秦淮走到生命尽头，她的意识模糊不清了。
看着顾听澜跟沈韫玉那张有几分相似的脸，秦淮呢喃的是沈韫玉的名字。
然而，只要顾听澜不说，沈韫玉就不会知道。
沈韫玉将视线从顾听澜身上收了回来，森森的目光落在泠儿身上。
“朕想将你许配给我大姜镇北侯王世子顾听澜，你意下如何？”
沈韫玉此话一出，顾听澜的心就悬了起来。
不知是紧张还是什么，整个人都感觉紧绷了起来。
此时，小泠儿却沉默了。
她沉默的每一秒，对顾听澜来说无异于是种折磨，他害怕她答应。
莫名的，又怕她不答应……
终于，他受不了了。
他从角落里走了出来，走到小泠儿身边立住，给沈韫玉行礼道：“臣恳求皇上收回陈命。”
沈韫玉眸光一暗，却并不惊讶。
他早就料到顾听澜会是这种反应。
在小药谷相处的那段岁月，沈韫玉就察觉出顾听澜也是极具反骨的人。
就像他对秦淮。
五年的鞍前马后，最终还是让秦淮对他侧目。
沈韫玉不知道那五年里，顾听澜跟秦淮发生了什么，但即便什么都没发生，就凭顾听澜陪着秦淮朝夕与共了五年这一点，他就嫉妒得发狂。
沈韫玉开了口。
“朕金口玉言，说出去的话自然不会收回，顾听澜口口声声说要见美人的是你，如今反悔的人也是你。你当这朝堂是你儿戏信口胡诌的戏台吗？”
他的话不轻不重，每一句话却都沉甸甸。
没说一个不同意，却句句都透着不容拒绝。
顾听澜侧目看了小泠儿一眼。
身旁的女人全然换了个人一般，处处透着贵气，跟近身端茶递水的婢女判若两人。
此刻，顾听澜好想开口问她一句：“为什么要骗我？”
然而这话又显得那么无关紧要，本就是萍水相逢的陌路人，是他自愿施舍的好心。
那么，他又有何资格和立场，质问她为什么要欺骗。
倏然，顾听澜释然。
他双膝跪倒在地，抱拳对沈韫玉说：“臣请皇上收回陈命，臣愿前往北疆戍守。”
顾听澜此话一出，小泠儿的身子僵住了。
自己就如此令他讨厌吗？宁愿去北疆忍受孤寒苦寂，也不愿意跟自己在一起。
群臣议论纷纷，北疆使者面面相觑。
原本寂静的朝堂，一下子热闹了起来。
第六十五章
顾听澜一席话，将原本和谐的气氛弄僵。
从政治意义上来讲，此时沈韫玉若是派顾听澜前往北疆，这就意味着要跟北疆成明面对抗。
议和之事，此时就没有了商量的余地。
北疆使者上前一步，语气里含着怒意：“敢问大姜皇上，这是什么意思？”
顾听澜到底只是臣子，他的话算不得数。
只要沈韫玉开口，此事才终成定局。
沈韫玉扫了眼跪在地上顾听澜，他的眸色平静，让人猜不出是何深意。
其实此刻，他的心里已经有了主意。
对于此次北疆议和这件事，他持中立态度。
本质上，他是不愿意打仗，但早年间北疆言而无信多次，议和不是第一次。
前朝，老皇帝为了边境安宁，退步妥协，派了两位公主过去和亲。
因此北疆边境才得安宁几年。
然而就在老皇帝驾崩一年后，北疆新政更迭。当政者翻脸不认旧约，再次进犯大姜领土。
好在沈韫玉早有远见，多年来一直秘密训练精兵。
这些精兵一开始并非为防御外敌所用，而是在必要时，为沈韫玉夺位所需。
哪怕当初没有娶秦淮，他也有信心夺得这天下。
不过，这事他没有跟任何人说，也无人知晓。
坊间只传言沈韫玉远谋深见，运筹帷幄，是百年难得一遇的帝王。
寻常百姓只道帝王足智，却不知独立巅峰的孤寂。
沈韫玉不喜欢别人威胁，更不愿丧失主动权。
此时，他的心里已经有了主意。
顾听澜想去戍守北疆，那就让他去，不过这泠美人，他也非娶不可。
没有别的原因，他就是不想让顾听澜好过。
秦淮消耗在他身上的那些光阴，他都要从顾听澜偿还代价。
“朕心意已定，既然话已出口就不会再收回来。顾听澜，朕就将这北疆美人赐给你，三日后完婚。”
顾听澜心一沉，抱拳的手骤然收紧。
小泠儿将他的反应看在眼里，本就难过的情绪更甚。
但是她很快就平复了心绪，她牢记来大姜的目的，强行将迷糊的理智拉了回来。
蓦的，她缓缓站起身来。
顾听澜侧目，眼底闪过一抹惊讶，不知道她想干什么。
沈韫玉的视线也落在她的身上。
这时，就见她缓缓取下面纱，面纱下那张倾国倾城的脸渐渐清晰，完整的出现在众人眼前。
沈韫玉看着这张神似秦淮的脸，腾地站起身来。
他下意识喊出秦淮的闺名：“月儿……”
“宁嘉皇后？”
“这不是已经过世的顾皇后吗？”
看清小泠儿长相的臣子们也议论了起来，交头接耳，朝堂里顿时沸沸扬扬起来。
等沈韫玉反应过来的时候，人已经在小泠儿面前站定。
他深情的视线不敢眨，生怕一眨眼小泠儿就会消失一般，他一把抓住小泠儿的双肩，仔细端详起来。
他看着小泠儿澄澈的双眸，柳叶眉，精致的鼻子樱桃小嘴，无一不像她，又无一像她。
沈韫玉的心越皱越紧，攥住小泠儿双肩的力道却越来越松……
第六十六章
“你不是月儿。”
